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馬車馳騁在華麗的鳳凰大道上,兩頭白馬在前頭並排,腳步整齊有力,看得出來訓練有素,非尋常人家,趕馬的車伕年輕有力,熱血沸騰地吆喝,平穩地向前而去。
馬車裡,綠芙斜坐在上,靠在軟枕上,和奔月和冰月在笑語連天,突然,馬車一陣搖晃,失去了平衡,停了下來,若不是冰月眼明手快地扶着她,綠芙恐怕得摔在馬車上。
奔月挑簾,不悅喝道“六子,瞎了眼啦,這麼不小心,傷着小姐咋辦?”
喚六子的連忙求饒,“小姐恕罪,奔月姑娘饒命啊,前天剛下過雨,沒看清楚,驚嚇了小姐,六子惶恐!”
馬車失了平衡,輪子陷入泥地,死掐着,不找人幫忙根本拉不出,綠芙只好出了馬車,一陣香氣襲人,六子不敢褻瀆她的容顏,只是低頭,惶恐地站着,就怕這位天仙般的小姐怪罪。
綠芙輕笑,看見陷入泥洞的車輪,沒作聲,這是鳳凰大街的街中心,車剛好堵住了一角,人來人往,甚是熱鬧,來往人羣的紛紛回頭看向他們,又不適合讓奔月冰月出手,綠芙柔聲道“六子,想辦法趕快把馬車拉出,李老闆還在等着”
“是是是……小的馬上去辦?小姐稍等片刻”
六子一聽,心中暢然,小姐果真仁慈,趕緊去了……
冰月、奔月扶她到一旁樹蔭下,暫避着逼人的陽光,雖才春分,豔陽甚毒,城裡人都知道那是蘇家小姐的馬車,一看奔月冰月不離其身,又蒙着面紗,就知那是京師兩芙蓉之中的綠芙。連侍女都如此亮麗動人,可想而知她是如何的絕豔秀倫。
其中不乏有好色之徒,可近不了她身,衆目睽睽之下調戲民女非明智之舉,何況她又是京城人人口中的聖潔芙蓉,身邊兩名侍女非常人能比,比之她來兇惡十倍。
一名男童走進她們,綠芙低頭,只見他渾身襤褸,八九歲上下,面容骯髒土黃,看不清原先面目,只見一雙慘淡的眼睛……有渴望有期盼……也有緊張……
低賤如螻蟻的生命,在她眼前浮現……
“高貴的小姐,行行好吧,給點錢吧,我好餓……”
奔月剛想開口,看見綠芙的神色,噤聲了。
裹着白紗的綠芙只見一雙輕靈的眼眸,仍舊含着笑意,看着孩童,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才示意冰月給他錢。
男童驚喜就接過一錠銀子,跪在地上扣了幾個響首,連聲道謝,待他走遠,奔月掃了四周一眼,輕笑“今日過後,小姐又多了項美德給他們討論了”
綠芙笑而不答,也掃了竊竊私語的人羣……愚蠢的人們啊!怎麼只會看表面呢?
另一輛華麗的馬車馳騁而來,速度快如閃電,一陣風樣刮過大街,似乎沒料到會有一輛馬車卡在路上,飛快地勒住繮繩……馬兒驚懼地擡高了頭,在嘶鳴。
“什麼事?”馬車傳出一冰冷如雪之聲,殘酷無情。
駕車之人惶恐地告知有馬車堵在路上。
“嗯……”趕車人一陣悶哼……捂住心口,似被一陣掌風傷了肺腑,又不敢吱聲,鮮血直流,滴滴濺在灰色長袍中。
“繞道!”冷冷地喝着,依舊不帶一絲感情,趕車人緩了口氣,吞吞口水,似鬆了口氣,轉而繞道,繼續向前而去。
那是瑤光夫人的馬車,行人如是說。
果真冰冷無情……
綠芙笑着看那一幕,只是笑,並不表態,奔月已有不耐之色,擡頭看看月色,秀氣的眉擰起,六子請人幫忙怎來不見人影?
忽而又見一名衣服襤褸的男子上前來要錢,淡色長袍,蠟黃臉色看似長期營養不良,很高大健壯的身材,若不是此刻襤褸一身,任誰也想不到他是乞丐,一個身強體壯的青年人,竟在街頭乞討,奔月已忍不住,喝道“我們小姐不是觀世音菩薩,不要每個人都上來要錢,給我滾!”
男子愣了下,似不明白剛剛施捨男童,爲何不施捨他……蠟黃的臉上,冰冷的雙眸似有不解,即擡頭看了綠芙一眼就低下了,不敢再看下去……似看着她是一種褻瀆。
“你一個好好男兒,有的是工作給你做,爲何偏偏乞討爲生,你看那邊老婦,年事已高,卻還在擺攤賣燒餅,她能自給自足,你爲何不行呢?”冰月冷冷道。
男子什麼也沒說,連眼神也不閃一下,轉身欲走,綠芙喚住他,聲音如風,暖入人心“那邊,我的馬車陷入了泥坑,你能拉出,我給你一錠金子”
男子驚訝擡頭,道了聲謝謝就向馬車而去,冰月不解“小姐,爲何幫他?”
“此人筋骨錯落有致,眼光清朗,不似乞討之人,還沒試過就先道謝,若他真的拉出馬車,定能爲我所用”綠芙看着遠處,男子微微用力,馬車已出泥坑,易如反掌,周圍一片喝彩。
冰月奔月蹙眉,暗歎……好深的內力!
男子又渡步而來,綠芙笑着,從奔月手中接過一錠金子,待男子步穩,她笑語“壯士果真不負綠芙所望,金子歸你”
男子接過金子,餘溫在手,輕笑,道了聲謝謝。
轉頭之際,綠芙喚住“蘇府暫缺一名護院,不知壯士可否有意?”
男子略微沉思,垂下雙眸,依舊轉身,冰月欲上前,綠芙笑着拉住她,搖搖頭,男子走了幾步,忽而轉身回來,腳步有力,聲音洪亮“願聽小姐差遣!”
綠芙笑了,融融如春,沐沐如風,入了男子心田,多了一名爲衷心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