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啞然,景曄又道:“二十歲出頭,也不過剛過弱冠之年,還未到三十而立,又豈能擔得起成熟這個字?若你此時已歷經人生的艱辛,又或者熟知天下之事,也許還能擔得起成熟這個詞!”
“這位兄臺說話也太刻薄了些!”柳毅咬牙道。
景曄不以爲然地道:“我的話也許說出來算不得好聽,但是卻是實話,你今日裡在這裡聚衆鬧事,若你只是談論詩書的話,那也許還露不出你的幼稚,但是你此時談的卻是時事與國事,我倒想問問你,你做過官嗎?”
“沒有。”柳毅答道:“誰人不知,大鄴只有取得功名之後才能做官。”
景曄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沒有做過官,那又瞭解多少的國情?又瞭解多年的民生?”
他這般一問,又把柳毅給問住了,柳毅有些不甘心地道:“我雖然沒有做過官,但是我卻是一個尋常的百姓出身,最是瞭解尋常百姓的生活,當了官之後,官高位,反而離百姓更遠,你又豈能說我不瞭解民生?”
“你說你是尋常百姓所以才更瞭解百姓的生活。”景曄的眸子裡有一抹不以爲然地道:“你如今所瞭解的百姓生活,說到底也只是你自己的經驗,而你平日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讀書,又有多少時間是在瞭解尋常百姓真正的生活?”
柳毅再次一愣,景曄又接着道:“退一萬步講,就算你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又有極大的才華,站在你的角度看到事情,和居廟堂之後看到的事情就會是一樣的嗎?你看的那幾戶百姓的生活就能代表天下百姓的生活嗎?”
柳毅再次被問住,景曄的袖袍輕輕一揮,眸子裡透出幾分淡淡的寒涼,他不緊不慢地道:“你既然只是尋常百姓,又是第一次進京,你聽到了一些政事,那些政事就真的是事實嗎?”
柳毅一向自視極高,聽到景曄的話後倒呆了呆,景曄說的這些他雖然想過,但是想的方向和如今景曄提出來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柳毅的眸光定在景曄的身上道:“話雖如此,我依舊覺得今年的科考有問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只怕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蘇文龍蘇兄吧?你自己都沒有實際的當官經驗,又豈能在我的面前如此說教?”
蘭傾傾聽到這句話有些好笑,景曄的身量頗高,雖然不是五大三粗之輩,那身材也不似尋常的書生,柳毅竟將他認做蘇文龍。
她看了景曄一眼,景曄倒是一片淡然,他知道柳毅之所以會如此猜他的身份不過是因爲他方纔在辯論的時候說起了蘇文龍,又以蘇文龍的文章與他討論。
景曄還沒有說話,井硯已經回來了,走到他的面前施了一個禮道:“王爺,已經準備好了。”
這一聲王爺讓狀元樓裡所有的學子都愣在了那裡,柳毅雖然有些持才傲物,但是對於皇威卻是極爲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