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級定製襯衫上傳來的灼熱溫度,滾燙的打在容成賢的肌膚上,像是烙鐵在他身上游走一般,但是酒精帶給他的迷幻感太強,身體上感知的溫度雖然相當的灼熱,但態度卻並不強硬,頗有試探的意味,醉意將他眼前的世界扭曲成極致的形態,完全分不清現實和幻覺的維度。
從他剛走進來,角度裡這兩個靜靜喝酒的人,就已經注意到了,‘諾亞方舟’雖然是家gay吧,但也有自家的規矩,因爲顧慮到是生面孔,所以即使男人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他們也沒有立即出手。
盯着看了一會兒,直到男人喝下第十杯酒的時候,他們纔過來這邊搭訕,但卻發現男人已經醉得神志不清了,沁着細汗的白皙肌膚,有大片的紅暈,怎麼看都非常的可愛,兩個男人於是一左一右的將他夾在中間,他們總在一起玩,就算是3P的尺度,也沒什麼大不了。
襯衫上的第三顆鈕釦已經被打開,即使燈光昏暗,也能清晰看到裡面隱約露出的緊緻肌膚,纖細的鎖骨緻密美好,勾勒出非常誘惑的畫面。
舔了舔嘴脣,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從兩旁架起容成禮,打算找一家最近的酒店,他們的年齡都已經不小,但是這種看上去相當乾淨的雛兒,還是非常難遇的。
眼看就要走到門廳,卻被一個男人攔住去路,質問他們要帶着中間的男人去哪裡。
急於解決生理問題的兩個男人相當猴急,但當看清男人的面目之後,仍是不情願的回了一句,打算敷衍過去,但是男人顯然不買他們的帳。
兩手交疊抱着胸,男人冷着臉:“玩情趣也要你情我願吧,怎麼看他都不像清醒的樣子。”
兩個男人還想辯駁,卻突然聽連接一、二樓的水晶樓梯上傳來聲音:“醒,你認識的人?”
“說過別用這麼噁心的稱呼叫我,”皺着眉頭的舒醒看向水晶樓梯。
門廳離大門雖然不算近,但是夜晚風起飛揚,隨着人流不停進出的頻率,仍是捲進來不少風,容成賢被風吹得清醒了一點點。
像是爲了回答從樓梯下來那人的問題一般,容成賢睜開眼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笑着對舒醒擺了擺手,而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小醒,是你啊。”
氣氛僵住,舒醒的臉色就似剛剛調好的墨汁,只是一秒過後,巨大的笑聲響起:“哈哈,哈哈,小醒,原來這纔是你喜歡的稱呼啊!”
此時製造事端的罪魁禍首,卻陷入了醉酒的昏沉狀態。
不想再多廢話,從兩個男人的鉗制中將容成賢拽出來,往酒吧外面拖,也不顧身後的各種聲音,反正‘諾亞方舟’是那個傢伙的所屬,這種麻煩事,理應由他去處理的。
在這個世界上,酒醉的人、溺水的人、綁着石頭想要跳河的人,都是相當沉重的,不幸的是,此刻掛在舒醒身上的人,就是屬於其中的一種。
開房的過程相當的尷尬,一個臉色黑得如同包公的男人,帶着另一個不醒人事衣衫凌亂的男人來開房,實在是會讓人有太多的遐想,回想前臺年輕女孩子滿臉通紅的樣子,舒醒就覺得更加的窩火。
這種具有孔夫子直系門生血統的人,實在和他不是一個路數的,明明自己是爲了躲開家裡那個處於晚青春期的表弟而去‘諾亞方舟’找樂子,結果樂子沒有找到,反而有一種自己成了別人樂子的感覺,真是衰透了。
其實自己本是沒有義務管他的,儘管他是容成禮的哥哥,他也沒有那個多管閒事的責任,更何況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過就是男人之間的牀事,說白了也沒什麼,只是看到他那麼無助的樣子,自己突然手賤了而已。
這樣安慰着自己,舒醒的心情卻仍然down在科羅拉多大峽谷的谷底,怎麼都提不起來。
將容成賢重重的放到牀上,舒醒迅速拉開所有的窗戶,他並不討厭酒味,但是今晚的不愉快經歷,讓他實在不想聞到任何酒精的氣息,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徹底黑線。
“小禮,你怎麼就那麼固執呢?”一邊說着,容成賢竟然攔腰抱住了舒醒,喉嚨裡還發出滿意的聲音。
“放開我,”在那麼多人面前被叫做‘小醒’,他已經覺得很沒面子了,此刻又再度被認爲是容成禮,讓他心情更加焦躁,可是對方雖然看似瘦弱,力氣卻不容小覷,加上酒勁上來,雖然試了數次,仍是沒有掰開箍緊在腰上的手。
“我和你說哦,”醉酒的人湊過來,打了一個酒嗝,又在他胸前蹭了蹭,就像是一隻巨大的家犬:“其實我最討厭被父親說了,什麼學業啊,事業啊,家庭啊,什麼都要管!我纔不喜歡念商科呢,小禮真好啊,跑去學了自己喜歡的文學,我卻要繼承家族的企業,本來人家是想做個蛋糕師的。”
雖然被他口中濃郁的酒氣薰得不行,舒醒還是無良的想到:一般的男人,是不會叫自己‘人家’的好吧,白天看起來一副彬彬有禮的紳士形象,怎麼醉起酒來好像是個小女生呢?
就在他想着這些的時候,臉上卻有溼潤的感覺,低頭一看,舒醒整個人都僵了,容成賢不僅響亮的親了他一口,而且還將他的臉當成冰激凌,正在伸着粉色的舌頭舔,嘴裡還嘟囔着‘怎麼這麼幹呢’。
靠,你當我是水資源是吧,還‘怎麼這麼幹’?
這次沒有絲毫猶豫,舒醒使出秋風掃落葉的堅決推開他,但是沒能想到,竟然遭到了更大的反對和抗議。
“小禮,小時候你都是這麼安慰哥哥的,怎麼長大了就那麼疏遠呢?”說着這種內容,容成賢還不忘哀怨的嘆了口氣。
他們究竟是什麼模式的兄弟啊?舒醒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了,三年能做一次善事的他,被叫冷血之後,難得萌生做次善事的想法,竟然得到了這樣的回報,看來善事和他的關係,就像橡膠和電源,完全應該絕緣。
雖然心裡已經暴躁得不行,但是舒醒仍沒爆發到想用暴力掙脫的地步,於是只好想着等他睡着了再做打算。
因爲兩隻手沒在被包圍的區域,舒醒乾脆解開容成賢的襯衫,褪下一半,將臉上的口水擦乾淨。
喝了那麼多的酒,早就應該昏睡過去了,但是容成賢非常反常,眼睛是越說越明亮,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澎湃,最後感情昇華到無比激盪的階段,乾脆抱着舒醒開始哭訴,從懂事記起的難過的事情,說到剛剛見到女友劈腿的場面,每一件事情都相當完整詳細。
在講述宏大悲慘故事的時間內,舒醒的衣服經歷了鼻涕眼淚的雙重洗禮,不僅是身上的衣服褲子皺皺巴巴了,就連頭髮,都被男人蹭得完全凌亂了,牀頭鏡上自己逐漸從憤怒到無奈最後轉爲無力的臉上,頂着非常大的兩隻黑眼圈。
凌晨四點四十分,哭累的容成賢終於鬆開了舒醒,滿足的睡了過去,如果不去注視他臉上比桃核還大的眼泡,還有哭得眼淚縱橫的臉,以及幾近撕毀的牀單,舒醒會覺得,自己不過是剛剛結束淫亂的不眠夜。
到浴室整理了一下頭髮,將像避雷針般豎在頭頂的頭髮用冷水打溼,想也不想的就要離開,雖然洗個澡後再走會更舒服些,但是他已經不能容忍繼續留在這個房間裡了,更何況衣服都是溼溼嗒嗒的,充滿了各種不明物質,洗澡後若仍穿着這樣的衣服,他寧可不洗。
甩手關上門,舒醒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有了一種處身一九四九年的感覺。
“你……怎麼在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如果不是舒醒現在的心情太糟糕,他絕對不會去搭理身後的人。
冷氣流在舒醒轉身開始,在他們之間肆虐:“有問題?”
意味深長的眼神掃過他剛剛走出的酒店房門,對方的聲音乾巴巴的:“沒問題就不能和你說說話?”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麼?”舒醒不在意的問。
“我要回美國了,你、就沒什麼表示?”雖然語氣強硬,但是不自然的停頓和飄忽的眼神,充分暴露了心裡的緊張和不安。
表示?舒醒心中冷笑,壓根就不打算接話,敢揹着自己和別的男人上牀,如果沒有確定戀愛關係也就算了,但是一旦明確了交往的關係,無論是肉體還是心靈上的背叛,都絕對不可饒恕。
“我……”對方走到舒醒面前,向來伶牙俐齒卻在此刻有些結巴:“明天、明天的飛機,在那之前,你能陪陪我麼?”
“陪?怎麼陪?”舒醒毫不掩飾的厭惡。
從背後抱住背向他要離開的後背,對方顫抖的手指用盡全力合攏在舒醒的胸膛前,連聲音都顫抖得不成調:“就當是goodbyesex,舒醒,求……你。”
扯過對方手中蕩着的門卡,舒醒確認了房間號,拽着仍在顫抖的身體快步走進了左手第二間房,粗暴的將他扔在酒店的雙人牀上,幾下就將襯衫除去,覆在了對方的身體上。
他的心情此刻很不好,先是在家中和天使臉龐、撒旦脾氣的表弟吵了一架,而後又被當成大玩偶折騰了一夜,最後竟然終極惡劣人品爆發,遇到了令他噁心的前男友,煩都煩透了。
若是依着舒醒的脾氣,雖然不至於依靠身體優勢見他一次教訓一次,但是最起碼也會當他是空氣,可是煩躁的心情就像撞在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上,怎麼都穿不過去,他現在急需一個爆發的途徑,讓他能夠撕破鬱悶的感覺,徹底的解脫。
沒有一千也有五百的牀上經驗,讓他們都非常熟悉彼此的身體,但是既然是因爲那樣的原因分手,舒醒對他也就沒有絲毫的憐惜,沒有前、戲沒有愛撫,非常乾脆的直入主題,對方拼命的閉着眼睛,睫毛抖動的像是被風雨打溼的花瓣,顫得不成樣子,雙手狠命的抓住舒醒的後背,像是要將十指種植到他的身體裡。
咔噠一聲,由打火機燃着的香菸升騰起煙霧,繚繞在房內,令室內的擺設都有些模糊。
因爲身體承受了猛烈的情事,儘管過了好一會兒,俯下的身體仍會疼痛,但是爲了不在最後一刻表現出軟弱,卻是咬牙堅持整理好自己。
臨將打開房門前,對方用痛苦和不捨的眼眸看向舒醒:“你就真的一點都不顧念舊情麼?”
“怎麼會,”舒醒冷冷的挑起嘴角,眼睛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要是不顧念舊情,我怎麼會上你呢。”
聽到這話,對方猛的將手指甲狠狠的壓到手心中,全力壓制心頭涌出來的巨大酸楚,自嘲的表情掛在臉上:“我就知道,舒醒你怎麼會有仇不報不去做君子!”
咣的巨響過後,酒店房門被重重關上。
不在意的掀開隨意蓋着的被子,舒醒走下牀,開始穿衣服。
這間房內也有一個正對睡牀的梳妝鏡,通過鏡子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上,全是斑斑點點的紅痕,分佈得相當密集,轉過身去,果然不出所料,方纔背上的痛感,正是來自於後背上被抓撓的十條血痕。
有仇不報非君子?他們還真是彼此彼此的同類人。
懶得清洗充滿情色氣味的身體,穿好衣服後,舒醒出門直行,突然身不由主的停在剛出來沒有多久的房門前。
有仇不報……非君子?此刻仍然沒有整理好心情的舒醒,非常想要成爲一個十足的君子。
將手伸進褲兜內,舒醒掏出慌忙中忘記留在房中的另一張門卡,用兩指夾住,伸入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