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從上輩子,他都想問,只是一直害怕,所以從未開口。生怕得到自己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在愛情面前,不管是多麼強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
想到今日的事情,商笙歌心底一痛,不僅是習慣性的那種痛,卻是有一種酥麻從四肢向着心臟,飛快的傳來過來。他的身體,幾乎在一瞬間,便失去了控制,砰然倒地。
商笙歌知道自己身體一定出了事情,本想叫人,可哪想張了張嘴巴,竟是連話也說不出來。
一息之後,他便什麼也不知,昏了過去。
顧歡顏心事重重的從屋裡跑了出來,等到走到院門,她纔想起,這是他自己的院子,可現在叫她回去。她又不知要怎麼面對商笙歌,便在宅子裡轉了起來。
轉來轉去,她無意識的竟然轉到了青衣的院子門口。
“顧姑娘,今日你怎麼有閒情雅緻來我這裡坐坐?”青衣正在院子裡飲茶,遠遠的看到顧歡顏便招呼了起來。
顧歡顏懵然一笑,總不能說她走錯了地方吧,“我是聞到茶香,所以想來叨擾一杯。”
青衣早已上前,迎了過來,“顧姑娘,請。”
說話間,一杯茶香四溢的清茶,已經遞了上來,顧歡顏順手接過,剛好她也渴了,便一口乾了下去。
等到她喝完,纔看到青衣詫異的眼神。汗,她怎麼就忘記了,她剛纔說的理由是來飲茶。這般牛嚼牡丹,實在有些慚愧。
不過青衣是何等人,卻是微微一笑,“顧姑娘,果然豪放。”
一向臉皮及其厚的顧歡顏,也被他這番誇獎給弄了個大紅臉。
尷尬間,她倒是真的想起一件事。“青衣大叔,我有件事想問你。若是治好你的病的代價是叫你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你願意嗎?”
對於青衣來說,沒有什麼比他的性命更重要,所以他毫不遲疑的便要回答,卻聽商笙歌又道,“青衣大叔,請你仔細考慮。我說的陌生的地方,不是指天青的任何地方,又或者說,這個大陸上的任何地方,是一個你全然陌生的地方,不僅沒有你熟悉的人,更是連所有的風俗習慣,都與此地不同,你可願意?”
顧歡顏自然說的是二十四世紀。她已經與基地那邊聯繫,那邊答應青衣可以到基地,條件便是他必須無條件配合顧歡顏完成任務,只有完成任務之後,纔可以跟隨顧歡顏一道回去。
青衣一怔,他本以爲陌生的地方,不過又是哪一處的深谷之類,可哪想顧歡顏說出的竟然是這番話。他也是經歷過生生死死之人,自然看得出顧歡顏沒有說謊。
“你說的地方,可是和崖香谷底,有着同樣東西的地方?”青衣不愧是9526號的後人,馬上反應過來。
顧歡顏也不隱瞞,“沒錯,你只有去那個地方,你身上的病纔可以徹底根除。”
青衣早就對那些神秘的東西充滿了好奇,覺得那些東西里面充滿着奇思妙想,聽說要去那裡,他更是毫不遲疑的點點頭,“我自然願意。”可又馬上加了一句,“我要付出什麼代價?”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簡單。顧歡顏也把自己的條件光明正大的說出來,“青衣大叔,你也看出來了,我與你的祖先是從一個地方來的。那個地方與我們天青,可算是天壤之別。”
“我和他一樣,來這裡都是有着任務的,只有任務完成,我纔可以回去,纔可以帶你一起回去。”在青衣面前,顧歡顏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任務。
青衣沒有絲毫意外,“你的任務是什麼?”
“扶植百里明希也就是商笙歌當上皇帝。”顧歡顏攤開了與他說起。
青衣哈哈一笑,“在崖香谷,你說你要着天青天下,我還當你是說笑,哪想竟然是真的。今日我既然與你在一條船上,我必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顧歡顏把所有事情都說完,得到了他的肯定,才鬆了一口氣。她不想用欺騙的手段來對青衣,不僅是因爲他身後的勢力,更是因爲他這個人。
顧歡顏知道,能管理這番事業之人,也必定不是傻子,利用不利用,他一定可以分辨出來,所以這些話,不如攤開來說。她要的是她,真心實意的輔佐。
“好,既然青衣大叔答應了,我顧歡顏也已性命發誓,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天青人重誓言,一旦發誓,那便是不可更改的事情。
顧歡顏既然如此說來,青衣也露出一抹笑容,“顧姑娘,我以茶代酒,謝謝你。”
兩人豪放的碰杯,一起飲下。
還不等顧歡顏放下酒杯,鬼面毒醫便怒氣衝衝的跑了進來,“丫頭,你又做了什麼事情!”
顧歡顏被他的怒吼,弄的不知所措。反射性的問他,“商笙歌又出了什麼事情?”
這些天,他不止一次爲了商笙歌罵她了,顧歡顏都有些習慣。
“你還說,你做了什麼,叫他昏倒在你的屋子!”鬼面毒醫看也不看青衣一眼,拉着顧歡顏就走。
一邊走一邊恨恨瞪着顧歡顏,剛纔有些話他還沒好意思說,商笙歌的身子還沒有大好,這丫頭就這麼着急做。連牀都不去,非要在大廳裡那做那事,衣服褲子丟了一地,叫他一個老頭子都爲難。
顧歡顏若是知道,自己被誤會成這樣,怕是連眉頭都要豎起。
可她此刻一顆心也一直提着,哪裡顧得上着許多,“我出來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沒有見他有什麼不妥啊。”
“怎麼?還是我老頭子騙你?”鬼面毒醫又剜了顧歡顏一眼。
顧歡顏哪裡還敢和他犟嘴,一溜小跑,回到屋裡。
此刻商笙歌已經被扶到牀上,他雙目緊閉,氣息微弱,最叫顧歡顏心驚的是他身上的異樣。一道道青黑的花紋浮現在他雪白的肌膚上,不僅是臉上,連身上的每一處肌膚都有這種詭異的花紋。
這些青黑的紋路下像是有無數活動的蟲子,不停的蠕動,似乎想衝破他的肌膚。
顧歡顏心裡一驚,“他的蠱毒又發作了?”
鬼面毒醫沉着面,點點頭。
“你不是說,已經壓制住毒性,沒有生命之憂嗎?”顧歡顏眉頭微蹙。
面對顧歡顏暗含指責的話語,鬼面毒醫老臉一紅,擰着腦袋,“你還說我,這事我倒是要問問你。商笙歌中的蠱毒,我的確是壓制住了。可前提是必須要平心靜氣,不能激動,更不能發怒。尤其是不能做那種事情。你就算是忍不住,院子裡的美男還少了?非要折騰他不行?”
鬼面毒醫指着地下散亂的衣服,毫不示弱的瞪着顧歡顏。
顧歡顏臉色一會發紅,一會發青,腦子都有些不清醒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到底說了什麼。“師父,你說的什麼啊,我與他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地上的衣服只是爲了確定他身上是否有胎記,纔去除的。”
可鬼面毒醫顯然不信,“哼,你以爲我老糊塗了,他的身子到底怎麼樣,我一把脈就知道,剛纔必定是動了心思,又不怎麼可能會這樣!”
這……顧歡顏覺得自己簡直比竇娥還冤枉,明明不關她的事情。都是那個商笙歌,動不動就發青,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徹底沒有想到若非她在他身上點了火,怎麼會有後來的事情。
商笙歌身上的蠱毒,一是因爲之前氣血翻涌,二是因爲後來他與顧歡顏的對話,心情激動,兩相交加,所以才引發的。
所以鬼面毒醫說是顧歡顏的錯,這話倒也不是胡說。
只是此間不是埋怨的時候,“師父,那他的毒要怎麼解?”
鬼面毒醫忙着又給商笙歌放血,只是這次已經放了滿滿一盆,血還是黑色的,他血中的毒蟲,也都蟄伏在體內,沒有任何動靜。
“我怎麼知道,老父雖然醫術過人,可對這蠱毒卻是一籌莫展。”鬼面毒醫也急得頭髮都白了幾根。“對了,上次你不是說,有個什麼南召聖女在白薇城,你去找他或許還有其他的法子。”
鬼面毒醫也是着實無法,只能提出這麼個意見。
去找幽空麗?顧歡顏打心底裡不願意,不過看着躺在牀上氣息奄奄的商笙歌,顧歡顏卻沒有絲毫猶豫,“好,師父你幫我看着,我去去就回。”
此時怕是顧歡顏也沒有想到,她這一去,就回不來了。
對於顧歡顏這般爲商笙歌積極奔走,鬼面毒醫心裡還是滿意的,揮揮手,“去吧去吧。”
可看着顧歡顏要出門,他又叫住她,“你等等。”
說着風一樣衝到屋裡,又衝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小包,“這些是我配製的這種藥丸,你帶着。”
雖然鬼面毒醫嘴裡對顧歡顏一直不客氣,可是顧歡顏畢竟是他的徒弟,他心底裡也是心疼她的。他知道與南召人打交道,很是兇險,所以很多東西都叫她備上。
顧歡顏拿着小包,剛想說幾句感激的話。鬼面毒醫卻道,“你不要以爲我對你好,我只是不想你一去回不來,等他醒來又怪我!”這個口是心非的老頭,顧歡顏在心裡白了他一眼,壓下了嘴裡感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