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好住自己樓下,老伴在兩年前因爲突發心臟病去世了,兩個女兒又都嫁人了,所以平日裡只有她一人在家,只有週末的時候她兩個女兒纔會帶着各自的孩子回家來陪陪她。
她自從知道沈阮是醫生之後,但凡遇到點問題就會來按沈阮家的門鈴,一來二去,倆個人也熟悉了起來。
沈阮笑着打了聲招呼,“劉奶奶,剛從外面回來呢?”
“恩,去超市裡買了包紙巾,家裡的用完了。”劉奶奶向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袋子,然後笑着問,“沈阮,剛剛在和男朋友打電話呢?笑得可真甜啊,小姑娘就是要多笑笑纔好看!”
“不,就只是一個普通朋友。”話雖這麼說,沈阮卻是不自覺地擡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難道剛剛脣畔的笑意有這麼明顯嗎?
劉奶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搖搖頭,“沈阮,奶奶我歲數雖然大了,這雙眼睛看得可還是很清楚的。那個經常來接你的小夥子,難道不是你男朋友嗎?奶奶看你們兩個課時登對的很喲。”
老人家們大多如此,說起話來滔滔不絕。
幸好,電梯這個時候到了,沈阮一手攔在電梯門上,笑着說,“劉奶奶,電梯到了,先進去吧。”
開門進屋,沈阮剛將鑰匙扔到玄關的櫃子上,手機又響了起來,剛一接通,葉傾的聲音興奮地傳來,“沈阮,你猜猜看我現在在哪裡?”
“家裡。”她把頭髮攏到一邊,穿上拖鞋,淡淡道:“你不一直說自己已經沒有自由了,每天像只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沒錯,我是在家裡,可是,你知道我是在哪個家裡嗎?”葉傾拿着電話繞着客廳轉了好幾個圈,突然腳踢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痛得大吼了一聲,“季修然,爲什麼這個茶几長得這麼七棱八角的?”
怎麼聽她的語氣,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茶几?
沈阮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不確定地問:“小葉子,你別告訴我,你搬回寧西了?”
“Bingo!”葉傾打了個響指,“沈阮,你還不笨啊!”
……
沈阮推着嬰兒車走在商場裡,葉傾一手拿着一袋炸雞排,一手拿着根竹籤戳一塊,送進嘴裡,滿足道:“太好吃了,阮阮,你是不知道,自從懷孕到現在,我這張嘴就再也沒有享受到這麼美味的垃圾食品了!”
“這種東西,有大量的反式脂肪酸,高溫油炸之後也會有二聚體,三聚體,這些都是有毒物質,容易致癌。”沈阮說這些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平常。
葉傾已經太習慣她的說話方式了,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塊,“那你別吃。”
沈阮伸手,戳了一塊送進嘴裡,“偶爾吃一點也沒事。”
“那你還說剛剛那些話?”
“都是常識,科普知識,人人有責。”
“什麼啊,你真當我白癡,什麼都不知道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回到了當初的時光,葉傾把吃完的包裝袋往邊上的垃圾桶裡一扔,上
前就勾着沈阮的胳膊,感慨道,“我感覺已經好久沒有跟你這麼好好地聊過了,之前在秦家,總是有點拘束着,現在算是真正放開了。”
“現在你回來寧西了,以後每天都能放開說話了。”沈阮笑笑。
“對呀。”葉傾指了指右邊的傢俱店,“進去看下,秦懷吾家裡的窗簾看着都很沉悶,太醜了,我打算全部都給他換了!”
一天逛下來,兩人竟買了整整一後備箱的東西,咘咘早就已經趴在葉傾的懷裡睡着了,這也就意味着,這些東西可能都要沈阮一個人從車庫搬到樓上去。
饒是葉傾這般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此時也有點難爲情起來了,“阮阮,要不要打電話叫靳南過來幫忙?我剛剛發短信問懷吾了,他說自己回來也要晚上了。”
“算了,先回去再說吧。”沈阮幫她拉開車門,然後回到駕駛室,只是車還沒開進小區大門,遠遠地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問,“你告訴傅靳南了?”
“總不能真讓你這個大美女當苦力吧?”葉傾嘿嘿笑了兩聲,搖下車窗,遠遠地就對着傅靳南招手,“沒想到你來得還挺準時的,真讓我刮目相看。”
“你的購買能力也讓我刮目相看,看來以後得讓秦懷吾控制着一點。”傅靳南毫不客氣地反擊,然後指了下邊上空着的停車位。
葉傾回道,“我能買,說明秦懷吾能賺,我這是在給他長臉!”說完,她從車上下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車東西就麻煩你們了,我先帶咘咘上樓了。”
“別拿這種眼神看我,我這可是在幫你。”
沈阮無語,避免葉傾越說越多,她打開後備箱,示意道:“東西真的很多,還是早點搬上去吧。”
她挑了一個體積並不是很大的東西,剛搬起來就被傅靳南拿走了,“我來,你也上去吧。”
“沒事,有些不重的東西我還是搬的動的,省的你到時候還好多跑幾趟。”沈阮把那些零零散散的小裝飾從後備箱裡拿出來,正準備去按電梯門,聽到傅靳南咳嗽了兩聲。
她蹙了蹙眉頭,問,“你感冒了?”
“昨天在公司加班,可能有點着涼了,今天有幾聲咳嗽。”傅靳南剛說沒幾個字,又咳了好幾聲,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看到沈阮轉過頭,投來的疑惑目光,解釋道,“有點感冒,怕傳染給你,還是適當的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哪有這麼容易傳染,我又不是新生兒。”沈阮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並肩站着。
傅靳南低頭看了看她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勾起脣角,溢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沈阮藉着理頭髮來緩解心裡的尷尬,“別多想,我只是覺得那樣站着太奇怪了。”
傅靳南低下臉去,脣邊噙着醉人的笑意,“怎麼奇怪了?”
“就是有點奇怪。”她側開臉,咬牙切齒地說道。
剛剛還是太沖動了。
在他解釋了之後,她心裡居然溢出了一絲
心疼,然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了。
這理由也是臨時編出來的,現在讓她解釋,怎麼可能解釋得出來,到底奇怪在哪裡。
沈阮擡頭看了眼電梯顯示屏,居然還在二十八樓,於是她只能氣鼓鼓的,瞪圓眼睛,與他滿是笑意的眼眸對上,氣勢一下子輸了不少,紅着臉低喝道,“感冒咳嗽就去醫院看下,你以爲倒退兩步就能不傳染給我了?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呼吸的空氣都是一樣的,你這不是多此一舉?”
一口氣說完,沈阮鬆了口氣。
過了片刻,傅靳南笑着反問,“你不就是醫生?我還需要去醫院嗎?”
沈阮,“……”
幸虧,這個時候電梯總算是到了,她忙走進去,見眼角眉梢帶着笑容凝神盯着自己,她催促道,“還不趕緊進來?”
沈阮將手中的這點東西搬進房子,再想跟他一起回去搬點東西,被傅靳南按住雙肩,讓她坐在沙發上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搬,運送一下出出汗,緩解一下我的感冒。”
攏共搬了五趟,總算是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搬進了屋。
秦懷吾到是會挑時間,在傅靳南好不容易得空喝杯水的時候才匆匆地從電梯出來,張嘴就問,“東西在哪,我去搬。”
“我都搬上來了,等你?那些東西可能都要在後備箱生根發芽了。”傅靳南故意揶揄了一聲。
秦懷吾錘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兄弟就是好兄弟。”
當天晚上,沈阮和傅靳南兩人被拉着留下來吃飯,期間,秦懷吾一個人喝紅酒喝得無聊了,數次開口勸傅靳南也來一點,每次都被他藉口要送自己回家擋了回去。
只有坐在他身邊的沈阮知道,好幾次,他都轉過頭壓着輕咳了幾聲,聲音不重,但頻率卻是有點高。
酒足飯飽,四人又坐在客廳裡聊了一會兒,直到沈阮不覺打了個哈欠,傅靳南便起身道,“我們先回去了,有點累。”
路上,沈阮見他時不時地握拳放在脣邊輕咳。
她不由皺了皺眉,“靳南,你感冒好像有點嚴重,明天去醫院裡看下吧?”
面對於她的勸告,傅靳南只道:“不去,我說了,你就是醫生,要嘛你幫我看,要嘛就讓他自己好。”
“咳嗽這一塊我並不是很懂。”
“那就隨便好了,反正不去醫院。”
這話出來,沈阮秀眉蹙得極緊,張了張嘴巴想要繼續遊說,見他顧左右而言他,一時氣惱,把臉扭過去看向窗外,冷冷的話從口中吐了出來,“隨便你去不去,咳死你算了。”
傅靳南見她這幅氣惱的模樣,脣角反倒逐漸上揚,滿是欣悅。
只有對在乎的人,纔會對於他不肯去醫院這般生氣,不是嗎?
如果說,只是一位閒雜人等,誰還會管你這麼多。
沈阮想要不去管傅靳南的事情,可終究還是放不下,上班期間,屢屢想起他握拳低聲咳嗽的模樣,嘆了口氣,還是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