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嘉琪紅了眼,她嘆一口氣,“姑姑,算了吧,你若是覺得不夠,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奶奶好嗎?”
那人嘴脣動了動,“我媽真的是病死的?”
嶽嘉琪點點頭,“放心,我是學醫的,奶奶真是因爲生病而去世的,嶽盛華雖談不上對奶奶很好,但也沒虧待她。”
“可她虧待我……”那人又流下淚來。
嶽嘉琪將那抹淚拭去,輕輕道:“沒有的,奶奶一定不會那麼狠心,她善良了一輩子,怎麼會忍心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話題一轉,她接着問道:“姑姑,你在這兒住了很多年了吧,爲的什麼要住在這個小村子裡?”
好好的放着錦衣玉食的大家小姐不當,反而躲在這個破落的小村莊裡,還有那滿臉的傷痕,明顯是都是刀具所致,傷在女人的臉上,也是夠狠的。
女人此時纔回轉過勁兒來,嘴脣顫抖着就着嶽嘉琪的受將碗裡的水喝完,然後一臉呆怔地看着嶽嘉琪,“啊,謝謝你啊,咦,你剛剛和我說什麼?對了,你剛說誰死了?”
嶽嘉琪渾身僵硬起來,原來這纔是這人的奇怪之處!難怪她怎麼看都覺得這人透着古怪!嶽嘉琪眼裡的疑問更深,但她好歹也是個科室大夫,知道一點精神疾病患者的常理性知識。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說些刺激性的話語。
當下,她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剛剛聊到了吃晚飯的事情,姑姑餓不不餓?”
那女人恍然大悟起來,“對哦,你不說我還忘記了,那個,誒,那個你叫什麼來着?”她好奇地看着嶽嘉琪。
嶽嘉琪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善可親,“我叫嘉琪,姑姑你忘了嗎?”
“沒忘沒忘!”那女人笑起來,“我怎麼會忘,你不是那個嘉琪嘛,我知道,你天天來看我的啦,哎呀,我這裡什麼吃的都有,你要吃什麼?”她張大眼睛,帶着少女的天真和好奇。
“沒事兒,姑姑你隨便做點,我不挑食的。”
“那怎麼行,到了姑姑這來,就得好好吃一頓的,回去了,媽會責怪我的,來,和我去後院的倉庫裡,那麼好多吃的,你喜歡吃什麼隨便挑!”說完拉起嶽嘉琪就走,嶽嘉琪本想推辭,奈何那箍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大的出奇,嶽嘉琪掙扎不能,最好隨着女人朝後院走去。
來到後院,女人一腳將倉庫搖搖欲墜的遮擋木板踹掉。
“哈哈,嘉琪,你看這就是我的是寶庫哦,裡面東西多吧?”女人得意洋洋介紹道。
精神性疾病的患者多數會出現出現,並始終沉浸在各種光怪陸離的環境裡不能自拔,她對女人口中所謂的寶庫本部上心,但也就是一個不經意的瞥眼,她震驚了,站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誰告訴她,眼前這滿倉的大米和各色新鮮蔬菜是怎麼回事?竟然還有應季的各色水果?!一個鄉下隱居的疑似精神疾病患者,竟然有着滿倉的糧食和蔬菜?看着竟是詭異十分。
女人見嘉琪一臉震驚的樣子,拍着手大笑起來,“哈哈,看見了吧?看見了吧?這就是我的秘密寶庫哦,我誰都沒告訴,就告訴你啦!哈哈,嘉琪你喜歡吃什麼,快點挑啊!”止了笑,女人一臉期待地看着她。
嶽嘉琪僵着身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到了這時候,她也還是不明白嶽盛華到底是幾個意思,這女人的身份實在疑點重重。
她這邊陷入深思,對面女人的表情漸漸的不好了。
她沉下臉,有幾分不高興,“嘉琪,你不喜歡這裡嗎?明明我都把最寶貝的東西拿出來給你看了,你不開心?”她漸漸質問起來。
嶽嘉琪回過神,暗自警醒,“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的寶庫實在太美了,我都不知道選什麼好了。”
女人轉瞬又高興起來,“真的嗎?我這裡這麼多這麼多東西是不是?你都喜歡是不是?”那目光殷殷,看得嶽嘉琪頭皮直髮麻。
“是,是的……。”
女人目光不善,“不,你剛剛在猶豫。”
嶽嘉琪閃躲,“沒、沒有,姑姑,我挑的有些眼花,這樣吧,你替我挑好不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
“是嗎?”女人猶自不信。
“是的,真的是的。”嶽嘉琪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無比真誠。
女人得到確切答案,頓時笑得拍了拍手,“好呀好呀,嘉琪你真好,那這樣吧,我喜歡吃南瓜,我煮南瓜給你吃好不好?”
嶽嘉琪用力點點頭。
“嘿嘿,你等着!我現在就給你去做!”女人刷一下衝進了屋子的一個角落裡俄而又探出頭來,“你可不許到處亂跑哦,就乖乖等在這裡,我回來見不着你,是會不高興的!”
“好的,姑姑,我絕不亂跑。”
“哼,算你聽話!”
女人轉身,一頭扎進了糧食倉庫裡。
幾分鐘後,她抱着一個大南瓜出來,“啊,這個南瓜好,你看,又大又沉,夠咱兩吃頓好的啦!”
“嗯,”嶽嘉琪不動聲色,“那姑姑你去做嗎?”
“那當然,你想動我的廚房?”女人一臉理所當然,然後質疑道。
“不是,我相信姑姑的廚藝。”
“嘿嘿,你真會說實話,那我走啦,等會兒就能吃飯哦!”女人高興得很,抱着個大南瓜就往廚房走,邊走還不忘哼起歌來。
嶽嘉琪看着女人那瘦弱背影和神經質的表現,心裡擔憂叢生,若是她真的是奶奶的親生女兒,那她也是嶽盛華的?
那又爲什麼這麼多年來,不聞不問,連她都絲毫不知情,更何況是家裡那兩位鑽進錢眼子裡的叔叔了。
更奇怪的是,她究竟是因何緣故換上這精神性疾病的?這樣的人,雖然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被放任自流到這破舊的小村莊裡,但到底也沒虧待她,看那堆成山一樣的糧食儲備就知道。
站在原地
糾結了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嶽嘉琪心裡嘆氣,朝廚房那邊走去,不知道女人是不是真能做出一頓像樣的飯菜來。
哪知等她走近了,竟再次震驚了起來。
老舊的竈房裡,炊煙已起,爐火正旺,女人洗淨了南瓜,正在一刀一刀地切着,雖然手看着是潔淨的,那一頭亂蓬蓬又枯燥的頭髮,讓人實在是不放心菜餚的乾淨程度。然而嶽嘉琪此刻是沒有心思關心那些問題的,此刻她所有的心神都被女人吸引住了,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女人在哭。
低着頭,看不見表情,只看得見淚珠子一大顆一大顆地往下掉,像極了斷了線的珍珠。
但她手下的動作依然有條不紊,且絲毫不見停頓,就那樣寂靜着,淚珠一顆顆的,喀嚓喀嚓,一個大南瓜給切完了。
手中的菜刀也隨即放了下來,又停了好一會兒,女人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嶽嘉琪:“嘉琪啊,不知道爲什麼,我的眼睛不聽話,老是掉水珠子,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做飯了!”
嶽嘉琪走跨過門檻走了進來,並隨手從木架上取下來個菜盆子,“沒關係,姑姑,我可以做給你吃,你可以歇歇。”
“哦,好吧,”女人哐當一下丟掉手裡的刀,“那你來做吧,我眼睛裡的水珠子又掉下來了,好奇怪!”女人淚流滿面,然而表情帶着迥然不同的疑惑,在無人理會的漫長歲月裡,她已經完全忘記了人正常下的情緒和感情了。
嶽嘉琪拿着菜盆,將砧板上的南瓜全都倒了進去,然後拿過南瓜,細心將切成塊的南瓜,一塊一塊切掉厚皮,好在那塊狀比較大,還是比較好處理的,嶽嘉琪的動作很快。
女人好奇地看着嶽嘉琪的動作,“咦,爲什麼要切掉它們啊,切掉皮,南瓜會不會很疼?”
“不會的,南瓜不會說話。”嶽嘉琪手中動作不停。
“哦,”女人一下子就不感興趣了,還狀似嫌棄地看了地上的一堆南瓜皮,“哦對了,你叫什麼啊?我覺得你有點熟悉啊,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我叫嘉琪,你認識不久,我是奶奶養大的孩子。”
“哦哦,”女人像個孩子似蹲下身,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然後一臉天真無邪地說:“唉,我也是媽媽的孩子,可是媽媽不怎麼喜歡是,她說她恨我來着!爸爸就好多了,雖然他忙,不常來看我,但總是會留給我很多很多好吃的!”女人嘿嘿一笑,“我跟你說啊,我以前還喜歡個男孩來着,可是那個男孩不和我玩,老是找別的女人!哦,那個男孩叫什麼來着,雲宋?宋雲?誠實?唉,想不起來了。”
宋雲誠吧,嶽嘉琪心裡一嘆,漸漸開始明瞭嶽盛華讓自己來這一趟的目的了,他在用這樣一種方式讓自己明白,當年,對面宋家,身爲岳家人該站的立場。
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此時她的心也是跳個不停,真的怕出什麼事呀,而且是她不能解決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