儘管魅影已經預感到皇甫尊極有可能會對冷致遠起疑,但被他問出口,還是心頭“咯噔”一下,她下意識的眼神躲閃,稍微猶豫才淡漠回答:“他……只是個組織派給薩雷斯的製毒師而已。”
“哦?組織什麼時候有了製毒師?”
“既然要涉足毒品,當然要有專業的製毒師來研製毒品,Boss那麼強大,要找什麼樣的人找不到?再者說,我們離開組織這麼久時間,總要納入新成員,我們怎麼可能知道都是誰進了組織?”
“真的只是這樣嗎?”
“不然還能是怎樣?”
被他質問的有些氣氛,魅影惱道:“信與不信隨你。”
他銳利的視線罩在魅影的發頂,她不敢直視皇甫尊的黑眸,因爲害怕被吸附進去。
而她越是不說,皇甫尊的疑心就越重,儘管他不想去猜疑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但他做不到。
既然只是個組織的製毒師,那魅影的舉動怎麼會那麼異常?以魅影的個性,她應該是先與他匯合,但當時他跟其他人趕到製毒工廠的時候,她已經先一步到了那裡,看起來彷彿是爲了不傷及無辜,所以將那些人都疏散開,但皇甫尊不會錯過她推着輪椅上那個男人的小細節。
疏散之後,她知道蘇曼妮在外面守候,當即就去找她,但是當他們安裝好炸彈出來的時候,那兩個女人已經沒有了蹤影。
種種跡象表明,她的目的其實只是那個男人,她不想讓他死,也不希望他們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那麼戴着口罩的神秘男人到底是誰?
皇甫尊也清楚,魅影這個性,就算是逼問她,也一定不會說出來她不想說的話,索性不再說話,轉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他垂着眼瞼,視線停留在抽屜的縫隙處,似乎是能透過那個縫隙看到檔案袋裡的照片。
兩個人各懷心思,相對沉默了許久,空氣也似靜止一般,書房裡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以及鐘錶的滴答聲,所以當樓下那一聲尖叫傳來,就顯得異常刺耳,讓兀自沉思的兩個人都神色一凜。
那是蘇曼妮的聲音,她這樣驚慌失措顯然是出什麼事了。
匆匆的衝出書房,皇甫尊見蘇曼妮就停在管家的房門口,一種不詳的預感瞬間涌了上來,他不由沉聲問:“瘋子,出什麼事了?”
蘇曼妮臉色難看,擡頭看着他的時候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她微微哽咽,“鷹,管家自殺了。”
聞言,皇甫尊如遭雷擊,心臟被什麼狠狠抽了一下,他急得直接從二樓跳下。等他到管家的房門口,就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
管家倚在牀頭,雙手自然的垂放在兩側,左手的手腕有一道很深很長的口子,現在依舊在流血,牀上白色的牀單此刻已被染紅了一大片,而不遠處則放着他平時用的剃鬚刀。
皇甫尊覺得胸口好痛。
管家是從小照顧他長大的人,就算後來他到美國,管家也是放棄了皇甫韶華跟隨他而去,所以兩人之間的感情自然不言而喻,那種多年養成的默契別人是無法理解的。
可是管家爲什麼要自殺呢?他已經說過,這件事是皇甫韶華活該,他既然那樣說,就表示他一點都不怪他啊,他們那麼瞭解彼此,爲什麼就聽不出來他的意思呢?
沉痛的閉上眼睛,皇甫尊握緊雙拳,似乎被釘在了原地。
蘇曼妮的這一聲尖叫喚來了許多人,看着平日裡將大家照顧得很是周到的管家就這樣離開,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這些殺手,平日裡不擅於表露自己的感情,因爲組織教會他們的是如何壓抑着感情,然而今天,這種感情壓抑不住,就連一直喜笑顏開的狄雅楠也失去了笑容,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掉。
魅影一直就站在樓上,靜靜的看着,努力壓抑着流淚的衝動,在所有人都哀慟的時候,需要一個冷靜強硬的人,那麼她無疑就得是這個人。
走到管家房門口,見龍俊良跪倒在地上,哭得聲淚俱下。她只是淡然的掃了一眼他,隨後就把視線在房裡掃了一圈,目光定在某處。
牀頭櫃上的檯燈下壓着一張紙。
魅影一言不發的走進房間,拿起那一頁紙細細看了看,隨手遞到了皇甫尊跟前,但那個男人卻將它狠狠的攥在了掌心,絲毫沒有看的意思。
魅影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她淡淡的道:“那是管家的遺書,上面說,因爲他當年的一時心軟使得皇甫韶華慘死,更讓你被抓到組織受盡折磨,他十分自責,悔不當初。儘管你不追究他,他也沒臉活在世界上,但除去六角農場,他不知道該去哪,所以選擇自殺。這紙上的字跡有些模糊,想必管家是一邊哭一邊寫的。”
魅影說完,皇甫尊陡然睜開鷹眸,怒問:“我都已經說過不怪他了,他活了半輩子,難道老糊塗了,所以纔會聽不出我的意思?就算是內疚也不需要自殺吧?什麼叫無處可去?他完全可以去阿良那裡或者自己生活,他那筆錢足夠他買個大房子一輩子衣食無憂。”
“管家這輩子都奉獻給了皇甫家,在他看來,你就是他活着的希望,發現自己鑄成這麼大的錯,他還有臉繼續活着嗎?”
皇甫尊咬牙,緊繃的面容看起來有絲扭曲。
魅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是把管家安葬了吧。”
皇甫尊沒有搭腔,又深深的看了管家幾眼,轉身出去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阿良,把管家安葬在農場。”
“是,少爺。”
回到書房,皇甫尊的力氣就似被抽空了一樣,有些頹然的倒在沙發上,他雙手舉着管家的那封遺書,最終還是沒有打開。
今天他得到的消息實在太多,多得他沒有大腦去整理,他忽然不想報仇,只想什麼都不想的休息,可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奢侈的夢。
魅影站在門口看了幾眼,默默轉身。真的覺得這次泰國之行很是疲倦,她不僅僅擔心皇甫尊,更要擔心鏡月教官跟冷致遠的情況,不知道那邊怎麼樣?Anne借題發揮,鏡月的處境可就難了。
不過,她的擔憂倒是因爲鏡月的一封郵件而消除,雖然只有簡單的“一切順利”四個字,但卻讓魅影重重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