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陸離不再與秦淮等人多言,起身離開書房,往太妃的院落走去。
夜很深,漫無邊際的黑暗侵蝕着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
開始時候的微微細雨,慢慢積攢成傾盆覆勢,臨倒下,澆在屋頂上。順着屋檐滑下,織成密密麻麻的一張網。
將天地遮蓋的密不透風。
燈光在雨勢裡,顯得蒼白又無力。
雨帶着涼氣,灌在風裡,吹到人的臉上,說不出的疼。
有人在前邊掌燈,有人在後邊撐傘,陸離匆匆忙忙的趕到靜太妃的院落。
顧念白今夜沒有回來,顧即墨睡在靜太妃處。怕顧即墨擔心,所以靜太妃並沒有將顧念白的事情告訴顧即墨,好不容易編個謊言將他哄睡後,聽到冷香說陸離來了,靜太妃心裡着急。甚至來不及披上外衣,就往外廳走去。
廳上已經有婢女掌起燈,一片亮堂堂的。
靜太妃因爲走的急,入門的時候帶着風,將燈火唬的忽明忽暗。
一看到靜太妃走過來,陸離立馬起身,過去迎着,
“兒子給母妃請安!”
“起來吧。”一整天都在擔心着,又不能將這樣的情緒過給了顧即墨,靜太妃忍的甚是辛苦。這會兒看到陸離過來,想來是顧念白那邊有什麼境況,心裡仍是七上八下的。自顧過去,在軟榻上坐下後,靜太妃看着陸離,
“怎麼樣,可是念白那邊有什麼消息了?即墨還小,唸白萬不能出了什麼事情。”
“母妃放心,念兒她沒事。”看着靜太妃也在爲顧念白擔心,陸離心中更是虧欠。起身後一直站在靜太妃跟前,不敢落座。想了很久,纔是將自己給嗯秦淮的打算,告訴靜太妃,
“母妃,我跟秦先生商量了一下,有了救念兒的法子。”
“當真?”信了陸離的話,靜太妃頓的眉目一喜,神色明亮的看着陸離,
“什麼法子,你快說。”
“此法,需要母妃您的協助。”支吾一會兒,陸離擡起頭,在燈火下,他的眉目顯得熠熠奪目。總算是將自己的心思,如數告訴靜太妃
。
“你說,只要母妃能做的到,定然會幫你去做。”沒有陸離的支支吾吾,靜太妃利索的應了下來,
“儘管唸白不願意,但是念白這個兒媳婦,還有即墨這個孫兒,本宮是萬分的喜歡的。本宮也認定了,她們就是本宮的兒媳婦跟孫兒。”
靜太妃的話,無疑給了陸離一顆定心丸,讓陸離又激動又感動,立馬就跪了下去,
“多謝母妃。”
“好了,好了。想讓母妃怎麼做,你開口便是。”沒有心思跟陸離在一起煽情,靜太妃擺了擺手。
陸離明白靜太妃的意思,遂爾起身直言,上前幾步,趴到靜太妃耳邊,輕聲低語幾句。聽完陸離的話,靜太妃臉色稍微一滯,轉頭看着陸離,
“你的意思是?”
不讓靜太妃將話末之言說出來,陸離當下就點頭,
“是的,勞煩母妃了。”
見的陸離如此堅定,靜太妃也不再遲疑,答應下來,
“好。此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在母子兩的商議中,將這事給敲定下來。
顧念白自然不知道晉宣王府裡頭髮生的那些事情,只是安靜的端坐在牢房的角落裡,有一遭沒一遭的數着自己的手指頭。宛如在數着自己剩餘的日子,看着空蕩而又黑暗的牢房,顧念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啥。
甚至都要忘記了時間,沒有人來,也沒有人去。空闊的天地,彷彿就剩下顧念白一個人。
很多時候,我們也想着掙脫困境,但更多時候,我們是無能爲力。
今時今日,顧念白方是能將那心情體會的一清二楚。像被人用撿到撥開心窩子,鮮血一點點的漫出來,卻是連止血的紗布都沒有。
“念兒,念兒。”顧念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忽爾聽見門口的方向,有人在呼喊着自己。擡眸望過去,那人穿着獄卒的衣服,正蹲在牢門口。那一張雋秀顯得清減不少的容顏,分明就是陸離。
心裡一怔,顧念白覺得鼻端有些酸,凝了凝心,讓自己的心緒冷卻下來,顧念白纔是站起身子,往陸離的方
向走過去,
“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所以我就來了。”粗糙的獄卒袍服穿在他的身上,絲毫也不顯得寒磣,就是那張熟悉的眉目,明顯的刻畫出清瘦下去的痕跡。盡是如此,一見到顧念白,陸離還是咧嘴笑出來,
“念兒,你有沒有想我?”
本來好好端端的情緒,被陸離這句話一攪弄,顧念白頓時就沒了心思。涼涼的瞪了陸離一眼,不緊不慢的答,
“沒有。”
“好吧。”委屈的吐出一聲,陸離臉上露出濃濃的委屈之色。皺了皺眉,也不怪罪顧念白,只是從自己的懷裡掏出黃紙包着的幾個熱包子,遞到顧念白跟前,
“餓了吧,吃個包子。這牢裡的飯可不好吃,你這性子,肯定不會吃的。快拿着。”看着顧念白將自己手中的包子接過去,陸離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顧念白的身後。
雜亂的草垛,隱約可見老鼠跟蟑螂的痕跡。
想起在郴州的時候,又看看如今的顧念白,陸離心中的愧疚生了根發了芽一樣,不停的蔓延,不由自主的喃出一句,
“念兒,對不住。”
已經將包子放到口中,顧念白咬了一口,還沒有吞下。聽着陸離這話,手中動作明顯一滯,不明白的看着陸離,
“什麼對不起?”
“我沒有保護好你,郴州一次,如今回了京城,又是如此。你會受到這些災難,都是因爲我,是我連累了你。”迎着顧念白的目光,陸離的心裡,滿滿的心疼流瀉而出。讓顧念白很是感動,吸了吸鼻子,將口中的包子吞下去。顧念白上去握着陸離的手,安慰起來,
“其實這事兒不是你的錯,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是不是,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手被顧念白隔着牢門握着,屬於她的暖意有一陣沒一陣的傳入他的掌心,使得他不禁心神盪漾。聚集起來的惱意頓時被歡喜驅走,又是覆上剛剛的那一副輕挑,
“不過說來,也是怪你。若是你願意嫁給我,成爲我名副其實的晉宣王妃,那今日的事情,說不定就沒有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