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大軍，在小半個月以後，就已經即將抵達寧夏了。
軍備等一切物資也都準備得妥當。另外，胤祚那邊一切也都十分順利，等待着和康熙爺的人馬匯合。
這一日，胤禛難得很早就解決完了一天的事務。
“蘇培盛，快去備馬，回雍郡王府。”胤禛從乾清宮的宮門口走了出去，就對身邊的蘇培盛吩咐着。
難得這麼早能夠得閒，他自然是要回去的。
“是。”蘇培盛剛剛應了，這個時候前頭就瞧見有一個人走了過來。
這人，是索額圖的一個門生。眼下幫着胤禛處理糧草以及軍備方面的一些事情，還算得力。
“微臣安圖賴，見過雍郡王。”安圖賴朝着胤禛走了過來，在胤禛身前約莫五步的地方就停了下來，行了一禮。
安圖賴出身伊拉里氏，在康熙一朝算不得什麼顯赫的出身。不過，伊拉里氏依附赫舍裡一族，所以這安圖賴也就藉着索額圖纔有了眼下的成就。
有幾分才幹，可爲人卻不算十分端正。
“安大人客氣了。”胤禛笑了笑，便問道：“不知安大人過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安圖賴一笑，十分爽直地就說道：“今日微臣幾個打算去香樂坊聽曲，也不知郡王是否得空，能否同去呢？”
聽曲？
胤禛其實並不是十分感興趣。
那些地方，雖然比煙花之地秦樓楚館要好上幾分，可也滿滿的都是脂粉氣息。按照胤禛的話來說，去那些地方的時間還不如拿來多看幾冊書籍，或是陪一陪佟佳習梨呢。
這些地方…胤禛還真的是一點兒想去的慾望都沒有啊！
眼看着胤禛要拒絕，後頭的蘇培盛卻扯了扯胤禛，低聲道：“安圖賴大人雖然在索額圖大人底下做事，但結交一二也沒什麼不可。”
主要還是因爲，安圖賴這個人眼下實在是太過重要了。
胤禛若是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怕是以後在處理起事務來的時候，會被各種掣肘。
“好吧。”胤禛皺了皺眉，只能無奈答應了下來。
…
小半個時辰以後，香樂坊內。
胤禛坐在上首，喝了幾口杯中的酒。味道甘醇濃烈，倒是極好的酒。
“這酒乃是香樂坊裡頭上好的女兒紅，乃是十年陳釀。今日也是看在郡王殿下來了，微臣幾個纔有幸能夠也跟着喝上幾口呢。”
底下，一個同樣是索額圖手底下的人就說了這麼一句。
胤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點點頭就道：“確實是好酒。”
這一點倒是不可置否。不過，胤禛素來就不是一個愛飲酒的人。酒喝多了傷身，他還是養生比較好。
“今日微臣設宴，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
安圖賴看着胤禛喝酒喝得百無聊賴的，心說這也差不多到了機會了。撫手拍掌，屋內的絲竹聲樂之聲一下就停了下來。
胤禛稍稍擡頭，看着這安圖賴到底想做什麼。
剛好這個時候，門外就走進來了兩個女子。身段婀娜窈窕，遮着面紗倒是看不清楚容貌。
除此以外，她們一人手上抱着琵琶，另一個人手上則是拿着一支蕭。行走姿態之間倒是端正得宜，有幾分大家閨秀之態。
安圖賴指了指二女，便介紹道：“這兩位皆是來自江南的閨秀。抱着琵琶這個是李氏，家父乃是江浙一代的知府。”
“拿着簫的這個是宋氏，家父也是江浙一代的同知。”
知府和同知？
身份上，倒是不差。看着這走進來時的儀態，也看得出來是大家閨秀了。只是這安圖賴…帶這兩個人來這裡做什麼？
“臣女李氏，見過雍郡王、各位大人。”
“臣女宋氏，見過雍郡王、各位大人。”
李氏，宋氏？
若是佟佳習梨在場，聽見這兩個姓氏，必然能夠聯想到一些什麼東西。只可惜，胤禛是暫時沒什麼感覺的。
“李氏、宋氏，開始吧。”
安圖賴說完這話，那李氏便就坐在凳子上，開始調試琵琶的琴絃。而宋氏則是端然站着，等待着與李氏合奏。
一曲，很快就開始了。
曲中情致，乃是江南一代的婉約曲調。婉轉綿長，似乎有訴說不完的情致在裡頭，讓人心中浮想聯翩。
江南的曲子，果然是與京城這邊不同的。
李氏與宋氏二人，在音律一事上面的造詣也還算不錯。雖然…比起佟佳習梨來說要差一些。
安圖賴雙目微閉，偶爾還會點點頭，似乎正被曲中的情致所打動着。半晌，才緩緩地將眼睛睜開。
“雍郡王覺得，這李氏和宋氏這一曲如何？”
…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傻的人都看出來安圖賴的目的是什麼了。
可不是藉着今日安樂坊一聚，來給胤禛送女人來了麼？這李氏和宋氏出身也算不低，給郡王做個伺候枕蓆的小妾，倒是不錯。
也難爲她們，平日裡在江南一代必然是出挑的貴女。可到了京城，卻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博得他人的眼球。
“尚可。”
胤禛淡淡地說完這兩個字，安圖賴也看着胤禛。可片刻以後，才一陣愕然。
尚可？
然後呢？然後就沒有了？這就是胤禛的評價？
安圖賴一陣愕然，可底下其他的人倒是不傻，已經明明白白看出來胤禛算是婉言拒絕安圖賴了。
“安大人。”其中一個官員，笑着就道：“這四福晉一手琴音，當初那可是連太皇太后都讚不絕口的。”
“你這送了李氏和宋氏過來，又哪兒能入得了咱們雍郡王的眼呢？”
這話雖是調侃，不過也算是緩和了一下氣氛。安圖賴自然無話可說，可卻沒人注意到李氏和宋氏二女的臉上已經通紅了。
她們來時，家中人是叮囑一定要引起雍郡王的注意的。
郡王身份高，可她們同樣也有着幾分自傲的。眼下不曾想，卻成了這樣的一種局面。甚至於她們被人拿去和四福晉比較，落得一個不倫不類的結局。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胤禛笑了笑，看出李氏和宋氏有些難堪。心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便道：“只是。我已經有琴聲聽了，再多了琵琶或是別的，只會繁複紛雜。”
這話的意思是。弱水三千，他也只不過只取一瓢罷了。
這樣的說辭，倒是讓人好接受一些。
…
宴席，大抵最後是不歡而散的。胤禛從安樂坊走出去的時候，天尚未完全昏黑。
“去備馬，回府吧。”胤禛失笑搖頭，吩咐蘇培盛道：“你得空也去那兩家姑娘府上看看。若真是好人家，就送回江南吧。”
“若是來京城追逐權勢的，便也就由着她們去了。”
善心他有，可卻不是盲目的。這些女兒家，說到底也是被家人拿來利用的犧牲品罷了。他能做的，便也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