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霖擡手撐額無力道,“您先別激動啊,萬一冤枉人了怎麼辦,我只是說可能,又不是確定就是他乾的。”
楚宏那傢伙的脾氣鬧起來也不是開玩笑的,要真無緣無故的把這頂帽子往他頭上那麼一扣,如果他的確是冤枉的話,那這回絕對得鬧翻天了。
徐伯沉吟了片刻道,“我也沒非說是宏少爺做的事情,我先打個電話給吳應華,讓他自己好好查查這件事情前後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管是有人蓄意爲之,還是真的意外,都不能這麼草草地翻過去。
吳應華作爲一個父親本身就很不夠格了,今天這個事情不論遭受的人是誰,起碼作爲主人,他都得有個交代。
徐伯道,“我不將這個責任歸咎到宏少爺身上,只請他好好查清事情的原委以及前後情況。”
過敏這種事情總會有原因的,他家少爺對於自己突然過敏反應如此嚴重的而原因,也是糊里糊塗的。
他必須得排查,及確保危險發生的源頭及查明因素。
霍霖擺擺手道,“算了,你去弄吧,只要別在沒證據的時候,把這帽子隨便往他身上扣就行。”
徐伯明白自家少爺向來是個心寬的主,也是個怕麻煩的主。
所以對於這些事情都很是不計較,但這並不代表着他不計較。
徐伯答了聲是,暗想着一會兒再解決這件事情。
忽地聽到自家少爺發出了聲倒抽氣的生意,擡眸看去,見他僵立了片刻瞠目瞪向沈阮,滿臉驚慌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沈阮反應不過來,他這見鬼了的表情是怎麼了,背後寒毛一豎,愣愣地同霍霖對視着。
卻聽身旁的徐伯幽幽道,“少爺,您不用擋了,我們都看清了……”
霍霖表情數變,最終拾起邊上的手機默默道,“我上洗手間。”
徐伯在心中發笑,卻也對他無可奈何,轉過頭來同沈阮解釋道,“這孩子一直都臭美,現在臉上因爲過敏起的不少紅疙瘩,心裡頭不高興。”
原來如此,沈阮安撫道,“這沒什麼,過兩天自己就退下去了。”
徐伯眼眸彎彎湊過來小聲道,“他比較愛臭美,讓你見笑了。”
沈阮被老人家這神秘兮兮的模樣逗得笑了起來,老頑童一般的老人家也是十分有趣。
她被留着在這裡多坐了一會兒,就是這一會兒的時間,剛巧就碰上了吳應華過來。
眼力還不算差的吳應華進門來後的第一眼,認出了沈阮。
他微愣過後,很快便反應過來,幾步上前來滿面感謝之意伸出手來,同她道謝道,“傅太太,你好,你好!”
沈阮回握了下他,脣角微微帶上淺笑,“你好。 ”
“昨天犬子的事情真是太感謝你了!太感謝了!”
“您客氣了。”
“不不不!等犬子出院,我一定帶他好好宴謝您兩位!”
這一家子上來都是千恩萬謝的,倒叫她真哭笑不得。
面對患者,她習慣了家屬的道謝,也習慣家屬的毫不客氣。
只是這樣一個接一個的,她可沒忘徐伯還要在洗手間裡面的那位正主,好好地正式謝謝她一番。
如此隆重,倒叫沈阮感到盛情太過。
並且,這不是她出手相助的事情麼,怎麼還拖上傅靳南來一起宴請了?
想法一閃而過,沈阮口中依舊禮貌矜持地謝道,“應該的,而且我是一名醫生,救人這工作就是我的職責。”
吳應華也知點到即止,便不再多言語,只是笑宴宴地請沈阮繼續坐下。
徐伯在旁面無表情,沈阮內心猶豫了下,還是重新坐了下來,她本來打算告辭了,看這情況,怎麼好像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了呢?
徐伯看着吳應華在沈阮的旁邊椅子上坐了下來,大有拉着她一同暢談一番的意思。
在吳應華屁股剛碰到椅子時,徐伯在旁淡淡地提醒道,“你是過來做什麼?”
吳應華面上微僵了下,轉過頭去,老家人眼色平淡地瞥過來。
無形的壓力頓時籠罩過來,無論過多久,他對於這個老人家態度還是如以往那般,尊重中又略帶着些害怕。
如同此時,他權利地位做得再高再大,在徐伯面前,也依舊如同一個犯錯的小學生與他的老師。
不等徐伯繼續開口說,吳應華目光已四處轉了起來,假模假樣地在這不大的房間中尋找着兒子的身影。
“霍霖呢?怎麼沒看見他?”
他還好意思問?進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關注兒子,而是跟別人聊天。
若不是他提醒的話,吳應華這小子還記得起來,他有這麼個兒子在這裡麼?
吳應華自己心裡頭明白的,在老人家的心中,他從來不是合格的父親。
只是面上做做模樣的把戲,他從來都是玩不膩的。
徐伯也懶得去拆穿他,聳搭着眼皮慢悠悠道,“你過來得正剛好,我正要找你。”
吳應華微微挺直了背脊,心下暗道,不好,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徐伯道,“少爺這個事情,你得好好查一查是怎麼回事。”
沈阮心裡暗暗稱奇,昨天那哭得手足無措的老人家,同面前這位簡直不像一個人。
徐伯在他家少爺面前像個管家,更是個關愛孩子的長輩。
然而他站在吳應華面前說話,卻是不卑不亢的。
聽得徐伯的話,吳應華面色一肅,點點頭嚴肅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弄清楚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的。”
徐伯淺淺地點頭,算是迴應。
吳應華望向沈阮,正躊躇地想着該怎麼說,好請這位傅太太到別處坐坐說說話。
畢竟在這醫院這裡,可不是聊天的什麼好地方。
正想着,洗手間的門一開,走出個與他長得有三分相像的人來。
吳應華側眸一看,面色變了變吃驚道,“你怎麼成這樣了?”
親親兒子滿臉的紅色疙瘩,幾乎遍佈了全臉,甚至到脖子處還在往下都有。
一張俊臉幾乎要叫他辨認不出原本的樣子,這還是他兒子麼?
霍霖
本就極在意臉的事情,一出來就被說,下意識地擡手碰了碰面頰。
手觸到的是凹凸不平的皮膚,當下面色一黑,悶聲喊了聲,“爸。”
吳應華這回可真真是心疼了,站起身來走過去,想伸手碰碰他臉上的皮膚,卻被他歪頭躲閃開。
霍霖急急地擡手擋在面前,撇開頭拔高了聲音,生怕他真碰上來,連連道,“別動我!別動我!別動我!”
看他這麼激動,吳應華只得收回了手,目光往下一落,只見他**出來的皮膚上。
多多少少都有成片的過敏紅痕,他只知人送醫過來了,並不知如此嚴重。
他當有徐伯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如嚴重的話,徐伯早急急的把他轟過來了。
但事實卻有點出乎吳應華的意料,昨晚在電話裡面,徐伯對於霍霖的病情,也僅僅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過敏。
他還以爲只是小問題,還想過怎地這麼矯情,過敏而已還需要住院。
現在過來一看,方纔知道兒子的情況。
吳應華雖是個不負責的父親,但見親兒子這樣難免還是心疼起來,沒過多思考嘴上習慣性地便脫口而出道,“您應該早點跟我說清楚情況的。”
話語之中隱隱的,竟然還有責怪的意思。
徐伯涼涼地望了他眼,見他也似才反應過來自己講了什麼。
面色微僵,略有些尷尬地回視了他眼。
氣氛一時有些奇怪地凝滯,沈阮一個人這麼默默地站在邊上聽別人講家事,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同樣意識到這情況的還有霍霖,但他心裡更多的,是想擺脫這樣被人圍觀的尷尬。
尤其他這麼在意自己的顏值臉面,卻要他在這接受來自父親的憐惜……你怎麼醜成這樣了?
他真是打心底的沒法忍,微微一笑,試圖將父親的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別再來關注他的臉了。
霍霖微微側了側身,避開他不斷打量的目光。
他目光一調正好和沈阮碰上,一絲微光從他眼眸中閃過,霍霖心思轉了個彎開口道,“好了好了,我現在沒什麼大問題了,好好吃藥,查一查過敏源這事就過去了,您別太擔心。”
這話是對着吳應華說的,徐伯在心底嗤聲,卻接到霍霖充滿暗示性的目光。
見他微側着頭看過來,擠眉弄眼的,看不大懂是什麼意思。
徐伯納悶,不明白的微微擰起眉頭,見霍霖視線瞥往沈阮方向一眼,緊接着快速地眨了眨。
徐伯頓了兩秒之後,面上恍然大悟,見他們父子倆還在說話,便側頭過來同沈阮低聲道,“沈小姐,不如我們到外間坐坐?”
沈阮淺笑着頷首點點頭。
霍霖微微一抽,他的意思是讓徐伯把吳應華的注意力給轉移開,例如轉移到那位沈小姐身上,讓他們倆說話去,誰也別來關注他的臉怎麼樣了。
誰知徐伯居然沒有意會到他眼神中的含義,眼見着那二人往旁間休息室進去,霍霖幾乎想掩臉嘆息,徐伯都走了,誰來幫他支開面前愁心的老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