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你說不是,朕就信你。”伸手將我的腰抱過,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朕只是生氣,怎麼月華會變成這樣?”
說到他的月華,他還是放不下吧!
擡眸看他,我苦澀的自嘲,笑問:“那就是說,就算皇上今天肯定她是有意要陷害羽兒的,皇上也打算就此算了,一再的縱容她在後宮裡橫行?”
“羽兒怪朕嗎?”他的眉心緩慢的鎖起,看向我如詢問。
怔怔看他,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怪他。
我該感動的,因爲他不問情由,只相信我的說話。可同樣的,若他相信我,爲什麼不趁這事好好的教訓月華,而一再縱容她一錯再錯呢?
“羽兒只是在想,她能害羽兒一次,二次,今天是第三次了,皇上還要一直讓她害下去,直到羽兒跟孩子都失去了,皇上都覺得無所謂嗎?”擡頭看他,我淡淡的彎起笑,卻覺得很澀。
他在我與月華之間,是始終下不是決定嗎?還是兩方都重要?
或者說,月華始終重要?
“皇上,自進宮第一天開始,羽兒就從中學到了很多。羽兒學會,這地方人心險惡,絕不能輕信,絕不能依賴。於是羽兒一直跟自己說,要變得更強一點,才能保護自己跟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可是羽兒從來辦不到害人之事,哪怕對月華再恨,也無法去想什麼心計或陷害。可是今天,羽兒忽然明白,原來活在這後宮中,想不變是很難的,是羽兒太笨,所以沒有變嗎?羽兒忽然明白,在這裡,要想平安無事,就必需讓所有可能會害你的人死得比你早。皇上,羽兒是不是該變得像居婉,像月華,才能在這裡活得好好的?才配成爲你的皇后?”低下眼眸,我不確定的輕喃。
若從一開始,我也像居婉她們一樣的重心計,是不是就不會走過那麼多苦路呢?
若我真的要穩住這後位,保護自己跟孩子,是不是真的要變得像她們一樣呢?是不是一直要活在與她互掐的生活裡?一步也不能輸?
“羽兒,不要變,朕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深嘆一聲,他將我抱進了懷中:“朕知道,月華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天真的宮婢,那時候的她還是一個小孩子,沒有野心。現在的她已經長大了,她想要的不止是朕給她的名份,還想要更多。可她越是這樣,朕便越不能再接觸她。羽兒,你跟她們不一樣,你比她們善良,你比她們笨多了,可是你就是你,是那個善良到不會爲了權力跟貪念去害人的羽兒。”
“可這樣的人後宮裡有很多,最後就是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如你的母妃。”想到他母妃的命運,我的心更酸。
後宮中,慘死的靈魂何止上千呢?
“朕不會讓她再害你第四次的。”他的目光一緊,抱着我繼續走。
我聽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卻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皇上,你怎麼會這麼巧的路過?”看他爲這事而煩惱,我也只好作罷。
“朕剛好跟龔劍商議關於東昊那邊的事,在官員上安排好調配,因爲還沒有確定,只是在商議中,所以朕纔跟他在後宮裡一邊散步一邊談。”關於他朝野上的事他並沒有讓我去幹涉,可是很多時候,他像沒有半點避忌的任我知道。
就好比他看奏節的時候也會堅持要抱着我,完全不擔心我會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
“羽兒,明晚就是朕的降誕日,你可以陪朕一晚嗎?”他的手溫柔的繞纏着我的手指,原本堅硬的線條放柔軟了。
“當然,皇上想羽兒怎樣替你慶祝?”不願再去爲那些事而煩惱,也不想被那些人影響了心情,於是我更投入於他的懷中。
既然命屬這裡,那麼就依賴着他吧!我沒有更好的路走了,只能一直跟着他走。
“嗯,那明晚羽兒準備,朕會派人來接你。”
“好啊!”
“至於今晚,朕打算就寢鳳宮,想聽羽兒的琴聲,想跟羽兒下棋,想......”
“想什麼都可以。”帶笑的打斷他的說話,我依在他的懷中,可是笑得十分開心。
他也笑得很開心,連眼角都在笑了,像是剛剛那些不愉快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其實,我說的話是對的,想要在後宮裡活下去,我只能跟她們一直鬥下去。可是我在明,她們在暗,我哪裡能敵呢?若我先發狠去設計她們,那麼我便不再是他的羽兒了。
可世事就是如此,我只能更小心一點,憑這皇后的權力好好的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想怎樣都行?那好了,今晚朕就爲所欲爲。”他壞笑着看我,雙眸意有所指。
對上他帶暗示的目光,明知道他是在逗着我玩,卻還是禁不住低下漲紅的臉。
“哈哈......”
******
是沒有想到,直至站在京城的大街上時,我還是傻傻的站着,怔怔的看着路人,苦惱的皺起眉。
“羽兒,不喜歡出宮來嗎?”他伸手掐了我的鼻子一下,如孩子般的偷笑。
看他一眼,我坐在馬車上看着路人,問:“烈,我們真的要逛市集?你這帝王頻頻出宮,還真是不安份得很。”
“沒事,明天早朝前我們能趕回宮去就行了。”
“早朝前?你的意思是說今晚我們又要在這些留宿?可是你那舊太子府現在賜給了七王爺,我們去哪裡住?”想不到他還打算玩上一天,我更是意外。
“天下哪一處不是皇土?”他輕笑,先跳下馬車,然後伸手將我接下去:“羽兒,今天我只是想跟平凡的百姓一樣跟妻子過生辰,可好?”
“好吧!”聽他如此說,我只好帶知點頭。
他是帝王,一切也便隨了他吧!反正現在朝野昇平,他喜歡偷出宮來玩半天,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更何況今天是他的生辰呢?誰有規定帝王不能輕鬆過生辰呢?
看了看跟在背後的趙侍衛跟凌公公,我朝他們微笑點頭,才轉身與旁邊的男人並肩着走。
此時,正是陽光最燦爛的時候,這京城的大街路人也真是不少。
“烈,今天是你的生辰,可是輪到做妻子的我來給你送禮。”親切的牽起他的手,我與他進在人羣中,卻也不好走得太快,擔心趙侍衛他們跟不上。
我知道,這跟着我們的禁軍也有不少,一切還是他的安生爲重。
“那你想好送什麼沒有?”他手繞過我的腰肢,讓我貼着他走,貼在我的耳邊半笑着問。
擡眸看他的星眸,我忽然想起了要送什麼。
記得有一年爹爹在生辰的時候娘曾教過我如何做壽包的。
“嗯,想好了,不過要晚上回到七王爺府上才能送你,可好?”那肯定需要一個廚房了。
“好啊!那現在,我們要去哪裡?”他的目光落在大街上,忽然笑起:“不如我們每一間店鋪都逛一逛。”
“都逛?”我瞪直了眼。
“哈哈,知道你怕累了,走吧!”男人彎起甜美的笑,沒有在宮中,他的表情可以自在得很。
於是我們果然是逛了很多的店鋪,他還爲七王爺收購了很多禮物,眼看着凌公公雙手都拿滿了,我不禁一再的發笑。
“丫頭,你笑得太壞了。”男人用力的敲了我的頭一下,此時我們已經進入一間酒樓用餐。
“不是啦!我是看你買得開心,眉頭也不皺一下,你看凌公公,哈哈......”看向凌公公,我更是忍不住了。
明明跟在我們身邊的人有很多,可是卻都是隱蔽的跟着,所以他所買的東西就只有那可憐的凌公公一人負擔。
“我一直沒有試過在市集上買東西,原來也是這麼好玩。”他只瞄了凌公公一眼,不以爲然的轉回頭。
“好玩?”面對他這個詞,我只能臉帶溺愛的看着他。
“羽兒,以前你出來逛市集,會去做些什麼事?”他挪了挪椅子,乾脆坐在我的一側。
轉頭看他,我想了想,好像也的確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可做:“就是隨便逛逛就回去啊!”
“就這樣?”皺起了眉,他不太相信的看我。
面對他疑惑的眼神,我只好苦笑:“雖然被送去那麼遠的地方去,可是爹孃對羽兒的教育還是沒有少過的。那時候羽兒天天都對着琴棋書畫,倒沒有什麼特別的娛樂。那鞦韆也是七王爺做了羽兒才懂,那風箏也是七王爺教過,羽兒才知道。”
“我也是。”點頭,他接過凌公公爲我們倒好的茶,以銀針不着痕跡的在試探着是否有毒。
“那我們一會去哪裡好?”將試好的茶交到我的手上,他溫柔的道:“小心點,還有點熱。”
面對他如此細心的舉動,我心一甜。
低下眸光,用心的想着該如何替他慶祝這生辰呢?
有什麼是他沒有試過的呢?
“在想什麼想得出神了?”寬大的手掌忽然探到我的眼前,擡起我的下顎。
對上他關切的眼眸,我誠實的答:“在想,怎樣替你慶祝生辰纔好。”
“傻羽兒,什麼都不必,只要這樣平凡的跟你過,我就覺得足夠了,這比大宴請席可更叫我心動。”溫柔的目光帶着不一樣的熾熱,他的手緩慢的落在我的腹間:“明年,他也能跟我一起過,我們三個人一起過,真好。”
“烈,我們回七王爺了,好不好?”牽起他的手,我揚起了衝動的笑。
他說想平凡的過生辰,那麼我一定要爲他辦到的。
“現在?”他愕然的看我,有點不懂。
“嗯,現在,好不好?”用力點頭,我暫不直說,想給他一個驚喜。
也許我臉上的笑打動了他,他沒有再問,只是帶笑的以手指輕輕的磨擦着我的臉額,輕輕點頭。
於是,我們離開那酒家後直接往着舊日的太子府也就是現在的恩親王府而去。
*****
“臣弟參見皇上,皇后娘娘。”一個白影閃出,穿着白衣的他就是比較灑脫的樣子。
“皇上跟皇后娘娘也真是,來之前該給一道聖旨過來啊!好讓本王將全部家撲跟小妾都從門口排開,作出迎接。”
不理會那撒野的取笑,段承烈自覺的走到大廳上的椅子前坐下,也將我牽了過去:“朕今天想跟皇后在此留宿一晚,這事不得張揚。”
“行了,臣弟會讓七王府上下的人都乖乖的閉嘴。”段承恩無聊的走到另一側,也不等皇上說話,便自發的坐下。
“很好。”
“七王爺,你跟皇上好好的談,本宮要去看看你們七王府的裝橫如何。”從烈的懷中站起,我笑着面向那兩個男人說。
我想,他們若要談話該有很多的話題,我正好可以去準備一番。
“哈哈,什麼時候,皇后對這個也有興趣的?難道是嫌鳳宮裝橫得不好?”段承恩失笑看我,自是知道我的目的不在他這王府的裝橫上。
“你跟皇上好好談。”瞪他一眼,我不理會他,轉頭看向段承烈,小聲而輕柔的說道:“烈,你跟你的好七弟好好談談,一會羽兒再來找你,可好?”
“好吧!”雖不知我打什麼主意,可是他也不爲難,只笑着輕拍我手。
“哎,怎麼對本王的時候說話就那麼硬硬的,對上皇上就變得軟軟的,這軟軟的跟硬硬的之間還真是藏着深......”
“夠了,你給本宮閉嘴。”再度用力瞪了段承恩一眼,我打斷了他還要說下去的一些亂七八糟說話。
不理會他們兄弟二人,便轉身大步離開這大廳。
離開大廳,我很容易便找到了人,這恩親王府裡僕人可真多。
“請問廚房在哪裡?”接住了一個小女婢,我客氣的笑問。
那女婢看了我一眼,並沒有立即認出素臉的我便是當日那個皇后,卻也有禮的說:“在那邊一直過去,然後再轉向個彎纔到的。路有點難說得清,反正你一直走,一走問人就行了。”
“好,謝謝你哦!”有了方向,我也放心多了,腳步更快了。
走了幾步,才覺背後有人,才知道是趙侍衛在跟着我。
“趙侍衛,在王府裡你也用得上這樣跟着嗎?而且就算是跟,你要跟的人不是該是皇上嗎?”苦笑着他,我主動的跑上前,與他並肩着。
“稟娘娘,皇上擔心娘娘有危險,所以屬下當然是跟着會較好。”趙侍衛也許是沒有想到我會走向他,倒是怔住了。
我走了幾步,看他不走,不禁回頭笑問:“那你還不跟上來,跟人不一定要跟在後面的,一起走也行,我想去找廚房。”
“娘娘是想給皇上親手煮菜嗎?”會意過來,趙侍衛依言上前,雖不敢與我並肩着走,可是沒有像剛剛那樣隔了太遠。
“嗯,他說想像平凡人家一樣的過生辰,我記得爹爹生辰的時候娘會親手下廚去煮最豐富的一頓飯菜,然後是爲爹做壽包。我想,這樣便是平凡人家過的生日吧!他已經是皇上,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值錢的東西送他也沒有用,所以我想,最好是送上心意,是不是?”一邊走一邊說,我已經將這趙侍衛當成自己人。
或者說,雖然他不多話,可是我已經將他當成朋友了。
“娘娘,你怎麼自稱爲‘我’呢?你是主子,在我們下人的面前該稱本宮纔對。”趙侍衛又是一怔,臉上表情傻傻的。
看來是我太親切而嚇着他了。
“都出宮了,當然要輕鬆一點。而且,在我的心中,你不是下人,你是趙侍衛。”微笑看他,我繼續走,也知道他跟了上來。
“娘娘,以前一直不太懂得皇上爲什麼會如此喜歡你,現在忽然懂得了。”
“爲什麼?”回頭看他一眼,我又繼續走,這路還算好走,到現在也只是一個方向。
“因爲你比起皇上所結識的女人簡單得多了。”
“是笨吧!你曾這樣說過我的。”我還記得那次回宮的路上他說過的話呢!明裡就是說我笨,呵呵。
“不是笨,是純。像月華,她也曾經很單純的,可是她跟隨皇上太久了,她開始在一點一點的轉變,變得不再是當日的她。像婉妃,當開始的時候屬下跟皇上都以爲她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可是在很多事情上,屬下都能看得出,她很沉着聰明。雖然她很乖不生事,什麼都依着皇上的意思去做,可是她的心不如娘娘你來得清純。屬下相信,屬下所看出的,皇上也能看出吧!”
想不到趙侍衛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的腳步再次停下,回頭看他,不能置信的輕笑:“可知道這話是大逆不道的?她們是主子啊!”
“皇后不會降微臣罪的。”他卻肯定的說。
失笑搖頭,我轉身繼續走。
“皇上一直活得很累,他一活在算計中,算着什麼時候要對付什麼人,什麼時候要做什麼事。自屬下跟隨皇上起,便沒有見過他真的放鬆過一次。可是他在面對娘娘的時候,是真的很輕鬆的,記得娘娘跟皇上第一次出宮的時候,皇上一直跟着娘娘的步伐,他順着你想走的路走,他卻並不覺得是遷就,而是高興。那時候,屬下忽然覺得,皇上跟娘娘一起的時候很開心,謝謝是這一邊。”說着,他伸出手爲我指路。
也對,他跟了烈很久,這地方他該很熟悉,我還傻得問路去。
“娘娘,還記得昨天你跟皇上說過的話嗎?你問是不是要變得跟她們一樣,才能在後宮裡活得好好的。雖然屬下當時不能現身,可是是真的很想跟娘娘說,你不要變得跟她們一樣,她們太複雜了,皇上跟她們一起很累。”
“我就不復雜嗎?我是司空家的女人。”我偏頭看了看他,對於他昨天一直跟着我們的事並不介懷,我就知道這個趙侍衛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他的身邊,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
“可是娘娘的心不復雜,娘娘是真心愛着皇上的,你想要的就是愛,而不是權力或是什麼的。而在娘娘誤會皇上不愛你的時候,你想要的不是爭奪或心計,而只是一個人躲起來悲傷。這樣也許是活得很累,可不會比月華她們累的。她們放不下權力跟欲/望,一直想貪求更多,那隻會讓皇上感到疲累眨力,她們自己也會活得很累。雖然皇上貴爲帝王,其實更多時候,他渴望的是平凡的感情,而沒有帶着什麼計較吧!”他猜測着說。
我再看了看他一眼,也便罷了。
我們的事,很難說得清的。
他喜歡我什麼,跟我喜歡他什麼又怎能說得清呢?愛就是愛了,好像從來不需要道理跟理由的。
只是,生活不是隻有愛情的,有居婉跟月華在,我的心始終不能踏實。
我不變,不是爲了他,而是因爲我是司空羽兒啊!哪怕被人說笨,我也辦不到攻心計。
就像今天,我想爲他煮頓飯,不是爲了討他的歡心或爭什麼寵,只是真心的希望他的生辰能開心而已。
******
向管家討了那次我跟他一起度過除夕的房間,命人將我煮好的飯菜都放置好後,我才往着七王爺的書房而去。
聽說他們在書房裡談話。
走到書房前,我收拾好興奮的心情,放慢了腳步,想讓自己激動的心平靜下來。
“你真的這麼打算嗎?”當我的手想要敲門時,卻聽到了段承恩不能置信的尖叫。
我的手頓在半空上,剛好對上趙侍衛打量的目光。
不好再偷聽,我只好讓手敲下去:“皇上?”
“羽兒,進來吧!”聲音響起,我纔想推門,門已經拉開了。
一隻霸道的手將我抱進懷中,貼在我的耳邊懶散的道:“怎樣?跑去哪裡了?這麼久纔來。”
“羽兒去給皇上一個驚喜啊!”擡頭看他,我立即揚起快樂的笑。
雖然不知道他們剛剛在談什麼,不過不重要吧!他的什麼事不必事事都讓我知道的,只要是對他好而不傷我就行了。
“什麼驚喜?”他溺愛的在我的額上一親,溫柔的笑開了。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記得初次大婚的第二天,他有意在我的面前與居婉恩愛而讓我難堪,當時我曾想過,若這男人也能如此對我,便好了。
如今,他對我,的確是很好了。
“皇上跟羽兒來就沒有錯。”拉着他轉身走,我只心急的想他快點跟我過去,怕菜會涼了。
“喂,要用晚膳了,你們還要談多久?”段承恩的聲音從書房內響起。
我回頭一看,笑哼:“你自己一個人吃吧!本宮跟皇上恩愛去。”
“羽兒要跟朕去哪裡恩愛?”帶笑的噪子在那手橫抱我的腰後輕問。
擡眸對上他快樂的笑,我也感到同樣的快樂。
“烈,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不過卻能肯定,除夕那一晚,我始終無悔。”我也反手抱住他的腰,與他往着那房間的方向走。
走了幾次,那路我可是記熟了。
在這七王爺府出嫁的那天,我是特意讓段承恩將那房間留下來的,跟他說過以後那裡只能是我跟皇上的房間。
呵呵,是有點霸道吧!我也開始像一個皇后了,哈哈。
“羽兒。”他帶笑的眼眸變得熾熱。
不要他的感激,我卻想讓他知道:“那天皇上將羽兒安置在那房間的時候自己一人離開了,後來羽兒覺得悶就到處走走,結果就聽到了你跟居將軍的對話。”
“嗯,這事你曾跟朕說過。”他點頭,很有耐性的聽我說下去。
“那時候羽兒很怕,也很亂。在想,原來皇上帶羽兒出宮只爲了讓羽兒這個太后的侄女爲藉口而已,而並不是因爲喜歡羽兒。那晚,羽兒哭出來了,可是皇上問起,羽兒只說是迷路了,當時羽兒害怕,讓你知道我不小心聽到的秘密,你會殺了我。”
“朕不會。”他的身體微微一僵,抱我的手更緊。
我不想去猜他會或不會,那都不過去了,不比眼前重要。
“皇上,羽兒說這些不是要你內疚,只是想跟你說。在那天晚上,就算羽兒明知道皇上的心不是真的,可是還是心甘情願的陷了進去,你說,羽兒是不是很笨?”腳步還是很快,可是我還是不時側着頭看他。
“羽兒,過去是朕對你不夠好。”
“烈,雖然很多事我都會覺得那一晚我很笨,可是我卻又無悔,因爲那一晚,我同樣很幸福。”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我佔高腳,貼在他的脣上輕輕一吻:“所以,我讓七王爺把那房間空下來了,以後,每一年的除夕,皇上都跟羽兒來這裡好不好?”
“每一年?”他終於笑了,鬆開了繃緊的臉,無奈而寵愛的看我。
“皇上說過那天羽兒在太明湖邊所說的話你記得的,當時羽兒說過,若往後每一年皇上都能帶羽兒一起去看花燈,那就好。”已經來到房間前,我們停了下來,我忽然想向他討個承諾。
我很明白,承諾不一定都能實現的。
可是,只要這一刻他是真心如此想過,那麼往後每一年,他就算不去做,我也會記得今天他所說過的承諾是真心的。
“好,朕記得,每一年,好不好?”他溫柔的笑,緩慢的低下頭,想要親我。
眼看他的脣要貼上來,我調皮的別開了臉,伸手將門推開了。
“皇上你看?”指向一桌的菜式,我朝他露出陽光般的笑臉。
他順着我所指的方向看去,臉上的溫柔頓住了,神色變了又變。
“羽兒剛剛就是去煮這些?”他總算是反應過來,抱着我的腰與我一起進入。
我推開他的手,轉身先將門關上,讓這房間成爲我們二人的世界。
“今天是夫君的生辰,做妻子的當然要有點表示,是不是?你看,羽兒爲你做了很多菜式,不知道你較喜歡什麼,羽兒把恩親王府裡的菜都拿來煮了。今天那七王爺跟他的小妾可是沒菜可以吃,哈哈。”看向那些菜式,我可是想起剛剛在王府廚房裡的事,那些人可是呆呆的站在一旁,無奈的看着我煮,卻又都不敢打擾。
“這個你倒是不用替他去擔心,不過,羽兒懷孕了,不適宜如此累。”他感觸的笑,伸手輕輕的將我帶進他的懷中,他不捨的牽起我的手。
擡眸看他,我輕輕的搖頭,讓他不用擔心:“放心,只是這樣煮頓飯,並不會礙事的。而且今天是你的生辰,你不是說只是想像平凡人家一樣的過嗎?羽兒的爹過生辰的時候,娘就是這樣做的,你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被拉進懷中,他激動的抱緊了我。
任由他抱着,我不知道他是在激動什麼,也能感覺到他的高興。
只要他高興就好了,離開了皇宮的時間雖短,可是能抽空這樣過過日子,也已讓我滿足。
“烈,快吃吧!一會都涼了就不好吃。”推了推他的手臂,我小聲的提醒。
“好,你也餓了。”他點頭,扶着我上前坐好。
與他一起坐下,我們相視而笑,總覺得這一刻感覺很好。
“烈,吃雞腿,生辰一定要吃的。”爲他挾了一個大大的雞腿,我調皮的彎起脣說:“這些你都要吃哦!就算吃不完,每一個菜都要試試。”
“行,我把它們全吞下肚子去,像吞你的時候一樣。”他壞壞的取笑,臉上的笑容可愛極了。
越來越發現,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特別是笑得如此開懷的時候。
“那好啊!今天吞完他們,你就不用吞我了。”我也開始動筷,品嚐着自己所煮的菜,太久沒有做過了,還真擔心煮不好:“烈,難吃嗎?”
“不,比御廚做得好吃多了。”
“真的?可別真的吃得太飽哦!還有壽包。”看他吃得那麼快樂,一切的疲累都完全不見了。
這樣真好。
******
(第三人稱)
透過微亮的天色,注視着枕邊的臉,段承烈薄脣不禁一再的往上揚起,彎起好看的孤度。
結識這女人的日子才一年,可是她帶給他的快樂卻像比這二十八年來還要多。
雖然他們之間曾深深的傷害過對方,可是如她所說的,不管他做得多麼的過份,她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接納他,原諒他,體諒他。
就算連他自己都認爲自己不值得原諒,可是她還是對他如此好。
也只有她,會一直對他如此好吧!
他知道自己算是一個很出色的帝王,可是一個帝王想要一份完美的真愛其實是很難的,因爲帝王的身份跟權力利益永遠比他們本身更耀目。所以,帝王身邊的女人看到的只有權力跟得利益而不是愛情。
就如太后,他也曾經想過太后也許很愛他的父皇,所以父皇死的時候,太后也哭過。
可是,當他成爲帝王后,才明白那樣的感情不算是愛,那只是個人的慾念而已。
太后愛的只是父皇這個身份,所以她想要在他的身上得到權力,得到一切,卻沒有想過去得到他的快樂。
而月華也是,記得初初結識的月華只是一個單純的宮女,卻因爲他不單純的身份,他們暗暗的來往很近。他一直沒有去想清楚對月華的感情是什麼,一切像是理所當然,反正她是自己兒時就結識的女人。
可是,直至羽兒被她陷害,他才知道,他了解的月華早已不是當日的月華了。
當羽兒在地牢裡自盡,而他正心急欲焚的抱着還在昏迷中的羽兒時,月華卻在夜裡來找他,問的只是當日的承諾。
當時,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的除了愛戀,還有更多,那是欲/念。
可是回想羽兒,她一直很安分,雖然多次感覺到她有刻意的想貼近他,可是卻在每一次都她自己害怕得收起了心去。
他總能感覺到,她想改變自己,卻又狠不下心。
他的羽兒,在進宮一年之後,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還是當初的羽兒。
他很清楚,羽兒想在他身上要的不是權力,不是利益,只是單純的感情。
因爲當日他要立她爲後,她並沒有驚喜之色,反而是先替他擔憂。這是當初他打算不理會羣臣的反對立月華爲後時,月華從來沒有表現過的。
也許是因爲愛,所以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如何的美好吧!
可是他是真的慶幸,他的羽兒還是當初的羽兒。
他比父皇幸福,因爲他的皇后雖然也是姓司空的,可是卻不是一個只愛權力跟貪念的女人,而是一個更愛他本身的女人。
他清楚的知道,羽兒對他的感情不是因爲他是帝王,而只是因爲他是她的夫君,他的天。
他的快樂,便她想要的,哪怕她會累,也不怕,只爲了他能快樂。
想到昨晚那一餐晚膳,想到昨晚羽兒撒嬌的說話,他的脣彎得更起。
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沒有錯的,只有狠心的下那個決定纔是對羽兒最好的。
也許是對不起月華,可是他並不是有意要負她的,只是她迫得他走上這一步。
他給羽兒承諾過的,不會讓月華再害她第四次,絕對不能再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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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什麼在夢中閃過,我感到哪裡癢癢的,便想去捉,卻提不起力來。
用力的睜開眼,卻看見了他方大的眼眸。
“烈。”懶懶的轉醒,我將他推開,不悅的半眯着眼:“你醒來了?”
“嗯,爲了不擔誤早朝的時間,我們跟隨承恩的馬車一起進宮,好不好?”他一手支撐着頭,伸手輕輕的撫着我的臉額。
緩慢的轉動着臉,想讓他的溫暖的手更貼近我一點,才道:“好啊!是不是要現在就起牀?”
“嗯,差不多時間了。”他點頭,將我扶起:“來,往日在宮中只有你侍候朕,今天,由朕侍候你更衣,梳妝。”
“什麼?你侍候我?”失笑看他,我的睡意已是全無。
“來,先披披肩,朕來替你梳髮。”他隨手拿過牀邊的披肩爲我係好,再彎身要爲我穿上鞋。
“不行,這個羽兒自己來。”從他的手上奪下,我可不准他亂來。
“羽兒,讓我來,乖。”他還是奪了回去,看向我溫柔的笑:“你可以爲我做的事,我一定可以爲你做。”
“羽兒沒有想要等價的回報,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是公平的。”皺起眉,我不是太自然的想抽回腳,最後也只能隨了他去。
“不是,我們之間是公平的。”完成後,他擡頭對我一笑,星眸迷人極了。
怔怔看他,我激動得鼻子有點酸。
“羽兒,過來,這一次朕會把你的頭髮梳得比之前幾次更好看的。”將傻傻的我扶起,他小心帶我走到銅鏡前,再輕柔的讓我坐下。
擡眸將他看了一次又一次,我也只好隨了他去。
難道離宮,他喜歡怎樣就怎樣吧!
雖然他的手發還是顯得笨拙,不過他肯爲我而此,我還有什麼怨言呢?
“烈......”注視着銅鏡前的他,我懶懶的喚。
“嗯?什麼事?”專心在我的髮絲上,他擡頭從銅鏡上看了我一眼。
揚笑看他,輕輕搖頭,帶甜笑說:“沒什麼,我只是想這樣叫叫你。”
“烈......”
直喚帝王的名字是大不敬的罪名,可是我卻覺得,這樣更親切。
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