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療傷聖地之玉石居。
氤氳的水汽,整塊巨大的玉石雕琢而成的浴池內,小卿舒服地趴在軟玉石牀上,沐浴着牛奶般絲滑地香湯,養傷。水中玉凝露的香氣混合着玫瑰的芬芳,讓人食慾大開。
池邊的兩側,同樣花紋玉石雕砌的花池內,整牆的蘭花爭相鬥豔。紫色,黃色,白色,似一座座玲瓏花塔,點綴在石牆上。
兩幅落地的蘇繡垂幔,隱隱分隔着玉石浴池和外面侍奉的人。
燕月幾乎是不帶一絲腳步聲的撥開垂幔,雙手捧着食盒,第十五次跪到池邊,將盒中的飯菜給老大過目。
小卿皺眉。
燕月起身,退出,掩好垂幔,將食盒遞給身邊的小莫,小莫暗歎了口氣遞給身後的玉翎,玉翎遞給玉翔,玉翔轉手遞給燕傑,燕傑將食盒遞給門外侯着的美景時,簡直不忍心看美景都快哭出來的表情。
嘩啦水響,嚇了燕傑一跳,美景忙捧着食盒逃跑。
回身關上門,燕傑調息着,勉強自己忘掉食盒中散發出的誘人香氣。老大沒胃口,當師弟的怎麼能先吃。
玉翔頭上一直出汗。這屋內的溫度太高了。而且自己已經如標槍般在這裡站了小半天了,米水未進。餓啊,還出汗,要虛脫了。
小卿在小莫的服侍下,再次服食了幾粒丹丸,入口清香。吃了三叔靜心調配的這些包含各種名貴藥材的丹丸,的確不容易餓。況且岑湯和雪蓮羹也喝了兩碗。
想到三叔,小卿的心情有些沉重。因爲自己,害三叔被師父打斷了兩根肋骨。好在太后求情,師父答應不再罰自己,也免了其他師弟們的“思過”,但是三叔、五叔只怕沒那麼容易過關。
“三叔呢?”
“還在靜思堂。”燕月不敢擦拭臉上的汗珠,忙恭敬地回話。
太后當然不忘了給龍晴求情。龍城當然也允了,讓“龍晴回屋去”。然後在太后的注視下,抱起小卿,送到玉石居的軟玉石牀上療傷。
軟玉石牀,是極其罕見和珍貴的長達兩米寬一米的玉髓,人躺在上面,絲毫不覺受力,而且玉髓有平炎消腫,活血生肌的神奇功效。
不知是何方高人,發現了這塊足有一進院落大小的玉石,而且慧眼獨具,並發現其中竟有如此巨大的一塊玉髓。將之用心雕琢,製成這四周雕滿芙蓉花的長方形玉石,而被仔細剖出的玉髓,正好在池中爲牀。
傅家特意開鑿了這間玉石居,將這玉石芙蓉池鑲嵌其間,再配以最先進的水循環系統,將這玉石池變成了最神奇的療傷聖地。
莫說只是普通的皮肉傷,就是傷筋動骨甚至奄奄一息之人,在這牀上一躺,也能恢復生機,快速復原。
而池中的水中,再放入療傷聖藥玉凝露,功效就更神奇了。所以雖然小卿不過每日在其中浸泡六個時辰,身上那些翻滾的皮肉傷,已經散盡血淤,好了三分。
再經過一段時間調養,估計不用一個月,就又能完好如初。而且肌膚經過玉蓮露的長期浸泡,要比原來還要光滑細嫩。
可是,若非師父有命,小卿可不願意整日浸泡在這裡無聊。
小卿臉上的傷比較重,但是同樣三天下來,卻比身上的傷好得還要快。已經完全消腫了,但是印跡還很明顯,卻完全不妨礙他做出各種表情,這當然得歸功於龍晴所調配藥膜的神奇。
話說,傅家藥效最對症,最神奇的便是這種“清脆藥膜”。當然是因爲家裡諸如傅龍城、傅龍星還有小卿等同志,都有同一個共同的愛好:罰人時必免不了要打耳光。
所以經過頻繁而又頻繁的臨牀試驗和常挨耳光的同志的不斷探索不斷進取不斷改良,這種專門治療面部青紫腫脹的神奇藥膜——“清脆藥膜”橫空出世,神奇功效足可媲美仙丹。
說遠了。說回來。
傅龍城將小卿扔到軟玉石牀上後,就吩咐其他弟子“照看”,然後轉回亦悅齋去。因爲太后姑媽還等着和他繼續探對傅家弟子的管教方式。
探討應該是在平和友好的環境中進行的。因爲探討得很順利。不過盞茶的時候,太后微笑着挽着侄兒龍城的胳膊走出了書房,並在日暮時,親切友好地與龍壁、龍晴和龍星共進晚餐。
因爲姑媽的建議,龍星也提前結束了在寒日峰的思過,而龍晴,雖然面色還有些發白,但是依舊面色平和,恭順有禮,太后便直覺得窩心,這些侄兒當中,最懂事的莫過龍晴,但是龍城卻總尋他的不是,她畢竟在跟前的時日少,也不敢多說,否則受苦的還是龍晴。
第二日,太后看了小卿的傷,放了心,龍城就命龍壁送太后回宮。太后雖然還有些擔心這幾個受罰的孩子,可是想起宮裡才兩個月大的粉嘟嘟的小東西,太后更是捨不得。他們再怎麼也都大了,太后便決定還是回宮去,畢竟香兒也還是孩子,哪懂得照顧小公主呢。
太后爲了給小卿求情,居然是在宮內魏凌風侍衛,及另兩位鐵姓少年的陪同下,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傅龍城在瞭解情況後,一面暗自慶幸姑媽沒有任何風險地平安到達,一面又給某個小畜生的帳上再狠狠加了一筆。
傅龍城不能讓太后回去的時候再有任何風險,所以龍壁親自帶着燕文、玉麒一起護送太后回宮。當然一同回去的還有魏凌風和兩個少年鐵姓侍衛。不過雖然都是姓鐵,卻是另外換了兩個人。
那兩個同來的姓鐵的侍衛因爲本就是傅家的人,所以太后進屋求情後,鐵英和鐵靈就主動去福伯那裡領鞭子去了。以至於太后回宮時,他們兩個因爲傷得太重,只能暫時留在府裡,而改由另外兩名弟子回去了。
在門口送走了太后。龍晴和龍星陪大哥回到書房,聆聽訓示。龍城只是淡淡地道:“既然太后姑媽吩咐了。我自然不能再罰你們。”
於是龍晴和龍星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到靜思堂自罰去了。
一跪三天。
當然在小卿被禁足的第二日,因爲福伯和喜伯每日的嘮叨,龍城終於去了一趟靜思堂:“知道錯就行了,以後謹慎些。”
龍晴和龍星這才謝了大哥教訓,結束了跪地板的自醒時光。
小卿咬了咬脣。擡眼看去,一叢黃色的蘭花,開得正絢爛。
“黃色讓我心煩。”小卿轉了頭,淡淡地道。
燕傑忙縱身過去,將那株黃色的花朵零碎爲塵,玉翔也在另一側開始辣手摧花。轉瞬間,幾百株開得絢爛的黃色蘭花盡數提早凋零,碾入塵埃。
小莫已將長袍上綴着着的瓊玉,迅速地摘下,放入袖中,暗中嘆了口氣。
小卿的目光立刻看向小莫,小莫嚇得。
“你該知道,我現在很敏感。”小卿淡淡地埋怨。
小莫垂頭:“是小弟的錯。”自己轉身出去了。
美景第十六次拿着食盒轉過大半個傅家跑到玉石居的時候,就看見小莫跪在門邊做雕像。
美景見怪不怪。探詢的目光看過去,小莫嘆了口氣:“現在老大有些心煩,看不了黃色。舉動要小心謹慎,因爲老大有些敏感。”
美景猶豫了一下,仍將腕上的一隻玉鐲費力地腿了下來。三色翡翠鐲,翠黃色的髓。
小卿看着燕月端過來的食盒,“就第一次的吧。”
燕月一臉黑線。第一次是啥來着。
“去七星臺吃吧。”這裡有些悶。小卿擡了下手,小莫和玉翎忙過來侍奉老大更衣。
燕月已將旁邊的一座軟椅推過來,小心服侍老大坐下,又將身後的靠墊仔細擺放。
蜀錦的團花靠墊,鬆軟舒適。
“換純棉面料吧。”小卿忽然感覺蜀錦的團花有些太過張揚。
出了玉石居,小卿看見小莫,揮了揮手:“你倒是會偷懶,不在裡面侍奉,在外面乘涼。”
小莫垂頭:“是小弟的錯。”
“過來在我身邊答應着。”小卿略皺了皺眉:“沒有可心的人伺候,多幾個總能周全些。”
“是小弟等照顧不周。”一片請罪聲。
“那株黃色的花,藏起來。”
“把黃色的帷幔撤下來。”
“怎麼有一段黃色漆畫的迴廊啊。砍掉。”
“你怎麼還戴金耳環啊,拿下來。”
“鸚鵡,誰的,過來把黃色的毛拔了。”
“池裡那對鴛鴦,快些,先按水裡去。”
……
在玉石居通往七星臺的必經之路上,良辰和美景,外帶六七個小丫鬟,一溜跑着,一溜忙着。整個傅家,雞飛狗跳。
轉過幾道院落,小卿又揚了下手:“去燕月的房間吧。”
燕月有些冒汗:“師兄,香溪告假,小弟那裡,恐怕招待不週。”
“隨便看看。”
但是一看之下,小卿認爲燕月房中的擺設的位置似乎有些欠缺。
“這屏風轉個角度。”
“這牀頭換個方向。”
“牆上的掛畫重新擺過。”
“椅子的位置不好。”
“桌子的角度不對。”
“這軟榻最好放在陽光充足的地方。”
“這種葵花看着雖漂亮,但是對人健康有害。”
“這四間屋內的踏毯都換新的。”
“松木的地板倒還平整,多擦拭幾遍。”
燕月看着滿屋翻飛忙碌的衆人,幾乎無法保持給老大扇扇子的頻率。所以小卿又蹙了眉。
燕月叫慘,不會吧。我離你一米遠扇扇子,你也能感覺得出。因爲現在已是晚秋。陽光明媚,溫度正好。
“那邊的牆似乎有些擋光。”
“來人,拆牆。”
“這邊的花架似乎不夠整齊。”
“來人,重新擺放花架。”
“石子路的圖案好奇怪。”
“來人,把這段路重鋪。”
……
“老大,這邊灰塵有些大,不如換個地方用餐。”
“回喜悅居吧。”
“老大,那邊也在施工。”小莫欠身回稟:“早上,您曾命將側園的那片花圃改成荷塘……”
“真沒有安靜地地方啊。”小卿埋怨地看了幾位師弟一眼:“去翠竹軒吧。”
濤濤竹海。全竹材質的一進院落,清幽而安靜。
全套純棉的靠墊、坐墊。長榻上也是純棉的牀具,淡淡地檸檬香。人靠在上面舒適。
“擡院子裡去。”小卿斜靠在牀榻上:“你們四個舞套劍我看看。哦,就舞那套‘月下竹海’。”
小莫、玉翎、玉翔、燕傑應了一聲,整齊劃一的一個起勢。四人手中都握着一根尺長的翠竹,白衣青衣,丰神俊朗,瀟灑的身形,優美的律動,的確是一種欣賞。
“這套劍法果真是不俗,你們舞得也好。”小卿看了前十五式,有些意興闌珊:“再舞五十遍。”
……
“怎麼還沒來人送飯啊。”冷小襖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對不起,幾位姑娘久等了,真是照顧不周。”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進院。
“這三天,感覺好奇怪,每個人都忙得團團轉。”宛然也很奇怪,要不是玉翔來拜託她這幾天千萬不要踏出這院門一步,她早都去看個究竟了。
當然,受到拜託的還有冷小襖,只是拜託她的人是燕傑。
而蕭蕭嗎,蕭蕭想起燕月,臉就有些紅。
還記得第二日,見過傅大俠後,自己曾去找燕月。
手剛擡起來,燕月已經開了門,笑盈盈地雙眸看着自己。
進到屋內,還沒來得及看看屋內的擺設,就被燕月放到了牀上,並垂下了紗幔。
“燕大哥,你……”蕭蕭當然還是不敢用力掙扎,燕月已經將手又覆蓋到她光滑的胸前。
盈盈一握。
“蕭蕭,看來,你中毒的症狀,正在明顯好轉。”燕月笑着,忍不住觸手的滑膩,輕輕地滑着旋。
蕭蕭全身都有些顫抖,忍不住握住燕月的手:“燕大哥,你又欺負我。”
“你我早已坦誠相對,這樣又有什麼關係。”燕月笑着,另一隻手,也放到蕭蕭的衣襟裡:“聽話。”
蕭蕭不敢不聽話,也不能不聽話。她微垂了頭,忍受着一種奇怪地莫名的悸動,胸前癢癢地,有些酥麻,有些刺痛。
小聲地道:“燕傑介紹的小君姑娘人很好,她是個好大夫,不笑我。教我好多事情,幫我開了很多調理身體的藥。她說,吃了這些,身體的情況就會好轉。”
說到這裡,到底還是羞得有些擡不起頭來。
燕月笑道:“那正好。記得每天這時候過來,讓燕大哥檢查你的情況有沒有好轉。”
“啊。”蕭蕭忍不住輕呼了一聲,又咬了嘴脣。
“痛嗎?”燕月輕輕停下手。
“久了……有些痛。但是,能忍受。”蕭蕭快把頭埋在燕月胸前。
燕月笑了笑,輕輕將蕭蕭的身體推靠到牀杆上,讓她的身體微微後仰,雙手分開蕭蕭的衣襟,低下頭去:“這樣好沒好些。”後面的話,因爲嘴裡含着柔嫩的東西,聲音便有些含混。
蕭蕭只感覺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快樂從手指直到髮梢……
想起那種感覺,蕭蕭不覺又紅了臉。可惜,第二日一早,燕月就過來道:“這幾日在院子裡安心解毒,過幾日,燕大哥再來檢查。”真不知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不過,還是該聽燕大哥的話。
“姐,你這幾天經常會臉紅啊。”宛然玩味地看着蕭蕭:纔不過幾天的功夫,她倒是越來越有女子樣了。難道,小君的藥真那麼神奇?
愛情其實是最好的良藥,它可以讓女人更女人,男人更男人。
……………
傅龍城聽着院子裡乒乓的聲音,只是不去理會。
可是等良辰帶着燕東等刀衛運着大量松木進到院子裡後,竟輕輕地叩響了他書房的門。
“大老爺。”良辰怯懦地道:“請大老爺暫時用西園的書房。小卿少爺,吩咐將這裡重新裝修呢。”
傅小卿。傅龍城心裡咬牙,你滿府的瞎折騰,老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居然折騰到老子的地盤來了。
可是,臉上卻保持着家主的風範,微笑道:“這裡不必重新裝修。其他已經開始的地方可以做到結束。”
良辰應是。
“你去看看小卿,”傅龍城仍是微笑:“讓他在以後的十天都不許出他的院子。”
“是。”
終於安靜了。
傅龍城刻意忽略府內某個院子內依舊地熱火朝天,依舊地天翻地覆。
燕月精疲力盡地倒在牀上。直到有人輕輕幫他揉腿。
“香溪回來了。”女孩子討好地看着燕月。
“香溪差點以爲走錯了屋子。”香溪感嘆自己的明智,這三天,聽說府裡被累倒的姐妹不盡其數……
每次小卿老大受罰過後,府裡的面貌總會在短時間內發生一些日新月異的改變。
“回來的好。”燕月笑道:“你可是不請假了嗎?”
“當然不了。您燕月少爺一定累壞了。以後香溪一定好好侍奉。”香溪笑:不是婢子沒有義氣,婢子不過是保存實力而已。
“不必以後了。”燕月舒服地伸了伸腿:“我回來時,老大吩咐了,感覺這屋裡的擺設,還是剛進來看時順眼。”
香溪的臉色開始發白。
“這屋裡原來的擺設你最是清楚,你將它們恢復原貌吧。”燕月站起來:“燕文、燕傑那屋裡也歸你收拾吧。”
臨要出門,又回頭笑道:“老大說了,這屋裡的地板不夠亮,想是幹活的人偷懶。我雖然無所謂,但是既然是老大的吩咐,那就勞香溪每日都多擦上三遍。”
“這些活可夠你累得了。不過,你也不必找着香玉、香楓她們幫忙了,她們估計已經累得爬不起來了。”
“不用香溪伺候晚飯了嗎?”香溪有氣無力,卻還記着自己的本分。
“這幾日,會到府裡的鋤禾居吃飯。”燕月微笑:“香溪還是那麼乖巧。”
香溪: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那麼,我一定會選擇休半年假再回來……
……………
小卿在喜悅居的院子裡,曬着太陽,很舒服。
因爲捱了打,心情差一些,所以做些平時想做也不太敢做的事情,師父好像會不太計較。
所以都鬧成這樣了,不過是禁足而已。其實也好,自己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休息好了,師父那裡想必還是要交代的。這種“交代”當然少不了一番錐心的痛楚。小卿打了個冷戰,但是還是刻意忽略之。
還是專心享受目前這種來之不易,舒服愜意的生活。啊,真是無憂無慮。
生活,還真是幸福啊。
傅家金龍傳奇之少年遊(下卷)已經開始上傳。期待大家的繼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