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傳給靜太妃安排的下榻處,乃是在慈安殿中。不僅如此,陸傳還特意讓韻貴妃過來伺候靜太妃。
遠遠的纔到了門口,韻貴妃的聲音先給傳了進來,
“太妃娘娘萬安!”
“見過皇貴妃!”聽到聲音,靜太妃急急忙忙的迎出去,還了一禮。
沒有讓靜太妃真的欠下身去,韻貴妃一把將靜太妃給扶了起來,
“不可不可,太妃娘娘您乃是長輩,本宮如何能受您的禮呢。況且,您身子不爽,快快請起。”一邊說着,韻貴妃一邊把靜太妃扶到了堂前的榻上,一併坐下。
又是轉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憫憐,憫憐會意,欠身後即刻下去。回來的時候,身後跟了幾個端着被褥的宮女。
走到韻貴妃及靜太妃跟前,憫憐欠了欠身,
“回稟皇貴妃太妃娘娘,東西已經準備妥當。”
“好,你們快去幫太妃把牀褥被整理好。前些日子,本宮已經讓人將這慈安殿裡裡外外都給打掃一遍了。就是想讓太妃您住的舒舒服服的,有利於您的病情。這些褥子,都是今年江南進貢的上好綢緞縫製的。本宮特意讓去內務府領的,太妃娘娘你用着,肯定舒服。”吩咐着宮女們下去後,韻貴妃跟靜太妃解釋着。
聽的靜太妃只是笑着點點頭,
“有勞貴妃娘娘了。”
“其實呀,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倒也沒有把功勞一個人給領了,韻貴妃將陸傳給扯了進來,
“太妃您是不知道,自從知道您生病了後,陛下心中甚是着急呀。本想派遣太醫到王府去給您看的,但王妃自己也是大夫。後來陛下想了想,還是將您接入宮好照顧一些。不僅如此,陛下還特意吩咐了本宮,一定要將太妃您照顧好呢。”
“多謝陛下,讓陛下跟娘娘費心了。”聽着韻貴妃的話,靜太妃維持着臉上的笑意,低低迴兩句。
想了想,頓了一會兒後,纔開口,
“娘娘,不知道陛下此時在何處呢。陛下爲本宮如此費心,本宮也該當面給陛下致謝纔是。”
“太妃娘娘
,瞧您見外的。您乃是我們的長輩,孝順您,不也是應該的麼。”就着靜太妃的話,韻貴妃笑着回一句。卻仍是告訴了靜太妃,陸傳的去處,
“陛下說了,晚膳的時候,他會來此跟太妃一起用晚膳的。所以,太妃也不必太着急呢。”
“好,好。”聽着陸傳等下會來,靜太妃的心,緩緩鬆了下來。舒開一口氣。
鎏金澆鑄,捏成展翅欲飛的鳳凰。
落地而立,托起幾柄明燭。
窗外夜色如墨,粘稠的傾灌下來,四方天地彷彿被不經意拉下來的幕布蓋着。黑漆漆的顏色,連屋檐上金色的琉璃瓦也看的不清楚。
慈安殿內,燭火溫柔而多情。幾個穿着淺綠色春衫的宮女,中規中矩,侯在欒柱低下。幾個奉命而來的太醫,在蹁躚的麗影中,戰戰兢兢的進來,又唯唯諾諾的出去。
韻貴妃端着一臉謹慎的淺笑,端坐於堂前的軟榻上,漫不經心的食用着擱在案上的茶點。烏黑柔亮的眸子裡,清淺盪漾着,讓人看不明白的光芒。
聽見內殿裡頭隱約傳出來的腳步聲,韻貴妃盪漾的眸光一斂,即刻從榻上起身,迎了出來,
“太妃娘娘,感覺如何。經過太醫診治後,可有好轉?”
不以爲然的將手搭在韻貴妃伸過來的手腕上,靜太妃臉色平靜,在燭火的輝映中,透出若隱若現的蒼白。低垂的眉眼裡,拂過一絲冷漠的嘲諷,卻有輕薄的笑痕,勾上脣角。搭着的手,改爲握着,才道,
“讓貴妃費心了,本宮這把老骨頭,哪有什麼好不好的。就那樣唄,倒是給陛下還有娘娘添麻煩了。”說完,頗爲愧疚的望着韻貴妃。
被靜太妃望的,韻貴妃當下就笑了,匆忙接過靜太妃的話,
“瞧娘娘話說的,娘娘乃是我們的長輩,您的身子安康,纔是我們最大的福分呢。”
似乎對韻貴妃的話很是受用,靜太妃含笑攏了攏韻貴妃的手。正想答話,忽爾聽見陸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愛妃說的對,太妃的身子安康,纔是我們的福分。”隨着聲音的落盡,明黃色的身影帶
着掃起的陣風,一同落到殿內。
一屋子的奴才紛紛跪地相迎,韻貴妃也一併屈身下去,
“臣妾見過陛下,扣請陛下聖安!”
靜太妃見勢,也要蹲身行禮,身子還沒有欠下去,陸傳大步一邁,人先到了靜太妃跟前。擡手就把靜太妃給扶了起來,
“太妃娘娘身子不爽,萬不可多禮。”在靜太妃起身後,陸傳才轉頭,望了眼韻貴妃跟她身後的奴才,輕抿脣答,
“都起來吧。”
“謝陛下!”聽見陸傳的話,衆人才敢站起身來。
親自攙扶着靜太妃,陸傳與其一同坐到軟榻上,話卻是跟韻貴妃說的,
“今日,太妃可有用過膳了?”
韻貴妃也已經起來,聽見陸傳問起,碎步走上前,在陸傳跟前,和聲回答,
“回陛下,用過了。本想等陛下來了一併用的,見陛下忙於國事,臣妾擔心太妃餓着,便是斗膽,與太妃先行用過膳。不知道陛下可曾用膳,可是要在此傳膳?”
“不必了。”耐心聽完韻貴妃的話,陸傳擺了擺手,
“朕在御書房用過了,最近朝中事多,朕難免分心乏術。所以,太妃這邊,就勞愛妃多多照顧了。”
“陛下放心,臣妾定不讓陛下失望。”固然明白陸傳話中深意,想都不想,韻貴妃即刻欠身,領下陸傳的命令。
默不作聲的聽着陸傳跟韻貴妃之間的暗來暗往,靜太妃不着急回話。等的陸傳跟韻貴妃把話說完後,靜太妃纔是出聲,
“本宮這把老骨頭,是老毛病了。陛下日理萬機,娘娘又要爲後宮的事務操勞,本宮怎好再來叨擾呢。不如,就讓本宮回王府去,唸白再不濟,也是個大夫,總能看好本宮的。”
“那可不成。”不等靜太妃把話說完,陸傳張口就拒絕下來,
“晉宣王乃是我朝的大功臣,立下這般多的汗馬功勞。如今,太妃您身子不利索,朕若不做些表示,豈不是讓人覺得,朕太過無情麼。難不成,太妃忍心將朕處在如此難堪的境地?”話越是末端,陸傳的聲音就越是陰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