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她一愕,“哪個……家裡?”
他雙手交握一派閒散地坐在沙發中,幽深的眼眸慢吞吞地挑了她眼,“還有哪個家裡。”
當然是傅家。
沈阮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劇情是怎麼走的,兩步過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不是,傅靳南,爲什麼突然這麼說?”
他微抿了抿脣,神色略帶不耐煩地站起身來,“我爸說的,你要是不想可以去跟他老人家講。”
看得出來,他也是滿心的不甘願。
剛纔傅歷城找兒子談話的內容,無非就是針對他與沈阮這段婚姻,再進行了深刻的教育。
傅靳南心中很是煩躁,不僅僅因着這事,還因爲段新寧那擰脾氣。
動她他又捨不得,強上也不是,一直哄他也沒那個耐心,反正段新寧天生就是來催磨他的。
他愣是氣得冷下臉從段新寧家裡出來,直接往家裡的方向回來了。
多多少少也是抱着故意氣她的心思,期間段新寧來了兩個電話,第一通他拒接了,第二通他接了起來,就冷冷地對她說了句話,“我陪沈阮回家吃飯。”
果不其然,段新寧那邊立刻掛斷了電話。
傅靳南這個人的耐心向來都是有限的,這次段新寧這回連着幾天都在鬧,他這麼些天也是筋疲力盡,這回連哄都不想哄她了。
李敏霞一兒子要住下,趕忙就讓傭人去收拾他們的臥室。
這件臥室以前是傅靳南的房間,他們結婚之後就作爲他們在傅家住時所用的。
然而現實是,這五年來,他們基本不曾一起踏進這個房間過。
今晚留宿,沈阮滿身都是不自在,傅靳南洗澡去了。
她焦慮地在房間裡面來回走了好幾趟,這邊可不是像在她家裡那樣了。
還能跑去睡沙發,也沒有多餘被子可以讓他們其中一人打地鋪去睡地上。
這就意味着,今晚他們兩個得睡在一起。
沈阮現下最煩躁的便是這點,她有個毛病,不喜歡和別人有過於親密肢體接觸,又或者和不熟的人在一張牀上睡覺。
這樣會讓她有種隱私被人侵犯的感覺,沈阮這個小毛病之前不嚴重,後來出去培訓的那一個月,在外省沈阮就是與同事住同個宿舍睡同一張牀。
那位同事睡姿很不好,沈阮睡眠淺,前幾晚幾乎都是被‘鬼壓牀’般驚醒過來,不是對方的手橫在自己胸上,就是她的腳壓到了自己肚子上。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沈阮每個晚上都沒能睡好,每晚的睡眠時間幾乎都成了噩夢般。
之後沈阮這個毛病便愈發的嚴重了,發展到現在……
身後‘咯噔’一聲,浴室的門打開了,沈阮暗自深吸了口氣,回過身去。
傅靳南身下裹着一條浴巾便出來了,光裸的上半身還掛着水珠,順着他結實的胸膛滑落下來,沈阮瞳孔微微一張。
看不出來,傅靳南身材居然這麼好,寬肩窄腰,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賁張有力的手臂正抓着一塊毛巾散漫地擦着頭髮,腹肌結實沒有一絲贅肉,八塊腹肌的線條若隱若現,不像**般賁張明顯,反
而有種斯文的低調顯意。
一看就是健身老手,沈阮在心中暗暗一讚,很快地便收回了目光。
身材好是好,但這並不能改變她厭惡和別人同牀的事實。
傅靳南當她不存在般,彷彿看不到她注視着自己的目光,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後,便進去衣帽間換下睡衣。
沈阮卻是沒有他這樣的愜意,她在外面等了會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時,上前到衣帽間,隔着門擡手敲了敲。
停了片刻,傅靳南的聲音在門那邊響起,“進來。”
她推開門,傅靳南已然換好了睡衣,正對着鏡子扣鈕釦。
傅靳南身形頎長高大,像個衣架子般,連個睡衣套在身上都顯得有板有型的。
沈阮沒空欣賞這些,她必須得同傅靳南談談這個問題。
“什麼事?”
“你今天……啊不是,今晚,沒有別的被子嗎?”
傅靳南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沈阮這話是什麼意思了,他薄脣一抿,乾脆地利落地答,“沒有。”
沈阮沉默片刻,忽地擡眸定定看着他,“傅靳南,我幫你找個藉口你今晚離開傅家?”
他不可思議地看過來,輕嗤了聲,“你有病?我爲什麼要離開我家?”
“你不去找段新寧?”
“關你什麼事?”
沈阮抓了抓頭髮簡直要暴走了,她轉身離開,傅靳南眉頭微蹙了蹙,擡步正要出去時,卻見沈阮又返身回來了。
她面無表情道,“不好意思,我有個事情得麻煩你。”
傅靳南下意識地覺得,她說的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好,就這樣。”沈阮劈手在牀單上劃出一條直直的線,直到牀尾,她雙手合十,鬆了口氣萬分感謝地朝他合手拜道,“麻煩你了,將就一下。”
傅靳南僵着臉站在牀邊上,猶如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她。
這真是他有生以來見到的最可笑的一件事情,他傅靳南和女人睡覺,牀中間被這個女人劃出了一條三八線……
沈阮眨巴着眼睛看他,“可以嗎?委屈你一下?”
傅靳南木着臉涼涼地掃了她眼,並不答話,沈阮想來也覺得有些尷尬,握拳抵脣輕咳了聲。
“我睡覺挺規矩的,你放心,我是不會越線……就是你……”
話音未落,便見傅靳南利落地掀開被子躺了上去,一句話也不跟她多說。
沈阮張了張嘴,差點站起來拍手了,早點行動還用她廢話這麼多麼?
當下她便過去把燈給關了,今晚或許很難入睡。
感覺身邊牀位輕輕陷了下去,傅靳南緩緩睜開眼,一雙如子夜般眼眸在黑暗中靜默無聲。
沈阮的動作像當輕,帶點謹慎將杯子拉過去了一點,就一點。
而後,十分鐘過去……
傅靳南依然沒有半點睡意,身邊的人不知道到睡着沒有。
半個小時候,傅靳南再度睜開眼睛,轉了個身由平躺變成側對着沈阮。
翻動身體的間,他隱隱聞到來自沈阮身上一種淡淡的香味。
特別的舒服,傅
靳南閉了閉眼,從和段新寧在一起之後他就沒找過任何女人了。
只是後來,段新寧知道了他有一段婚姻的事情,說什麼也不肯給他碰。
段新寧說,他若是尊重她的話,便離婚之後再去和她上牀。
傅靳南當時喜愛她喜得視若珍寶,她說什麼自己都是同意的。
仿若上輩子欠了別人的,這輩子通通都還到了她身上,傅靳南這一生活到現在,還沒人能叫他甘願地聽從誰的話去強行忍耐什麼。
然而段新寧創造這了這個史無前例的事,傅靳南自己也沒想到,這麼一忍就是將近五年的時間。
說出去誰信呢,傅靳南爲了一個女人禁慾禁了將近五年。
黑暗中,他無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自嘲的笑。
沈阮其實也沒睡,在黑暗中愣愣地睜着眼睛,不是不困,只是一閉上眼的時候,便能聽到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輕輕地呼吸聲。
她沒辦法進入睡眠,一閉眼便覺得身後的那呼吸聲變大了,有些毛骨悚然。
沈阮輕輕翻了個身,背對着傅靳南。
兩人人生中第一次同牀的夜,這一整夜就是這樣互相背對着,沈阮直到天將亮時才熬不住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殊不知,傅靳南也是差不多時間才睡着了,兩人這麼一睡,竟是睡到了將近中午的時候。
沈阮是從夢中驚醒過來的,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摸牀頭的手機。
沒摸着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家中而是在傅家,看着窗戶外面的天色,沈阮翻身而起,直覺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取過邊上的手機一看,竟然已經快中午了,沈阮掀開被子匆忙下牀換衣服。
同牀的傅靳南被她這一番動作驚醒過來,微微睜開眼,思維還停頓在睡夢中。
映入眼中的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耳邊是悉悉索索的聲音。
傅靳南眨了眨眼,躺在牀上沒有動。
聽着房間中一點點的動靜,洗手間裡面的流水聲,還有女人接電話時,小小輕輕的聲音。
幾乎是平音節的,嗯,嗯,好,知道。說着這幾個字時,音調都沒有起伏。
傅靳南幾乎能想象得到,她是在用什麼表情回答者幾個字的。
而後,她大概是掛掉了電話,細微的水聲又傳入了他耳中。
他猜想着,沈阮那個女人現在應該是在洗臉。
片刻之後,傅靳南又覺得自己真的是特別無聊,他睜着眼睛看天花板,而後,聽到了沈阮從浴室裡面出來的腳步聲。
她在向門口走去,傅靳南躺不住了,從牀上坐起身來,恰好沈阮正關門,看到了他從牀上坐起。
她腳步一頓,還以爲是自己把他吵醒了,沈阮看向他,眼神輕柔帶點歉意,下意識地豎起食指抵在脣間噓了聲,“沒事,你繼續睡。”
傅靳南眸色陡然一深,看着面前的門慢慢地合上,沈阮的臉也徹底地看不見了。
他心底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下,傅靳南按着被子靜靜地坐了會兒,果斷地躺了回去,然而,被子裡卻多了一種陌生的香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