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激動不已,以爲馬上就可以脫困的士兵相比,謝東臨冷靜了許多。隨手應付着幾個不長眼的,一邊把商笙歌拉到一邊,“商大人,救兵什麼時候到?”
救兵?什麼救兵?商笙歌不明所以,“我就是一個人來的,剛好我在附近,所以纔看到你的訊號趕了過來。”
沒有救兵?!他就一個人!
謝東臨心下一沉,馬上被巨大的失望籠罩,那他來做什麼?不是送死的嘛!他有些不贊同的看着商笙歌。
忽然想起一事,“那顧姑娘呢?”平日顧歡顏與商笙歌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現在商笙歌出現了,顧歡顏呢?
說起顧歡顏,商笙歌眼睛一亮,她沒有跟來。“她沒有過來。”
謝東臨鬆了一口氣,幸好她沒有來。只是可惜,臨死前不能見她一面,連救命之恩也不能親口對她說。
可哪裡想到商笙歌忽然揚聲說道,“兄弟們,再堅持一下,援兵馬上就來了。”
人羣中發出山一般的吼聲,“兄弟們,有救了。”
本被商笙歌到來已經刺激的人羣,現在更加激動。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與敵人廝殺,生生的把圍住他們的敵人逼退了一圈。
情形一片大好,可謝東臨心裡卻知道這般只不過是望梅止渴。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若是沒有援兵,怕是他們也支撐不了多久。
援兵?難道商笙歌說的援兵是顧歡顏去叫的人嗎?
謝東臨神情一震,像是迴應他所想。
遠遠的便見到顧歡顏騎着一匹馬往這邊趕來。嘴裡大聲喝着,“援兵到了。”
風煙滾滾,馬蹄陣陣,看來援兵果然到了。
他們這邊看的到,圍住他們的敵寇自然也是看的到。
敵匪領頭之人看他們援兵已到,便知道今日想繼續伏擊已經是不可能,“風緊扯呼。”
隨着他一聲大喝,圍住他們的敵寇,如潮水一般退去。
侍衛想要追過去,商笙歌卻攔住他們,“窮寇莫追。”
顧歡顏此刻已經跑到跟前,“咦,跑的這麼快,姑娘我還沒有打上一打的呢?”
商笙歌笑着搖搖頭,“你啊!這不就是你要的效果?!”
顧歡顏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懂得。”
謝東臨看着顧歡顏身後空空如也,也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援兵呢?”侍衛們還呆呆的發問。
顧歡顏豪氣干雲,一拍胸脯,“我就是援兵!”
剛纔她看形勢嚴峻,一個人過去也無濟於事,只能白白送命。所以便想出了這麼一計。在林子裡抓了些野獸,在它們尾部綁上燒着的溼草。
受驚的野獸四處亂跑,便顯出大兵來襲的假象。她自己更是一馬當先,衝到了前面。
顧歡顏用這麼一出空城計,嚇走了敵人。
當然若非商笙歌之前說出援軍將至的消息,那些敵匪也不會相信的這麼徹底。剛纔他自從知道顧歡顏沒有跟着他身後,便相信她一定是有什麼辦法。
處於對她的瞭解,商笙歌便喝出了援軍將至的消息。
果不其然,顧歡顏給他們漂亮的一擊。
看着顧歡顏與商笙歌相視一笑,一種默契之感在他們之間流轉。謝東臨心裡有些澀澀的。
如此的女子,爲何對着笑的不是他呢?
覺得這笑太過礙眼,謝東臨收拾下心情,“兩位大人,此地不宜久留……”
顧歡顏點點頭,沒錯。她這出空城計,唬得了一時,怕是一會人家明白過來,他們這些人抵擋不住。
“兄弟們,走起。”商笙歌一聲大喝。
“諾。”侍衛們應道。
雖然苦戰了這麼久,也沒有休息,可商笙歌一聲令下,部隊馬上出發。看着地上如被血洗過的一樣,顧歡顏心裡有些感慨。
這一仗雖然他們沒有死一個兄弟,可也算是慘勝。一百來號人,幾乎個個身上都帶傷,渾身浴血。
不過現在依舊氣勢震天,商笙歌看着很是欣喜。
顧歡顏回眸一笑,“商笙歌,有如此的侍衛,那夥匪徒有何不滅。”
轉而又衝着謝東臨一拱手,“謝兄,此次多虧了你。”
語氣誠摯,目光灼灼,笑容真誠。
謝東臨只覺得心頭一暖,一路上所有的辛苦都在她這一笑裡化爲烏有。爲了她這一笑,一切都值得。
亦是回了她一笑,笑意潺潺,如雪蓮初開。
顧歡顏看着他帶血的臉孔上,突然綻放的笑顏。心裡一動,沒有想到他這麼個鐵血的漢子,笑起來,竟然也這般動人心神。
商笙歌點點頭,沒錯,他帶的這些人,個個武藝高強。若是之前對付那夥匪徒,的確是不畏,可是經此一役,怕是要休整好些時候纔可以補回元氣。
心裡嘆息一聲,這一戰幸好沒有人死亡,否則他的損失更大發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卻清楚。
跟着他來的這一百來號侍衛,都是他精心調叫的。知道此次兇險,用了些法子,才帶在身邊,所以之前他也才放心留下謝西固。
現在他們個個身上帶傷。剿匪,怕是也只能靠柯如晦的那三萬士兵了。
回到城裡,把侍衛們安頓下來。
商笙歌沒有休息,把謝東臨叫了過來。今日的事情,太過突然,他不能叫兄弟們白白吃了這個虧。
正當兩人商議之際,書房的門敲響了。
不等商笙歌應聲,門便被人推開。自然是顧歡顏,除了她還有誰那麼大膽敢此時闖入?
顧歡顏已經洗漱完畢,換了一身衣服,白衣翩躚,面容嬌豔,眉似春水。雙眸靈動含媚,勾人心魄,瑩潤紅脣輕啓,欲語還休。端的是如此佳人。
謝東臨之前見慣了顧歡顏利索的打扮,此時見顧歡顏女裝打扮,一時之間有些看呆了。
“咳咳”商笙歌自然不喜顧歡顏被他人這般看着,清咳幾聲。
謝東臨也馬上回神,把眼神收了回來。心裡暗道,怎麼樣想到她不僅機敏過人,連長相亦是這般叫人移不開眼。
“小顏,你折騰了一日,怎麼還不去休息。”商笙歌有些心疼她。
顧歡顏衝着他眨眨眼,“沒事,你們不是也沒有休息的嗎?”
說着舉起手裡的托盤,“我看天色不早,給你們準備了點小食。”
商笙歌這纔看到顧歡顏手裡還有個托盤,心裡叫苦不迭。
謝東臨有些奇怪,顧歡顏如此體貼送東西來,商笙歌表情怎麼這麼怪異,如此不知好歹。“不知顧姑娘,有沒有準備謝某的份。”
顧歡顏衝他一笑,笑容燦爛,“自然是有的。”
說話間,顧歡顏已經從湖裡倒出一碗,遞給謝東臨,“謝兄,請。”
謝東臨接過,碗中是青碧色的湯水,裡面白色的百合和青色的綠豆,浮浮沉沉看起來煞是好看,聞之更是香遠益清,身心舒坦。
“謝過,顧姑娘。”他們兩人說了許久,謝東臨也的確口渴,毫不客氣一飲而盡。
“怎麼樣,怎麼樣?”顧歡顏看起來很是緊張,一雙清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謝東臨的反應。
在這樣的注視下,謝東臨只能點點頭,“好喝。”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像是隱忍着什麼一樣。
顧歡顏一聽謝東臨誇獎,得意的衝着商笙歌一挑眉,“怎麼樣,就說是你不識貨的吧,人家謝兄就說好喝,偏偏你每次還推三阻四的。”
商笙歌苦笑一聲,“是我的錯,小顏勿要惱怒。”
說着他主動從壺裡倒出一碗,一飲而盡,眉頭竟是動也不動。
“不好意思,我忽然記起有件急事要做,請恕下官無禮。”看到顧歡顏又要給他滿上,謝東臨實在有些忍不住,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等他回到屋裡,見到面色如常的商笙歌,和空空如也的茶壺。
在心裡由衷的佩服商笙歌,剛纔那碗湯水的滋味,實在是叫他難以形容。看起來,和聞起來都相當完美,可是入口,偏偏怎麼就是那麼奇怪的味道呢?
苦、澀、麻,似乎都不足以形容。簡直比湯藥還要難喝數倍。難怪商笙歌一見顧歡顏端來東西就是那副表情。
想來他已經被荼毒了許久。不過看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喝下那些東西,也的確叫人佩服。
商笙歌回了謝東臨一個瞭然的神色。心裡其實到有些好笑。這些時日,顧歡顏空閒時候,不知怎麼的就迷上了熬製湯水。
若是她好好的熬製也就罷了,可偏偏她不知爲何要弄什麼創新,說是要做藥膳,把藥都加入那些正常的食材中。箇中滋味就只有他這個苦命的人才知道了。
現在多了個謝西固,他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而且若是這麼一來,可以嚇退他,那更是好了。
“商笙歌,這是什麼?”顧歡顏沒有發現他們兩人的“眉來眼去”,因爲她現在正對桌上的東西看的入迷了。
不等商笙歌給她解釋,謝東臨已經說了出來,“這是佈陣用的沙盤。”
顧歡顏白了他一眼,她來自二十四世紀,自然知曉這些。只是沒有想到竟然天青早有這些。
她很是興起,“你們剛纔談的是什麼?”事關軍事機密,謝東臨閉口不言。商笙歌卻搖搖頭,他從未把顧歡顏當做一般的女子看待。所以此等大事,也覺得可以和她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