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亮開車送她回家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一進門,一夜未眠的方景芝立刻拽住她的手問個不休:“妮,怎樣?有沒有什麼受傷?以後別跟寧飛來往了,我明天就另外給你張羅,保證給你找個比他更好的!”
樊妮一臉疲憊地看着她焦急的面色,心裡有氣又不敢當面朝她發,只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樊進人。
樊進人心神領會,神色嚴肅地撇開方景芝的手,不耐煩地說道:“景芝,妮被壞人折騰了這麼久,早就心力交瘁了,你還沒完沒了的跟她嘮叨個不停。讓她抓緊時間睡兩三個鐘頭,免得上班打瞌睡。”
樊進人說完,扭頭朝樊妮一使眼色:“妮,快進屋睡覺。”
“嗯。”樊妮有氣無力地瞥了眼氣鼓鼓的方景芝,快步朝臥室走去。
因爲晚上睡眠不足,來到辦公室的樊妮一直頭昏腦脹。還好今天沒什麼大事,不然,她的下場就慘了。對面的沈奕瞅着她沒精打采的樣子,嘴巴不停地嘰喳:“人與人不同,花有幾樣紅。人家萎靡沒人罵,我萎靡時吼不停。”
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馮琳,聽不慣她對樊妮的譏諷,擡起頭,衝她狠瞪一眼:“人與人不同,花有幾樣紅。人家累死你逍遙,人家逍遙你活該!”
竟然被一個臨時工罵得狗血淋頭,沈奕心裡的氣直衝雲霄。一腳踢開座椅,兩步到了馮琳面前,剛想伸手拽她,卻被眼疾手快的樊妮一把按住:“沈奕,你想幹什麼?”
扭頭的沈奕一臉的霸道:“樊妮,別以爲有王處撐腰,你就得意忘形了,和着新來的臨時工一起欺負我!告訴你,我不怕!”
樊妮屬於你軟我軟,你硬那我比你還硬的個性。看着沈奕臉上的霸道,她也不客氣地狠烈一聲:“如果你真不怕,那我們找王處評理去!”
沈奕今天犯渾了,一把掀開她的手,大聲嚎叫:“去就去!誰怕誰!”
“好!”樊妮聽完她的話,瞥了一眼馮琳焦慮的臉,轉身就朝門口走去。沈奕見她出去,也不甘示弱地尾隨而去。
此時的王靜正在辦公室裡和黃力商討合同事宜,就聽見門外
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他歉意地望向對面的黃力:“對不起!”
“沒關係。”黃力淡然地回了句。
王靜聽完他的話,把頭轉向了門口:“請進。”
推門進來的樊妮看見黃力瞬間一愣,只幾秒她就鎮靜下來,緩緩朝王靜走去。沈奕見她朝王靜走去,一個箭步搶到她面前,惡人先告狀:“王處,你給評評理,樊妮剛纔和馮琳一起臭罵我,她們說我做事偷懶,還……”
家醜不外揚,王靜還沒等她說完,就神色微怒地大聲打斷:“沈奕,沒看見我現在有客人,有什麼事等會再說。”
沈奕被他大聲喝住,扭頭狠瞪一眼樊妮,氣鼓鼓地衝出辦公室。樊妮剛想向王靜解釋剛纔的情形,也被他擡手製止:“樊妮,有什麼事,一會再說。”
他對樊妮的語氣明顯比沈奕鬆軟,一旁坐着的黃力卻一直把目光禁錮在樊妮身上。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他仰望的眼神,樊妮立刻輕應着:“好!王處,我想出去了。”逃出了辦公室。
人去樓空,黃力自然把關注的目光移回到王靜身上:“王處,我們剛纔說到哪了?”
王靜微怒的面色被他的話提醒,突然綻放出淡淡的笑意:“哦,我們剛纔正好說到你的工資。”
“是嗎?”黃力伸手捏了捏敞開的西裝,意味深長地笑道。
撞臉撞衫撞人都沒撞鬼讓人覺得晦氣,樊妮走出王靜的辦公室,沒跟着沈奕進辦公室,而是雙手伏在過道的灰色欄杆上,靜靜眺望着遠處清亮的天空。
春日的晴空視野開闊,綠樹山巒還有輕飄在天際的浮雲都清晰可見,人的心什麼時候才能像它們那樣一目瞭然?想着想着,耳畔突然飄蕩起黃力狠絕的話語:“樊妮,做不了情人,那我們連朋友都不是!”
她在心裡默唸着:“男女之間,做不了情人,就什麼都不是!他如此,易峰肯定也如此,他們註定是我生命中的過客。”
還沒默唸完,身後就響起鏗鏘的腳步聲,扭頭回望間,黃力英俊的冷冽面龐瞬間擦身而過。青春年少時,總期盼他能回眸卑微的我,成熟淡定後,
卻又在過去和未來間糾結。
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她突然捫心自問:“樊妮,你真的認定,寧飛是那個可以給你幸福的人嗎?”心裡的答案是舉棋不定,也許,只有老天爺知道最終的答案。
“樊妮……沈奕……”王靜在辦公室的一聲大吼,瞬間打斷了她心裡的糾結。
“哦。”她扭頭回應,沈奕卻從辦公室飛跑出來。
站在王靜面前,沈奕嘰喳的就把剛纔發生的事合盤托出。王靜聽完她的話,從辦公室的和諧出發,分別對她們都進行了批評:“樊妮,同在一個辦公室,低頭不見擡頭見,有必要鬥得這麼你死我活的嗎?還有你沈奕,誰沒有個頭痛腦熱的時候,昨晚戈登在酒吧鬧事,樊妮跟我一起去解決,十一二點纔回家。
沈奕,你是辦公室文員,下班以後沒什麼事。樊妮,她的工作範圍比你多得多了,遇到突發事件,深更半夜都得起來解決。
凡事多爲大局着想,別老是斤斤計較!外事辦這麼幾個人都搞不好關係,如果你們到了二級學院,那不是成天跟人鬥嘴?”
老大的話誰都只有洗耳恭聽的份,王靜說完,見她們低頭不吭聲,略微沉吟,才重新開口:“你們都得向蘇科長學習,什麼事都任勞任怨,也不多言多語。好了,出去吧。”
從王靜辦公室出來,沈奕直到下班,都沒跟她說一句話。樊妮也不主動招呼她,搶在她前面出了辦公室。
在校門口不遠的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恍惚看見黃力站在人羣中。等她上了車往下看,他又沒了蹤影。
站在晃盪的車廂裡,她低低罵道:“樊妮,你神經病,他不定在心裡恨死你了!”
在小區附近下車時,夕陽已經落坡,黑暗逐漸蠶食微紅的天空,橘黃色路燈映照下的人行道瞬間變得詭秘。行走其間,她神經質地想起昨晚的恐怖情形,不住的左顧右盼,腳步也在變得急促。
她邊走邊說,心也越跳越快:“老天爺,你可千萬要保佑我在寧飛回來之前平安無事。”還有一步就進小區了,一雙手突然從背後矇住了她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