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婆娘此刻憂心的看着那躺在牀上,不時喊疼的孟大妮,若是論私,她巴不得這個跋扈的賤丫頭吃點苦頭。
可是現在她們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啊,要是這孩子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錢老爺怪罪下來,怕是她也難辭其咎啊。
若是給村子的人知道了,別人還會因爲是自己虐待她,害的她流的產呢。
“哎呦,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孟家婆娘扯住了姜家婆娘一遍一遍的問着。
姜家婆娘這時候對躺在牀上哀呼的孟大妮問道:“姨娘,你今個可是摔了?”
孟大妮搖頭,她對這肚子的孩子很是看重,走路都是小心的很,怎麼能摔了?
姜家婆娘也是不解,她一直都在悉心照顧着她啊,怎麼還會產生小產的徵兆?
片刻,姜家婆娘仿若想起來什麼似的認真問道:“姨娘,就今個兒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了!”
孟大妮此刻已經疼出了汗,但還是努力的回想着,斷斷續續的說道:“是……娘娘……娘娘果。”
是了,她這一日三餐,都在孟家吃的,量那孟家婆娘也沒有膽子謀害自己的孩子,從柳春花柳寡-婦那裡買回來的零嘴,她因爲吃多了娘娘果,看了就反胃,也沒有吃。
那這問題,一定是出在了雙喜給的果子身上!
孟大妮的雙眼之中,迸射出濃濃的恨意。
“疼!”孟大妮忍不住的又哀嚎了一聲,姜家婆娘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伸手一摸,竟然摸出了一把的血跡來!
孟大妮看到了這血,情緒更激動了:“我的孩子啊,孩子啊!”
姜家婆娘連忙勸道:“姨娘,你彆着急,不過是小產的徵兆,你穩住情緒,等醫者來了,就沒事了。”
這樣的情況。她也是遇見過的,雖然險象環生,可若是處理好了,那肚子中的孩子,還是能保住的。
可是孟大妮哪裡會聽姜家婆娘的勸?她見了血,便以爲自己的孩子沒了。一心的悲憤,根本顧不得勸阻,往地下衝去:“我要去找安雙喜那個賤人算賬!”
姜家婆娘這時候回頭一掃,只見那一筐子的娘娘果,已經剩了不多了,於是寒聲問道:“姨娘。這麼多果子,可都是你一個人吃的?”
孟大妮哭嚷着:“安雙喜想要害我。這果子中肯定有毒藥,我不過吃了些果子,孩子……孩子……”
姜家婆娘攔住了孟大妮,嚴厲的說道:“這娘娘果豈是能多吃的?吃多了怕真的是會小產的!你……還不老實的呆好,還有救的。”
孟大妮本來就胎位不穩,吃了那火靈芝之後,肚子中的孩子更是發育不正常了。娘娘又是刺激性酸性食物,她這麼無節制的一吃。不吃出問題來纔怪呢!
孟大妮被姜家婆娘這麼一嚷,愣愣的說道:“還……還有救?”
一個時辰過去了,小妮還沒有回來……兩個時辰……在天快亮的時候,小妮終於回來了,後面跟着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醫者,這醫者走的很慢,慢慢悠悠的,進了孟家的院子。
孟大妮這一夜,不知道疼昏過去了幾回。
此刻見了醫者,如同見了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了這老醫者,不肯鬆手。
老醫者給孟大妮把了把脈,想起了小妮說的那一句:“我家夫人說了,你一定要盡心的爲小產後的姨娘療養。”
良久,搖搖頭。
錢府家大業大,可不是他這樣的小郎中得罪的起的,既然錢夫人說了,爲了“小產”的姨娘療養,那就是爲了這小產的姨娘療養吧。
左右這拖的太久,自己的醫術,怕也是不一定能救回來的,何不若賣了錢夫人一個人情?自己的當值的華安堂,可是錢夫人的產業啊。
“郎中,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大妮哭啞着嗓子問道。
“沒救了……這孩子保不住了。”老醫者嘆息着說道。
“啊!”大妮聽到了這話,哪裡還受得了,厲聲叫嚷着。
孟家婆娘這時候也是面如死灰,本來還指望着這死丫頭當搖錢樹呢,可是這孩子沒了,那錢府還能容下她麼?
孟大妮情緒這激動,肚子一陣絞痛,孩子徹徹底底的離她而去了。
若是她當初能讓小妮去請莫蕭,沒準還能有救,可是這請來的卻是這位不敢得罪錢夫人的老郎中。
這不是命數,而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一條不歸路。
清晨,陽光灑向了這個寂靜的小山村,隨着那陽光,死寂的村子,仿若一下子活了起來,雞鳴犬吠,炊煙裊裊。
祥和且安靜。
村中離孟大妮家挨的近的人家,都站在自家的院子中,往孟家院子張望着,都好奇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大妮那淒厲的叫聲,他們可都是聽見了的。
但這些人可不敢去孟家打聽,孟家婆娘那是什麼樣的人?要是有人去打聽這件事情,八成會給孟家婆娘一頓臭罵。
孟大妮面色慘白的躺在了自家的牀上,姜家婆娘在旁邊照顧着,而小妮則是送那老郎中回城,當然,還有給錢老爺和錢夫人報告這件事情。
錢府。
錢夫人此刻正在自家的院子中練習書法,而錢老爺則是在旁邊爲錢夫人磨墨。
錢夫人可不是一般的人,那些男子該會的東西,她可是一樣不落,單看這字,上面就帶着一種傲然的風骨。
相較於下,錢老爺就顯得弱勢的很了。
走進仔細一瞧,錢夫人那筆下的字,竟然是……恩情漸薄。
錢老爺看了,額頭立刻出了一層汗,這是錢夫人在警告他呢啊!看着那貌似柔弱,其實強硬的女子,錢老爺的心中有點不是滋味。
自己的這一輩子,都要給這個女人拿捏嗎?
錢夫人淡淡的掃視了一眼這個俊逸儒雅的男子,沒有言語,一滴墨,從狼毫筆尖上滴落在宣紙上,暈染出一滴違和的髒點。
“翠兒,把這副字,拿去扔了吧,髒了。”錢夫人對着自己的近身侍女吩咐着。
“是,夫人。”伴隨着摺紙的聲音,翠兒把那張紙小心翼翼的拿走,溜出了自家老爺和夫人的視線。
好像從孟姨娘進府的那天開始,夫人就是這樣,表面看起來平靜,其實是變着法的用言語寒磣着自家老爺。
錢老爺見錢夫人扔字,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的心中怕是把自己比成那髒了的字呢!誰家的女子,會因爲自家夫君納妾,而這般給自家夫君小鞋穿?
就在兩個人氣氛詭異的時候,小妮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夫……夫人!老爺!”小妮匆匆忙忙的行了一個禮。
錢夫人看到了小妮,嘴角扯出了一絲笑意,但言語卻是厲聲斥責着:“我不是讓你盡心去服侍老爺的好姨娘嗎?你回來做什麼?”
小妮看了自家老爺一眼,帶着哭腔的說道:“夫人……老爺……孩子……”
斷斷續續的,讓人聽得不大真切。
錢老爺一聽,提及了孩子,連忙直起腰來,看着小妮沉聲問道:“孩子,孩子怎麼了?”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誰不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可是錢夫人卻是一個不會下蛋。
好不容易大妮有了孩子,她雖然不能容下,但還是忍了,這孩子來的可不容易,若是這麼沒了,那可如何是好?
錢夫人見小妮這樣,語氣溫柔了起來:“小妮,你慢慢說,孩子怎麼了。”
小妮一咬牙道:“孩子沒了。”
錢老爺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起來,一把扯住了小妮:“你說什麼?孩子怎麼了?沒了?沒……了?”
錢老爺說道最後,滿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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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這時候索性豁出去了:“昨個夜裡,姨娘肚子疼,然後就小產了。”
錢老爺看着小妮,冷聲說道:“來人,把這個沒有伺候好姨娘的奴才,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小妮一聽自家老爺這麼說,臉上一白,她就知道,自家老爺不會輕易的繞過自己,她求助的看着夫人,她相信,一向賞罰分明的夫人,不會就這麼不管自己的。
錢夫人看着那幾個來拉扯小妮的人說道:“慢。”
錢老爺挑眉看了錢夫人,冷聲說道:“怎麼,我處置這個惡奴,你也有插手?”若是平日裡,他是不會這麼頂撞錢夫人的,可是現下,他肚子中的火氣,不知道往哪裡去發,對錢夫人的語氣就惡劣了起來。
錢夫人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個奴才是該罰,我是說你乏的輕了,打三十大板!”
小妮一聽,臉色一白,夫人……夫人怎麼會這麼對自己?
但接下來錢夫人的一句話,讓她從地獄一下到了天堂。
“打完了之後,給我把這惡奴攆出府去!以後出去,莫要說是我錢家的奴才!”錢夫人斥責着,似乎對小妮很是失望和生氣。
小妮的面上不動聲色,滿是悲慼,可是她卻知道,這是夫人在獎勵她呢!她爲夫人辦成了這件事情,夫人定不會虧待她。
這三十個大板,來換她的自由,值得了!
要知道,她們可都是和錢府簽了死契的,她也有親孃,也想回到自己的家中,找一戶好人家嫁了,在這府中,怕是過不上她想要的那種生活呢!
PS:感謝熱戀和小團扇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