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想早點抱上,這樣就安心了,你們都結婚四年了……”
莊雨柔的眸光在兩人的臉上來回掃視了下,“是不是……”
她話到嘴邊,卻沒繼續問下去。
想問的意思是,生的出嗎?
“媽,放心,應該快了。”元時辰摟在夏夢菲後腰上的手不着痕跡地捏了一把。
“對,媽,快了,快了。”夏夢菲立即表態。
莊雨柔眉頭舒展了開來,“既然你們有這個計劃,那就太好了,等你們的好消息。”
元時辰隨即攜着夏夢菲進入廳內,與其他友人寒暄起來。
夏夢菲從步入大廳後,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她和元時辰並非不想要孩子,只是當年流產過的她,留下了後遺症……
極盡奢華的唐宅內,‘精’致的燈飾發出冷冽的亮光,繁複的牆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陰’影。
大廳內,一片歡聲笑語。
莊雨柔接受着友人的祝福,臉‘色’燦爛如桃‘花’。
元老爺子也在場,他心情似乎不錯,一對銳利的雙眼掃向四周,隨即定在了元時辰和夏夢菲的身上。
他走近兩人,朝着他們打招呼。
“爺爺。”元時辰和夏夢菲恭敬地望着走向他們的元老爺子。
元老爺子身子骨依舊硬朗,聲音也十分的洪亮。
“我的孫子和孫媳啊,爺爺每次見到你們,最想要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
元老爺子笑眯眯地望着兩人,愜意地抿着杯中的酒。
夏夢菲不語,每次見到長輩,都會爲被隱晦地問到生育計劃。
她的內心茫然無措,要是被長輩們知道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不知該如何收場。
元家可以不注重她的身世,可以不深究她不適的言行舉止。
但是,不能生孩子,這種事他們是不會原諒的。
“爺爺,放心,近期就會有計劃,我也想早日讓你抱上曾孫。”
元時辰說話時微開微合的薄‘脣’透着一股優雅。
“你這小子總是氣我,就這話還算樣。”元老爺子笑了笑,臉上的皺褶更深了。
他轉眸望向一臉淡定的夏夢菲,“孫媳啊,最好是個大胖小子。”
夏夢菲抿了抿‘脣’,強顏歡笑,“一定會的。”
她內心深處卻是萬分糾結:她生不出啊,這怎麼整!
“我活着就只爲抱個曾孫。”元老爺子的話意味深長。
夏夢菲嘴角輕微地‘抽’搐,誰活着只爲抱曾孫,這不就是想讓他們儘快。
元老爺子和他們說了幾句之後,隨即走開了。
夏夢菲轉眸望去,迎上了元時辰那雙深沉如墨般的眸子。
她的壓力很大,薄櫻‘色’的‘脣’微張微合,卻不知說些什麼。
她和元時辰的關-系都已經一團糟了,還要去顧慮生育的事情,快瘋。
夏夢菲握拳,輕輕抵在了鼻尖,輕咳了一聲,隨即移開了視線。
元時辰輕輕地捉住了她的手,眼神不着痕跡地閃過一抹警告。
夏夢菲配合演戲到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按捺住逐漸涌起的煩躁情緒。
數小時的生日宴會結束後,她就好像感覺經歷了一段漫長的煎熬歲月。
鑽入了元時辰的座駕後,她‘揉’了‘揉’太陽‘穴’,舒緩着因疲勞帶來的酸脹。
元時辰繫上了安全帶,表情恢復了清冷。
“今天的戲演的不錯,我很滿意。”
夏夢菲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擡眸望向他面無表情的側臉。
果然,只是在演戲。
剛纔,挽着他胳膊肘的時候,還真的錯以爲一切都恢復了。
說到底,只是她的錯覺。
“元先生,既然只是演戲的話,以後就不要讓我參加這種聚會了。”
夏夢菲的脾氣本就暴躁,做着僞裝的事情,對她來說是種煎熬。
“由不得你做主,你是我的人,只能聽我的。”元時辰面無表情,嘴角隱隱勾起一抹冷笑。
“我屬於我自己,不屬於你。”夏夢菲怒視着他,不甘示弱的回答。
元時辰眼神一冷,快速發動了引擎,轎車駛離了原來的位置,突然的加速讓沒系安全帶的夏夢菲一個倉促,差點躺下。
夏夢菲坐穩後,上半身後傾,翹‘腿’,雙臂‘交’疊地環着腰部,臉‘色’鐵青,顯然氣的不輕。
“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把‘女’人追到手後態度就轉變得這麼渣!”她忿忿不平,發泄着怒氣。
元時辰高冷地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回答,“你考完試還看書嗎?”
“……”夏夢菲怔住了,氣的說不出話,“你……”
她又氣又急,心裡憋着一口氣,無處發泄。
元時辰的轎車停在了離家附近幾十米處,“下車。”
他清冷疏離的嗓音響起,彷彿就像是在趕她一樣。
夏夢菲怒衝衝地下了車,重重地合上了車‘門’。
她走了幾步,回眸望去,發現元時辰的車再次開動,倒車,轉向……
夏夢菲愣愣地盯着這一幕,回過神後,追了上去,“元時辰,你要去哪裡!”
這個‘混’蛋,又要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嗎?
車沒有停,尾氣噴涌,揚長而去,留下夏夢菲一人在原地。
夏夢菲氣的直跺腳,氣呼呼的叫嚷:“好啊,元時辰,你有種!你以後不要回來了!”
她改變主意了,之前想着離家出走,這多傻!
既然元時辰不回來,那就不要回來了。
她一個人,可以過的好好的。
夏夢菲悶悶不樂地獨自一人回到宅邸,滿了落寞的愛情。
這個時候,她很怕黑,打開了室內所有的燈光。
明媚的燈光暖暖柔柔的,讓她稍稍有些暖意。
小番茄攤着舌呆萌地走到了她的跟前,似乎感覺到‘女’主人情緒的低落,乖巧地趴了下來。
夏夢菲輕輕的呼吸着,眼眸變得柔和起來。
在她最失落的時候,陪着她的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
她輕輕地抱着小番茄‘毛’茸茸的腦袋,輕輕地蹭着。
……
離宅邸百米處,元時辰在自己的座駕內玩‘弄’着手機。
四周的霓虹燈閃爍着五彩十‘色’的光芒,絢麗璀璨,而他卻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路邊。
……
宅邸的大廳內,夏夢菲輕輕地放在小番茄。
她漫步在房間內,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即悅耳的聲音響起,“破紙,如果你聽得見的話,就快點出來。”
夏夢菲自嘲地一笑,她竟然想跟一張紙去做溝通。
她眸光緩緩流轉,注意着房內每一個角落的動靜。
她不確定那張信紙是否還在這兒,但是卻願意去賭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夏夢菲依舊保持着高度的緊張,注意力沒有渙散。
正在這時,她的耳旁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風聲,轉眸望去,發現那張信紙出現在了桌面上。
“終於捨得出來了。”夏夢菲擺出了一副談判的姿態。
緩步走到了那張信紙的前方,並沒有伸手去取,緊緊只盯着。
既然它出來了,那就好辦了。
“我想知道那晚上發生了什麼,我可以付出代價。”
夏夢菲表情平靜,經過深思熟慮後纔出現這句話的。
她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和元時辰結束,至少要知道原因。
她的雙眼一直盯着信紙上面,時間久了,眼睛都有些痠痛。
夏夢菲‘揉’了‘揉’雙眼,隨即繼續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是這個世界上最怨恨我的人。既然,你這麼恨我的話,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有本事來咬我啊,來報復我啊!”
“想要知道那晚上的事情,需要找到那一角。”
信紙上,墨‘色’的字跡逐漸顯現出來。
夏夢菲眸光流轉,並沒有應聲,而是保持着沉默。
“我沒辦法去相信你。”她的表情慎重,似乎有所顧慮。
“要不加個條件,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夏夢菲目不斜視地盯着信紙,鎮定的問道。
“當然能告訴你了,我是機智的暖暖的大白。”
信紙上,字跡被替換了,這行字卻是讓夏夢菲黑着臉,額頭都快冒出青筋了。
她轉身一把取起了紙,隨即從櫃檯的‘抽’屜中取出了一把裁紙刀。
她這個舉動出來後,手中的紙竟然開始奮力地掙扎起來,但是輕飄飄的重量卻絲毫沒能阻攔住她,被捏的緊緊的。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替人開刀,你該感到榮幸。”夏夢菲牙癢癢的。
區區一張破紙還這麼囂張。
她必須從它身上套的有用的信息。
“你不能這麼對待我,我知道你的秘密。”
信紙上再次浮現的字跡卻是讓夏夢菲準備裁紙的動作驟然間停止了。
她嘴角‘抽’了‘抽’,心下有些不安,語氣卻依舊強硬,“瞎嗶嗶什麼,我能有什麼秘密!”
“你對你的公婆說了謊,你並不是暫時不想要小孩,而是沒法要。”
夏夢菲的臉‘色’驟變,逐漸變得蒼白,渾身有股發涼的感覺。
努力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發不出聲音,她在害怕,在顫抖。
她不能生育這件事,除了元時辰和簽訂保密協議的醫生知曉,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夏夢菲勉強維持住鎮定,咬着‘脣’。
“你的體溫、心跳、身體的各方面指數都出賣了你。”
信紙上浮現的這行字跡使得夏夢菲受到了驚嚇。
她尖叫了一聲,下意識地鬆開了手,信紙掉落在了桌面上。
“你到底是誰?”她好不容易穩住了情緒,嬌軀不住地發顫。
“不想讓你公婆知道的話,就配合我。”信紙立了起來,字跡再變。
夏夢菲一顆心懸在了‘胸’口,氣的說不出話來,她竟然被一張破紙給威脅了。
“我…我就算失去他,也不想被利用。”她的聲音驟然拔高,輕喘着氣。
這句話說出口後,心裡難受得要命。
“他究竟哪裡好了,你爲什麼這麼放不下他!”
信紙上浮現帶感嘆號的字跡,這還是第一次。
夏夢菲總覺得和一張破紙這麼人‘性’化的對話,簡直太妖孽了!
她愈發好奇,幕後的人究竟是誰?夏夢菲癱坐在沙發上,渾身就像泄了氣一般,沒好氣的嘟噥:“我纔不怕呢……”談判失敗後,那張A5大小的信紙就像腳底抹了油一般,鑽入了櫃檯的下面,再次消失不見。
她臉‘色’蒼白,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萬一公婆知道了,她不知如何收場。
這些年,元時辰秘密地攜帶着她去全國各地知名的醫院治療,甚至爲了掩人耳目,都用上了假身份。
但是,均無起效。
雖然,夫妻間的感情並未受到影響。
但這件事就像懸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都怪她當年太過天真,那個年齡段的恐懼和不安,致使她做了糟糕的決定,纔會導致如今的局面。
夏夢菲的眼圈紅了好久,咬着‘脣’許久說不出話來。
如今,她和元時辰的感情出現了嚴重的危機。
加上又不能幫他誕下小孩。
婚姻已經變得岌岌可危,甚至名存實亡。
信紙在逃跑前,曾問:“他究竟哪裡好了,爲什麼放不下他?”
元時辰對她的好,舉不勝數。
在她的心裡,早就佔據了不可撼動的牢固地位。
即便如今,對她那麼冷淡,那麼生冷疏離,她依舊還是心存希望。
他沒變,只是發生了什麼。
夏夢菲的心裡,一直這麼安慰自己。
“雖然不知道小-婊-砸,爲什麼三番五次的挑撥離間我們,但是我告訴你。”
夏夢菲美眸明亮,烏黑柔順的長髮從肩頭滑落,純白的睡衣一塵不染,整張臉的神情顯得格外認真。
“或許我對他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但是不管他變得怎麼樣,在我心裡的位置從未變過。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放棄。”
說完這句話後,她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靜謐的室內,唯有她輕微的喘息聲。
微信的討論組內,元君然發消息說再過幾天就要回來了。
他‘私’發了消息給夏夢菲,“夢菲,幾天沒見到冒泡了,聽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怎麼樣了?”
夏夢菲心頭的酸幾乎要掩不住,有人關心她,卻是加劇了心酸。
她有些無力地擡指,回了消息,“謝謝表哥,我很好。”
佩上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表情。
比起以往,她成熟了許多。
換做以前,鬧情緒的時候,甚至可能會躲到樑舶臣家裡,躲到袋袋家裡。
但是現在,她長大了,不想給他們在增添麻煩。
心裡再委屈,在痠痛,也要學會自己忍耐。
“你媽媽和我爸爸代我向你問好。”元君然繼續說道。
“也代我向若藍還有顧涼生問好。”
……
微信的討論組裡,元時辰發消息了,有說有笑和寧墨他們打成了一片。
夏夢菲癟癟嘴,看着屏幕,感到多麼的刺眼。
元時辰爲什麼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明明,事情已經變得很糟糕了。
她纖指輕擡,氣不過的在討論組裡發了消息,“元時辰,快給我回來跪搓衣板!”
消息發出,討論組裡卻一片調侃的話語。
“元三少看來又惹元太太生氣了,快回去跪吧,跪一跪,多恩愛十年。”
“來來,八卦一下,夢菲,他怎麼你了?”
“……”
夏夢菲盯着屏幕,心裡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夢菲‘抽’風了。”夏夢菲發出了這句後,下線了。
她慵懶地躺在沙發上,眸子好像點了漆一般,黑白分明,明澈無比。
心下稍稍思忖了下,她又有了想法。
“破紙,給我出來,我同意幫你了。”夏夢菲坐起身,輕咬着牙,擡起頭來,掃視着四周。不消片刻,沙發底下一張A5大小的信紙鑽了出來。
雪白的紙面上,已經有着墨‘色’的字跡。
“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
夏夢菲蹲下身,想要取起那張信紙,卻不料信紙腳底就像抹了油一般,快速的跑開了。
她心下惱怒,眼疾手快地一步上前踩住了它。
“都說我要幫你的忙,你跑什麼?”
夏夢菲眸子清亮,下意識地俯身將信紙從腳下取起,盯着那缺了一道口子的右下角一眼。
“一直忘了問你,被撕下的那道口子是誰幹的?”
夏夢菲挑了挑眉,疑‘惑’地盯着。
“你的主人。”信紙上,墨‘色’的字跡再次變化。
夏夢菲眉間微蹙,輕聲訓斥,“有病啊,那個男人就算再怎麼樣,也是我的老公,主人是什麼鬼?”
謎底太多,她想要一一解開。
“算了,先不說這個,也就是說你缺少的部分是在元時辰的身上,那就好辦了。”
夏夢菲眉宇舒展了開來,只要找到元時辰,不就行了。
“我能感應到,是在離這裡很遠的地方。”信紙上的字跡再次發生了變化。
夏夢菲到目前爲止還能和這張破紙順暢‘交’流,神‘色’已然平靜了一些。“那我需要怎麼做。”她壓低着聲音,眸光流轉。“首先打開你的筆記本電腦,確保Wifi暢通,需要聯網。”信紙上的字跡很快再變,“爲了能更方便的和你‘交’流。”
夏夢菲微微怔了下,雖然心下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花’了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從開機到進入系統桌面。
準備完畢後,夏夢菲垂眸望向了手中的信紙,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心裡‘亂’紛紛的,卻沒有辦法,現在只能暫時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