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悅冷笑,二話不說左腳就踹了過去,“幹爺屁事!”
那俊秀少年硬生生受了她這一腳,臉上竟然還帶着笑容,程悅忍不住擡手扶額,心下開始咆哮,尼瑪,這人,真是個神經病啊,她忍不住喊道:“含情,你給爺出來。”
話音剛落,一個紅衣黑髮,上半張臉覆蓋着紅色面具的男子便出現在了程悅身旁,此時他削薄的殷紅脣瓣微微上揚,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優美弧度,他看了眼程悅又看了眼抱住程悅小腿的俊秀少年,訝異道:“爺,您這是怎麼了?”
程悅偏頭瞪了他一眼,明知故問!明明就一直隱在暗處偷偷看了這麼久的熱鬧,現在竟然還好意思問她這是怎麼了?你就算裝也給她裝得像點成麼?那嘴角上揚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了好麼?她身邊就沒一個正常人嗎?她伸手指着地上的俊秀少年,無意多說,直截了當道:“把他給爺踹開。”
含情低笑一聲,蹲下身用右手擡起少年的下巴,仔細打量了一番,又輕笑一聲,聲音裡含着磁性,又夾雜着淡淡笑意,“爺,這少年也算有點姿色,若是踹開他不覺得太過粗魯了嗎?”
程悅‘呵呵’了聲,你當你挑小倌兒,口中帶上了不悅,“你麻利點兒將他給爺弄走。”
含情鬆開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少年,“我家爺不憐惜你,但我憐惜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放開我家爺,否則”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但裡面的意思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明白。
俊秀少年仰頭看着含情,嘴角仍舊帶着笑意,但眼眸深處卻帶上來防備,這個男人,不簡單!過了片刻,他明智的鬆開了程悅的小腿,一躍而起,就在程悅以爲他會退卻的時候,便聽他突然大聲道:“主子,人已經給您帶來了,屬下還有要事,請恕屬下先行離開。”話音剛落,俊秀少年足尖輕點,人已躍下了一樓,轉瞬便淹沒在了人羣中。
程悅和含情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兩下,心中立時現出一個相同的想法,果真是個神經病啊!這時,兩人身後的屋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俊秀少年,程悅回頭一看,忍不住瞪大眼,立時脫口道:“你方纔不是走了嗎?怎會出現在這?”聲音裡是掩不住的詫異,好在還維持着沙啞。
那少年對她躬了躬身,笑着開口道:“方纔那人是我的胞弟,我爲他的失禮向您道歉,請。”言罷,他便退至一旁,讓出一條道來。
程悅:“……”她忍不住細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發現長得果真是一模一樣,這門既然開了,現在若是想強行離開的話必定會引起很大的騷動,她嘆了口氣,擡步邁了進去,含情也跟了上去,少年沒攔,門又被關上。
屋內空曠得厲害,裡面僅擺了一張極大的軟榻,榻前擺着張桌子,桌上僅有一壺酒,
一個玉杯,便再無其他。
此時軟榻上斜倚着一個敞着胸襟、露出大片胸膛的俊美男子,男子正一手撐着腦袋,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玉杯,黑髮如瀑,一直垂到鋪就着毛毯的地面上,長眉斜飛入鬢,鳳眸狹長,鼻樑高挺,薄脣上揚,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此時正笑眯眯的看着程悅,鳳眸裡帶着點懶散。
程悅大大方方任由男人打量,只是等了半響也不見男人開口,她忍不住皺了皺眉,粗着嗓子道:“你究竟是何人?請爺來有何事?”說到這,她頓了下,聲音裡帶上了冷意,“自打爺出生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請’人的方法。”
男子低笑一聲,聲音裡帶着惑人的磁性,“這‘請’人不在於請人的方式對不對,而在於這人最後有沒有被‘請’過來,不過既然你介意這種方式,那在下這便給你陪個不是。”說罷,放下手中的玉杯,從榻上直起身,緩步走到程悅跟前,對她躬了躬身。
男子離程悅不過一米不到的距離,觸目便是一大片古銅色的肌膚,程悅面上不顯,心下卻‘嘖’了聲,雖有些尷尬,但卻不曾移開目光,生生受了男子這一禮,待他站直身子,立時不耐煩道:“現下你可以回答爺方纔那兩個問題了吧?”
男子嘴角始終帶着懶洋洋的笑意,渾身像是沒骨頭般,又慢慢挪回了榻邊,倚了上去,等找到一個舒心的姿勢後,才慢吞吞道:“在下是封氏一族的少主封隱玉,吉祥如意這個賭場便是封家所開。”他的目光在程悅臉上轉了一圈,見看不出什麼便又繼續道:“在下原想讓你來這裡坐莊,不過既然你身邊能有這麼個能手護你,想來也是不缺銀子的,只是,在下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猜中大小的?”
程悅心下訝異極了,她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四大家族之一封氏一族的少主,這瞧上去夠懶的啊,還有她缺銀子啊,誰說她不缺的!面上卻一臉傲慢,裝作不知他的身份,“爺運氣好唄。”頓了下,又不耐煩道:“爺管你是不是那什麼封氏一族的少主,反正爺沒聽過,你放不放爺離開,若是再不放,耽擱了爺的正事你賠得起嗎?”
那候在一旁的俊秀少年一聽這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小丫頭實在是太好玩了!
封隱玉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對程悅勾了勾手,“你過來,爺讓你仔細瞧瞧什麼才叫真正的爺!”原先他並不想揭穿她的女兒身,只是想知道她是如何猜中大小的,但現下,這丫頭片子裝聾作啞的本事實在是了得,讓他生出了點逗弄的心思。
這句話就好似一顆石子落入了平靜無波的湖面,瞬間在程悅心下激起波瀾,這男人眼睛夠利的啊,想來一個大家族的少主怎麼可能是表面那副模樣,她反應極快的躲到了含情的背後,也懶得再裝,“你讓爺過去爺就過去啊,爺又不傻
。”那聲音卻已恢復了女兒家的軟糯。
含情站在她身前,幾近將她的身影完全遮擋住,面具遮掩住眼裡越發濃重的笑意,其實保護這小丫頭,平日裡發生的趣事兒也夠他樂一樂了,他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倚在軟榻上的男子,眼眸深處已帶上了防備。
封隱玉低笑一聲,笑聲低沉悅耳,“你怕我作甚?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贏了約莫有一萬兩銀子的?只要你說了,我便放你回去,還會派人替你解決掉那些想搶劫你銀子的人,如何?”
程悅擡手摸了摸下巴,有人替她解決掉身後的麻煩,確實省了她一番功夫,想罷她便道:“其一,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其中那第一盤就吸引了大部分賭徒的注意、並一舉贏了的漢子是吉祥如意裡的人吧,他是個托兒。”說到這,她頓了下,嘴角的笑意變得有些狡黠,“這並不難猜,只要耐心觀察幾局,就會發現莊家和這漢子,在每次色蠱落回桌面的時候,兩人都會對視一眼,這便是暗號。”
封隱玉依舊躺着,但嘴角的笑意卻收斂了些,“你說得不錯,那人確實是賭坊裡的人,但單憑這個可不夠,我相信憑你的本事,應該每局都能贏,但你卻故意輸了,你是如何知道色蠱中的大小的?”
程悅笑了笑,露出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這便是我要說的其二,我也不瞞你,色蠱中的點數是我聽出來的,第八盤原本搖出來的點數是九,莊家這是準備收網,不幸的是,最後被我給改了。”
封隱玉聽罷,忍不住惋惜道:“可惜你是個女子,不然倒真可在吉祥如意領一份差事,我每月可以給你開五千兩。”
程悅輕‘嗤’一聲,不屑道:“少主真是好大方。”這意思是嫌銀子給的少了,畢竟賭場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但相較於更多的普通人來說,也許他們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的銀子。
封隱玉勾脣一笑,一點也不害臊,“我一直是個極大方的人。”
程悅嘴角抽搐了兩下,這臉皮得有多厚啊!她咳了聲,正色道:“我該說的都說了,現下你該信守承諾,放我們離去,還有,我不希望我前腳剛出吉祥如意的大門,後腳就被搶,你應該還記得你先前說過什麼吧!”
封隱玉伸手攏了攏胸前的衣襟,笑容裡帶着點漫不經心,可話語卻是擲地有聲,“放心,商人最信守承諾,他們今日絕走不出吉祥如意的大門。”
程悅笑了笑,不再多說,領着含情便出了屋子。
待她走後,封隱玉便吩咐道:“你替我去查查,看這小丫頭到底是哪個府上的姑娘,還有將封和給我找回來,我叫他去請人,可沒叫他賭博。”
封離斂了臉上的笑意,點頭,恭敬的退了出去,剛出屋子便忍不住笑出聲來,一點都不爲弟弟接下來要倒黴而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