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雙手掩面無聲痛哭, 大滴大滴的淚珠透過手指縫不停滾落。
定國公瞧着她挺可憐的,想過去安慰安慰她,但齊國公神色凜然, 定國公訕訕的轉過頭, 心中不安,手腳都沒地方放。
“大哥,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算了。”倒是太夫人不忍心了。
齊國公不客氣的問道:“年頭長了, 錯的便會變成對的?”
太夫人無言以對。
齊國公面沉似水, “張家從來沒有出過這麼丟人現眼的國公夫人, 這樣的女人,應該休了。”
楊氏渾身顫慄,像篩糠一樣哆嗦起來, 失聲尖叫,“不,不要休了我!”
她跪爬幾步到了定國公面前央求,“國公爺, 看在劼兒、阿洢的面上,你一定不能休了我!我若被休便是死路一條,我死不要緊, 劼兒怎麼辦?阿洢怎麼辦?國公爺,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情份上,求你一定保住我,不要休了我……”
楊氏聲音越來越弱, 軟軟的倒在定國公身上。
定國公滿心不忍,又不敢和齊國公對着來,見楊氏暈了,忙道:“大伯,我先把楊氏扶下去,救醒了再說。”
齊國公拿起桌上的茶壺潑過去,一道熱呼呼的水流從空中劃過,準確的、猛烈的衝擊在楊氏臉上。楊氏一個激靈便醒了,抱着定國公的大腿柔弱央求,“國公爺,不要拋下我……”
“國公府名聲受損,就算我不說,族裡也是不依。克兒,你若不肯休妻,便到族裡向各位長輩一一解釋吧。”齊國公穩穩的道。
定國公心亂如麻,“大伯,楊家的事確實丟人,可那是她孃家人乾的,和她不相干……我若休了她,一則顯着我無情無意,二則對不起兒女,劼兒親孃被休,他這世子的地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世子之位本來就不是張劼的。”齊國公夫人忿忿。
張勆是嫡長子,世子之位應該是他的,他纔是定國公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定國公煩惱,“可是大伯母,劼兒已經是世子了,若中間有什麼變故,他如何受得了?”
楊氏大爲恐懼,心像一片落葉似的被風吹進深淵。不只她有被休的危險,張劼的世子之位也不那麼穩固了,這簡直是要她的命啊。
楊氏全身的血液似是凝結不流了,整個人似是結成了冰。
被休,世子之位,事情怎會變成這樣的?
“……弟妹讓阿勆做個孝順孫子,這沒什麼不對的。阿勆要孝順,定國公府也該有規矩,沒錯吧?國公夫人的孃家人一個比一個不像話,她這國公夫人也別做了,休回孃家,守着她那叛變降敵、大鬧法場的孃家人去吧。”齊國公夫人帶着怒氣的聲音。
楊氏沉悶的、痛苦的低低呻-吟,身子晃了晃,便要摔倒。
張劼滿面驚慌的自外奔進來,趕在楊氏暈倒在地之前扶住了她,“伯祖父,伯祖母,這一切都不是我母親的本意,請伯祖父伯祖母在族裡替我娘美言幾句,放過我們母子吧。”
“放過我們母子吧。”楊氏虛弱的、可憐巴巴的央懇。
“你肯放過阿勆麼?”齊國公夫人雖老,眼神依舊銳利。
楊氏和張劼同時手腳冰涼。
齊國公夫婦這是爲張勆出頭來了。
楊氏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報應來得這麼快,她爲什麼要勸太夫人管教張勆?張勆沒管着,給她自己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娘,這可怎麼辦?”張劼渾身都被汗浸溼了。
楊氏道:“我說什麼也不能被休,你無論如何也要繼續做這個世子爺!”狠狠心咬咬牙,驀然推開張劼,淒厲叫道:“國公爺,我生是國公府的人,死是國公府的鬼!”往屋子裡的大圓柱子上一頭撞了過去。
鮮血從她額頭暈開,胸前一片血紅。
柱子上、地板上,都是斑斑血跡。
楊氏這一下是用力撞了的,半點也不敷衍,看上去真的是在尋死。
“應秋,應秋!”定國公看到楊氏撞柱自盡,身受重傷,心如刀絞,抱着她不停的呼喚。
“娘,您醒醒啊,醒醒啊!”張劼絕望又驚恐。
她不會來真的吧?她不會真的死了吧?
太夫人頓足嘆息,“唉,這又何必,這又何必?劼兒都這麼大了,又立了世子,難道我定國公府真會休妻不成?”
齊國公夫人瞅瞅太夫人,半晌無語。
這楊氏就是定國公府亂家的根源好麼,太夫人當年是被逼接受了楊氏,現在反憐惜起楊氏來了,這是太夫人心太軟呢,還是腦子太糊塗呢?
定國公一迭聲的叫,“快請大夫,快請大夫!”張劼抹抹眼淚,“我親自去請!”飛一般的往外衝,要請大夫來救楊氏。
太夫人一臉關切,侍女婆子一片忙亂。
齊國公和齊國公夫人看着氣悶,也不和太夫人告別,起身走了。
楊氏這回是實打實的撞柱子上了,實打實的受了重傷,大夫趕過來看過她的傷勢,愁眉不展,“傷太重了。盡人事聽天命吧。”替楊氏包裹了外傷,開了藥方服下,楊氏一直昏迷不醒。
定國公府鬧得人仰馬翻。
張劼本來還要替楊應期楊應全被關在獄中的家眷往來奔走,楊氏這一受傷,他可就顧不上了。沒人打點,楊家被判的很重,鄭氏、楊洤是主犯,被責五十杖,其餘的人皆是從犯,雖不必杖責,卻要和鄭氏、楊洤一樣流三千里。
楊氏昏迷了好幾天。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楊家人的罪名、量刑都定了。
“我不光沒能保住你兩個舅舅,還沒能住他們的妻子兒女。”楊氏痛得心頭像有千萬個鐵錘在擊打似的,爆裂了,碎斷了。
“您先保住您自己吧。”張劼一臉沉痛。
楊氏胸口一陣巨痛,重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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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夢芙的大舅舅黃鐸風塵僕僕,回到京城。
黃鐸的相貌、性格都和誠勇伯夫人相像,一看就是憨厚老實人。他多年來守衛邊關,累積軍功至建威將軍,這次調任回京,在後軍都督府任經歷之職。
誠勇伯夫人和大兒子多年沒見面,母子倆抱頭痛哭,眼淚不知流了多少。
“大郎,娘想你啊。”誠勇伯夫人老淚縱橫。
“娘,兒子不孝,不能在娘膝前盡孝,讓娘擔心了。”黃鐸跪在母親面前不起來。
誠勇伯眼眶也溼潤了,背過身擦眼睛。
黃鈞、黃氏和胡氏等人過去勸,“別哭了。母子見面是好事,只管哭啥?”
唐夢芙鼻子酸酸的,“我看見外祖母哭成這樣,我也忍不住想哭。”她瞅見誠勇伯在擦眼睛,心裡一陣不舒服,過去牽誠勇伯的衣襟,“外祖父,回頭得讓你的小兒子也從軍去,別一直在京城聲色犬馬。”
誠勇伯一聲嘆息,拿過帕子替她擦去淚水,“福兒,外祖父就是個普通的父親,每一個兒女都想要好好的。我並不是不疼你大舅舅,不過他是家中長子,將來要支撐門戶的,太弱了可不行,守邊關是攢資歷的。”
唐夢芙道:“我知道呀,您是一片好心,就好像勆哥哥的父親對他也是一片好心一樣。”
誠勇伯像被烙鐵了燙了似的縮回手,連連搖頭,“我和定國公可不一樣。我頂多……頂多……以妾爲妻這麼驚世駭俗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唐夢芙哧的一笑。
黃鈞、黃氏等人勸住了誠勇伯夫人母子,大家敘禮相見。
唐夢芙和唐夢龍一起拜見了大舅舅。
黃鐸一手拉了外甥女,一手拉了外甥,心花怒放,“大丫兒,你兒子俊,閨女更俊,兩個孩子可比你好看多啦。”
“大哥眼光真好。大哥我跟你說啊,這世上只有兩個人你誇他們比我更好看,我不會生氣,那就是我的夢龍和福兒了。”黃氏一臉得意。
“夢龍和福兒可不光好看,兩個孩子聰明着呢。”誠勇伯夫人愛惜外孫子外孫女,忙告訴黃鐸,“夢龍可會讀書了,連國子監的老師都誇獎他呢。福兒是個小機靈,給我出了不少好主意,咱家能這麼太平,都是福兒這孩子的功勞。”
“我外甥女這麼能幹呢。”黃鐸憨厚的笑,“大丫兒,福兒比你強啊,你小時候就會捉弄大哥二哥。”
“當着我兒子閨女的面不要這麼說好不好?我這做母親的會沒有威信的。”黃氏嗔怪。
黃鐸哈哈大笑。
唐夢芙甜甜笑,“大舅舅,我娘常跟我們提起您,說您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
黃鐸又興奮又不好意思,“大舅舅算什麼英雄。福兒,張大將軍纔是真正的英雄啊,三軍之中,誰不敬仰。”
黃鐸還沒到京城就聽說唐夢芙和張勆定婚的事了。知道張勆竟然是他的外甥女婿,黃鐸高興得傻樂了一路,腮幫子都笑麻了。
“對,張大將軍纔是真正的英雄。”黃鈞笑。
他和黃鐸一樣,知道唐夢芙和張勆定了親高興得不得了,快活得想要放聲高歌。
提到張勆,唐夢芙就有些害羞了,顧左右而言他,“大舅舅,表哥呢?怎地沒有見到表哥?”
黃鐸的大兒子黃寶瑜,這兩三年是和黃鐸一起在山海關的。這次也一起調回來了。
“寶瑜去五香居給你外祖母買醬肉去了。你外祖母就愛那家的味道。”黃鐸樂呵呵的道。
“表哥真孝順。”唐夢芙由衷的道。
“跟表哥一比,我就太慚愧了。我怎地沒想到外祖母愛吃五香居的醬肉呢?”唐夢龍檢討自己。
唐夢芙開玩笑,“哥哥,你就不用和表哥比了。表哥是孫子,你是外孫子,多了個外字呢。”
“沒多外字,都一樣的。”誠勇伯夫人忙道:“孫子外孫子都一樣。”
“不一樣吧?”一名身穿藍色長衫的青年笑着走進來,“孫子倆字兒,外孫子仨字兒,還是孫子叫着省事些,親熱些,祖母您說是不是?”
“寶瑜。”誠勇伯夫人見到寶貝孫子,又是熱淚盈眶。
黃寶瑜拜見過祖母,和祖母親熱的說了好一會兒話,接着又拜見過祖父、姑母等人。唐夢芙年紀最小,黃寶瑜最後才和她行禮廝見,眼中閃過驚訝之色,悵然道:“小表妹,可惜咱們見面晚了幾個月啊。”
“怎麼晚了?”唐夢芙笑盈盈的問。
這位寶瑜表哥和大舅舅不大一樣呢,長得俊俏多了,性情又活潑,很愛開玩笑。
“咱們若是相見早了數月,哪還輪得着張大將軍做我表妹夫。”黃寶瑜半天玩笑,半是認真。
表兄表妹好作親,近水樓臺先得月,輪不到張勆啦。
黃鐸生氣的打了黃寶瑜一巴掌,斥道:“你小子又油嘴滑舌了。這不是旁人,是你姑母家的小表妹,那和你親妹妹是一樣一樣的,你能跟她胡說八道麼?”
“寶瑜也沒說什麼啊,怎麼就要打他了?”胡氏心疼兒子,弱弱的、小聲的道。
“表哥確實沒說什麼。”唐夢芙孩子氣的一笑,“對了表哥,我都不知道外祖母喜歡五香居的東西呢,好吃麼?”很隨意的把話題岔開了。
黃寶瑜垂下眼瞼,長長的眼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青影,“五香居倒不是非常出名,不過我們纔到京城時候離老鋪子近,偶爾會買了吃,我記得祖母是喜歡的。”
“表哥真細心。外祖母,您有個很細心很孝順又年輕能幹的好孫子啊。”唐夢芙親呢挽起誠勇伯夫人。
誠勇伯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寶瑜看着散漫,實則細心。”
這天誠勇伯府閤家團聚,少不了設下家宴,推杯換盞。席間黃鐸有些納悶,“怎地不見鈺兒?”黃鈺今天不在家。不只黃鈺今天不在家,包姨娘也沒露面。這不對啊,以前家宴包姨娘也在的,並沒有將她排除在外。
黃鈞笑了笑,附耳過去,把誠勇伯府最近發生的事大概說了說,“……包氏和她爹孃在小黑莊住着呢,哪天她把她爹孃侄子教得明白事理了,不再管咱爹叫女婿了,再商量回來的事吧。鈺兒今天其實不當值,可他在家裡待不住,到小黑莊看包氏去了,他倒是孝順。”
黃鐸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包氏在誠勇伯面前失寵了?被趕到鄉下去了?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福兒的功勞。這孩子可機靈了。”黃鈞衝唐夢芙努努嘴。
唐夢芙正和黃寶珠說着什麼話,笑靨如花。
黃鐸又驚又喜,“方纔寶瑜那麼說話,我還想打他呢。可到了這會兒吧,我也覺得福兒實在太好,要不是她和張大將軍已經定了親,我可要央求大丫把福兒許到咱家了。”
黃鈞哈哈大笑。
侍女進廳向誠勇伯、誠勇伯夫人稟報,“大將軍府有賀禮送到。”
誠勇伯未免奇怪,“不年不節的送什麼禮?”命人把禮單呈上來。
黃鐸、黃鈞等人知道張勆送了賀禮,也都好奇的往這邊看。
“什麼賀禮啊?”黃寶珠和黃寶珞咬着耳朵。
“不知道啊。”實在猜不出來。
誠勇伯打開禮單看了,忍俊不禁,“阿勆有心了,這份厚禮是祝賀大郎回京,祝賀咱們黃家閤家團圓的。”
“京裡現在風氣如此麼?我回個京,張大將軍要備禮祝賀?”黃鐸迷惑不解。
“京裡並沒這個風氣。不過阿勆獨居大將軍府,親友之間如何來往應酬他反正也不懂,你回來了大概他覺是件喜事、值得祝賀的事,便來送賀禮了。”誠勇伯笑道。
黃鈞拍拍黃鐸,“張大將軍又不是重視你,大哥別想多了。”
黃鐸笑道:“知道,不是重視我,是重視咱們福兒。”
衆人哈哈大笑。
唐夢芙埋頭喝湯,不肯擡頭,耳垂都已經紅得透明瞭。
誰讓他不年不節跑來送什麼賀禮的?害得她被親戚們笑話了,都擡不起頭了……
見了面得跟他算帳,一定得算帳。他沒成過親,不懂得親戚之間應該如何往來,如何送禮,那他府裡總有管事的人吧?問問管事的人也應該知道了,這種場合哪有送賀禮的,就沒這個規矩好麼。
人情往來要按規矩來呀,不要別出心裁,會被笑話的。
誠勇伯夫人和黃氏都看着唐夢芙笑,卻不許別人這樣。黃寶琴想要打趣唐夢芙,“福兒,你這小腦袋一直埋在碗裡累不累啊?”纔開了個頭,誠勇伯夫人便打斷了她,“寶琴,祖母有話問你,快來祖母這兒。”黃寶琴抿嘴笑,果然坐到誠勇伯夫人身邊去了,也不再打趣唐夢芙了。
家宴結束之後,唐夢芙和幾個表姐到後園玩耍。
唐夢芙見柿子紅得可愛,命人搬了梯子,親自上樹摘下一個一個小紅燈籠般的柿子。
“芙妹妹,慢着點兒。”清朗的男子聲音。
唐夢芙嚇了一跳,扒開樹枝看下去,只見地上站着一人,青玉發冠,銀色錦袍,正是張勆。
“你怎麼來了?”唐夢芙抱緊樹幹,自樹枝中露出一張瑩潔如月、吹彈得破的小臉蛋。
“我來道賀。”張勆全神貫注的看着她。
這柿子樹挺高的,張勆不知道唐夢芙會不會爬樹、擅長不擅長爬樹,還真是不大放心。
提起道賀,唐夢芙皺起小臉,“哎,不用這樣吧?沒這個禮節呀。我大舅舅回家,你不用送賀禮的。”
“其實我不是來送賀禮的,只是找個藉口來見你一面。”張勆微笑。
他那張精緻絕倫的俊臉不知不知覺就紅了。
唐夢芙那顆要和他算帳的心早不知飛到哪兒了,說話的語氣軟綿綿的,柔情似水,“可是,這樣不合規矩呀。”
張勆瞳眸幽深如潭,“規矩是人定的。以後咱們兩個的家由你來當,你喜歡什麼,什麼就是規矩。”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異常動聽,唐夢芙快要醉了,“我喜歡什麼,什麼就是規矩,嘻嘻。”
她一得意,手扒得便沒那麼緊了,身子又沒有靠着樹幹,在樹上坐不住,“呀”了一聲,從樹上掉了下來!
“芙妹妹莫慌。”張勆腳尖在地上一點,身子旋起於半空,伸臂將唐夢芙橫抱在懷裡,兩人一齊摔在地上。
張勆仰躺於地,唐夢芙趴在他身上,兩人落地的姿勢相當曖昧。
最要命的是,他倆的脣不知怎地印在了一起。
那一刻,兩人停止了呼吸。
柔軟的雙脣滋味是如此甜美,如此銷魂。
兩人同時魂飛天外。
她瞪大眼睛,他溫柔凝視着她。
這滋味是如此甘美,他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想出繼續品嚐,她卻像受驚的小鹿一樣躲開了。
水汪汪霧濛濛的大眼睛瞪着他,迷離、茫然、又有說不出的委屈。
她掙扎着想起來,他沒有放開她,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個圈,不知什麼時候他倆反過來了,她躺在地上,他壓在她的身上。
“放開我。”她聲音小小的,不知是命令,還是央求。
“好。”他答應得又溫柔又爽快,行動卻無比緩慢。
他胳膊緊緊箍着她,如鋼鐵一般緊硬,像火焰一般灼熱。
懷裡的少女細膩芳香,如一團軟玉,這手感真好,原來不只那裡會手感好……
“福兒,福兒。”黃氏急急忙忙的聲音。
他瞬間抱着她彈跳而起,將她穩穩的放到地上。
“我頭髮亂了沒有?衣裳亂了沒有?” 唐夢芙緊張的、一迭聲的問。
“亂了一點。”張勆小心的的替她理理頭髮。
張勆的頭髮衣裳似乎都沒亂,不用整理,唐夢芙卻眼尖,發現他頭髮上有一根黃顏色的草,伸手夠不着,她跳起來去抓,沒抓着。
“怎麼了?”張勆不明所以。
“有草。”唐夢芙眼瞅着黃氏的身影已經出現,很是着急。
張勆忙彎下腰,“勞煩替我摘掉。”
唐夢芙眼疾手快把那根草揪下來扔在地上的功夫,黃氏已越來越近了,臉色着急,“福兒,阿勆,宮裡差了人到成賢街,召福兒明日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