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妮雖然走出了酒店,腦海裡卻不停響徹着偷聽來的那些話,越想越覺得寧飛是個冷酷無情的人。現在先不說岑可是不是可惡之人,單憑人家等他十七年這一點,他對她的無理不睬,就該天打雷劈。
她這麼想着想着,緩行的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頻率,行進的目的地也變成了寧飛居住的小區,等她走到小區門口遇到保安盤問:“哎,小姐,你看起來眼生得很,找誰?”
“我,我,我……”她一連三個我字以後,突然擡手摸着頭,朝眼神嚴肅的保安傻笑:“對不起!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她邊說,邊紅着臉,迅速轉身逃離。
重新行走在人行道上,她迷糊的神智完全清醒了。瞅着大街上匆忙而過的紅男綠女,咬住下嘴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樊妮,寧飛的事,早就與你無關了,你還瞎操心,幹嘛?”
她說完,轉身朝公車站跑去。爲了從岑可帶來的困擾中解脫出來,她重新殺回了青嵐百貨。把買的衣服寄放在商場的總服務檯,就近找了家快餐店填飽肚子以後,直接衝進了她從來不去的電玩城。
下午時分的電玩城裡異常喧鬧,懵懵懂懂的她一口氣買了一百個幣,看見空位就坐上去玩。無奈她實在不是玩遊戲的料,沒一會,手裡的遊戲幣就用完了。悻悻然地看着電玩城裡玩性正濃的玩家,頹頭喪氣的她只得轉身朝電玩城門口走去。
一聲男人的柔聲呼喚在她走到門口的剎那突然響徹在耳邊:“樊妮,這麼巧,在這裡碰見你。”
面對易峰的眼神,她面色微紅,皺起峨眉,故意左顧右盼:“易峰,我,我來這裡,找,找人。”
聽見她說找人,易峰的眼神瞬間消散,眼角即刻飄搖一抹嘲諷:“二哥也玩這種低智商遊戲?”
他的嘲諷她沒理,剛想擡腳跨出電玩城,卻被他大力一挽:“樊妮,別瞞我,你已經和他拉爆了。”
剛剛甩掉寧飛和黃力,老天爺又安排個易峰來糾纏她,成心不讓她好過嗎?樊妮神情疏離地低頭瞥一眼他的手,擡手架開的同時,突然朝他大吼:“就算我和他拉爆了,也決不會
答應你的求婚,放手!”
易峰絲毫不懼她的怒吼,不僅不放手,反而把她攬緊在懷,菲薄的柔脣頃刻覆蓋在她淡紅的薄脣上,齒縫間竄出極不服氣的質問:“我爲什麼不行?難道是我沒他能幹?給不了你衝上雲霄的快感?”
同學四年,她印象中的易峰雖然常常惡搞她,卻從沒說過這種惡俗的話。樊妮聽完他的話,想都沒想,擡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易峰,你能不能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你讓我噁心至極!別說接受你的求婚,我們現在連朋友都不是了!”
她說完,瀲灩的眼眸狠狠瞪他幾秒,突然推開他,衝出了電玩城。疾奔在人潮擁擠的人行道上,她越想越覺得委屈,清淚瞬間奪眶而出。
當顆顆清淚飛逝在帶着暖意的空氣中,她嬌弱的身體也緩緩停止下來,一點一點地下沉,再下沉,最後抱着雙腿蹲在地上嚶嚶哭泣:“老天爺,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寧飛,黃力,還有易峰,這些臭男人,他們個個都把我當猴耍,沒人真心對我,疼我。”
她在地上兀自哭着,根本不管自己已經成爲別人關注的焦點。直到有手輕推她,她還低頭倔強道:“滾開!滾開!別碰我!別碰我!”
話音落定,那手不僅沒移開,反而輕輕撫弄她烏黑的髮絲。呵呵,莫不是又碰上街頭混混了?樊妮見那手擺弄她的頭髮,火冒三丈地立刻擡頭,寧飛消瘦的面龐即刻入眼。
這個陰魂不散的臭男人,總是在不恰當的時間,不恰當的地點,不恰當地看着她的醜樣。
仰望了他幾秒,她立刻從地上站起來,對他大聲發飆:“寧飛,你是不是又在暗中監視我?怕我再對你下毒手?告訴你,我就是一個蛇毒心腸的女人,凡是我看不順眼的男人,我都想他死,死得越早越好!”
很奇怪,和她比肩站立的寧飛沒像以往那樣狠烈地接口,只是充滿憐惜地看着她。空氣中瞬間徘徊着溫軟的氣息,一點一點地滲透在兩顆渴望愛與被愛的心上。
很久,很久以後,寧飛沉靜的嗓音纔在頭頂響起:“妮,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以前給
你的愛壓得你喘不過氣來,從現在開始,我只想靜靜愛你。不打擾你的生活,只在你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
這些溫婉如水的話讓肝火正旺的樊妮找不到發泄的藉口,她癡楞地仰望着他,就見他把手伸進褲兜掏出一包面巾紙。修長的指尖輕輕撕開封口,從中掐出一張在她嬌嫩的面頰上緩緩婆娑:“妮,我發覺,你越來越愛哭了。以後,我不能保證不惹你哭,只希望,你在我面前哭得越來越少。”
溫柔是把無形的屠心刀,樊妮垂下捲翹的睫毛,斜睨着他遊走在面頰上的修長指尖,暖意一層層在心底氾濫。
剛想張開嘴脣回他,卻見他瞬間垂下手:“好了,妮,微笑着回家。”他說完,立刻轉身朝前走,根本不管她在身後的小聲呢喃:“哎,寧飛,你,你……”
心裡突然升騰想要他送回家的願望被這聲呢喃無形扼殺,樊妮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漸遠去的高大背影,突然擡手輕撫着嬌嫩的面頰,一抹淺笑隨即在嘴角瀰漫。
站在原地淡笑一會,她瞬間清醒過來,立刻轉身去了青嵐百貨。她這時的行進腳步像風一樣輕快,嘴角消失的笑容又重新瀰漫開來。
從暗處走出來的寧飛,站在昏黃的落日餘暉中看着她遠去的嬌小身影,興奮地握緊右拳,劍眉下的一雙眼眸熠熠生輝:“外公說的溫柔攻勢真管用。”
樊妮從青嵐百貨拿了東西出來,外面已經被繁華的夜色統領。在人行道邊上的小巷中烤了些雞翅出來,在乍暖還寒的晚風中邊走邊啃,幽深的天邊淬不及防地閃出絢麗的煙花。
她的心情因了突然綻放在天際的煙花變得燦爛,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驟然響起。按下接聽鍵的瞬間,黃清寧有氣無力的聲音馬上鑽進耳膜:“樊妮,你的免費午餐,我以後再也不吃了。”
“爲什麼?”她不明就裡的大聲反問。
“中午從酒店吃完飯回家沒多久,我就上吐下瀉,現在還在醫院輸液。”
黃清寧有氣無力的語氣中帶着的怨恨,讓樊妮嘴裡的雞翅瞬間滾落在地:“清寧,你現在在哪家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