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莫離神色微怔,隨即恢復自然,對着文雨墨說:“沒事兒。”
冷莫離的鎮定讓文雨墨稍稍安了心,只因聽寒歌說起過最近有個殺手可能會再次來劫走她,所以剛剛那一刻,稍微有了些慌亂,自己的輕功還是不錯的,但是武功就只會一些三腳貓的拳腳功夫了,若是遇上那個殺手,自己可是完全沒有辦法應對。
在瑤華殿的時候,冷莫離就知道,瑤華殿內暗處有不少暗衛,那些都是那日寒歌走後增加的,恐怕是寒歌吩咐過去的。
而今日離開瑤華殿後,那些人也一路跟隨着,所以一路冷莫離並不擔心,即便是竹幽找來,那些人或許也能夠拖他個一時半會兒,自己同樣有時間逃走。然而此時,外面卻似乎沒有竹幽的氣息,來人雖然很多,依氣息來判定倒是沒有那些暗衛厲害。
就在這時,馬車外傳來一個沉沉的聲音:“謙王妃沒事吧。”
文雨墨上前掀開車簾看到了馬車外所在之人黑色衣衫上的一塊素色紋章,知他們乃是宮中的暗衛,便回道:“無礙。”
冷莫離緩緩下了馬車,發現此處位處一個較偏僻的巷子,視線掃過那些將馬車團團圍住的黑衣人,這些宮中的暗衛似乎實力都不弱,然,在看到對面站的一衆人等後,神色微微一滯,簡潔緊身的黑色素服,胸前一枚金色的月牙徽章,在晨輝下閃耀着刺目的光芒。
一絲喜悅在冷莫離的心間擴散開來,她興奮的逐一看過去,每個人的胸前都有一枚金色的月牙。
“令主有命,勢必奪下冷莫離的人頭。”
就在她即將擡腳奔過去問個明白的時候,爲首的一人忽然惡狠狠的說。
冷莫離擡起的腳硬生生的縮了回來,神色複雜的看着對面的那些人,而後自嘲的一笑,自己這是在做白日夢嗎?
在這個世界怎麼可能遇上他的人。
“謙王妃請隨我們先走。”四名暗衛快速的將冷莫離與文雨墨二人護在中心,其餘的暗衛早已經拔出腰間的佩劍,迎上了那些衝過來的黑衣人,一時間兵器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
冷莫離茫然的點了點頭,在四人的掩護下,挑了一條小道先行離開。
經過一陣奔波,四名暗衛將二人安全的送到了府中。
原本與紅楓墨染三人在書房中商議對策的紫寒歌,見到忽然回來的冷莫離後,吃驚的迎了上去:“離兒,何故突然回來了,怎麼不叫人來通傳,我可以去宮中接你。”
文雨墨從冷莫離的身後竄進了屋內,走到紅楓身邊的凳子上坐下,見冷莫離沒有說話,便開口說道:“回來的路上遇到一羣黑衣人襲擊。”
“可有受傷?”紫寒歌視線在冷莫離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見她衣着完好,無任何差池後才放下了心。
“沒事。”冷莫離略顯疲憊的走進去,在軟榻上坐下,淡淡的掃了一眼屋內的紅楓跟墨染後,垂眸想着心事。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瑤妃沒事了嗎?”紫寒歌在她身側坐下,拉過她的手,而後輕輕皺眉,今日她的手似乎比前幾日涼了許多。
“沒什麼大礙了。”冷莫離淡淡的笑着。
只是那樣的笑,無形中透着一股子疏離。
“可查到什麼消息了?”冷莫離打算直接問清楚,不然整日惦念着多折磨人。
“嗯,在舊府附近看到了疑似竹幽的人,無情無心二人還在跟蹤。”紫寒歌並未打算瞞着她。
“是嗎,我累了……”
冷莫離的話還未說完,門外就傳來陌安的聲音:“王爺,宮中的暗衛過來說,之前的那些殺手,一半被他們所殺,餘下的人見無勝算,紛紛服藥自盡,全化作了一團血水。”
“知道了。”紫寒歌眸子一沉,如此一來就不好查到今日這批殺手是何人所派來的了。
冷莫離不禁挑眉,一團血水?
之前姑姑告訴自己的有關寒歌的過往,也曾提到過血水什麼的,是巧合嗎?
“離兒累了,我送你去休息吧。”紫寒歌擔憂的看着冷莫離,今日的她回來似乎哪裡不對。
冷莫離沉默的點了點頭,起身隨他走了出去。
紅楓凝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素來含笑的眼眸間笑意悉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
“你在擔心她?”墨染平靜的出聲詢問。
紅楓轉頭看去,他平靜的眼眸依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或許是吧。”說完起身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等這七國聯誼會一了,自己就該離開了。
又或者自己現在就離開,會比較好,究竟是什麼絆住了自己的腳步,讓自己有幾分想要在此處安定下來。
夜裡,冷莫離平躺在牀上,輾轉難眠,聽着身旁紫寒歌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思索片刻,掀被下牀,披了一個披風便走了出去。
在夜色的掩蓋下,靈活的避開了安插在府內的暗衛,徑直去了紅楓的院子。
房內,紅楓和衣躺在牀上,見到翻窗而入的冷莫離後,也未做任何的反應,只平靜的看着她。
冷莫離也平靜的看向他,黑暗之中,他那一頭銀髮,格外的顯眼。
僵持了片刻之後,冷莫離率先打破了平靜,皺眉出聲:“我說,看見我來了,你好歹也給點反應呀。”
紅楓懶懶的坐起身,斜靠在牀上,淡淡的回:“要給什麼反應?難不成你來是想爬上我的牀?”
“纔不是。”冷莫離走到牀邊坐下,問:“有沒有什麼藥能讓人找回忘掉的童年記憶?”
“童年記憶?幾歲?”紅楓雖看似平靜,心中卻是百轉千回,剛剛本就在想她的時候,她卻突然的出現了,有那麼一瞬間,他都幾乎以爲那只是一個幻影。
“唔,大概…七歲左右吧。”冷莫離悶悶的回,如果說的是八年前,那麼八年前的冷莫離就只才七歲。
“你嗎?”
冷莫離點了點頭,點完頭之後纔想起來,屋內沒有點燈,不知道他是否能夠看得到。
“八年前?”紅楓微微一愣,揮去心頭那股異樣的感覺,繼續說:“一般來說,七歲了是不會忘記事了吧?”
“嗯,這也是我糾結的地方,但是我沒有七歲之前的記憶。”冷莫離試過努力去回憶,依舊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有很重要的事情?”紅楓不解,年幼時的記憶就算很重要,也跟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了吧。
冷莫離點點頭說:“是的,很重要。”
猶豫了片刻後,又接着說到:“那一年我母妃去世,而寒歌的母后也是在同一日死去的,姑姑說我跟寒歌擁有相同的遭遇,被人發現的時候皆是坐在血泊之中。”
紅楓怔住,八年前……
對於自己來說,八年前同樣是一個噩夢,爲何她跟紫寒歌也是如此?
“即便是想起來了,也於事無補吧,死去的人又不會再活過來。”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能想起那日發生了什麼事,或許可以更瞭解寒歌。”冷莫離知道,或許就算知道了過去的事,自己也不能爲他做什麼,但是起碼可以在他難過的時候安慰安慰他。
紅楓陷入了沉默,因爲忽然發現自己近日只要看到那二人在一起,便會覺得怪怪的,那種感覺其實是出自於嫉妒,就好比此刻,自己聽到她那樣的話語,對於那個紫寒歌就嫉妒的抓狂。
冷莫離聽不到他的聲音,疑惑的轉身,看向他,問:“有辦法嗎?”
“我師父曾經說過,人如果受一件事刺激過度,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偶爾會產生一種自我保護的意識,自動的將那段記憶封印起來,但是卻也不是永久性的,只要再次經歷過,記憶就會復甦。”紅楓忽然有些羨慕她,如果自己也能夠忘記八年前的那件事該有多好?
“再次經歷嗎?”冷莫離默唸着,自己都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該如何去再次經歷呢?
紅楓斜勾起脣角,邪惡的欺身上前,靠近了冷莫離,在她耳邊輕語:“這夜深人靜的,你擅自來到我的房間,還獨處這麼長的時間,不怕你家王爺發現嗎?”
冷莫離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來有一段時間了,如果再繼續待下去,寒歌若是醒來看不到自己,定會出來尋找的。
然後匆匆站起身,對着紅楓說:“今日我問的事,不要告訴寒歌。”說完也不等紅楓回話,徑自起身翻窗而出。
紅楓嘴巴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將想所的話說出口。
只是之後,他自己也忘記了,那一刻,究竟想要張嘴對她說什麼來着。
冷莫離回到房內的時候,見紫寒歌還在熟睡中,鬆了一口氣,放好披風,輕手輕腳的爬上了牀,鑽進了紫寒歌的懷裡,沉沉睡去。
幾日後,各國來參加聯誼會的人開始相繼抵達帝都。
最先抵達的就是藍月國的人,如紅楓預料的那般,藍清影也在其中,同行的還有其兩個皇妹。
而藍清影一到帝都後,就馬上去了謙王府,之後被舊府中的人秘密的帶往了新王府內。
紅楓見到藍清影的時候並不覺得吃驚,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坐在涼亭內,朝着他一個勁兒的笑。
“王爺,王妃,近來可好。”藍清影扯出一絲淺笑看了看亭內的紫寒歌跟冷莫離,略微不自然的走了過去在紅楓身側落座:“好久不見了,楓。”
“是啊,是蠻久的。”紅楓輕飄飄的回了一句話,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些許。
“太子遠道而來,途中可還順利。”紫寒歌擡手揮了幾下,便有人端來了茶點。
冷莫離接過茶壺,親自給在座的人都一一倒上了茶。
許久未見藍清影,怎覺得他身上的那股子憂鬱氣息越加的明顯了呢,那絕美的丹鳳眼明明在笑,卻讓人覺出了幾分憂傷。
“承蒙貴國派人接應,一路安好。”藍清影接過茶杯,急急的飲了幾口,這一到帝都便奔了過來,還真有些口渴了。
“你慢點喝,燙。”冷莫離握着自己的茶杯,感受着杯中的溫度,那般急切的喝,絕對會燙到的。
藍清影臉頰微紅,不敢擡頭看她,只輕點了一下頭,而後眼眸中盛滿不安的看向紅楓問:“楓,你繼續留在這裡沒關係嗎?”
紅楓聞言,沉默不語。
“楓?”見他沒有回話,藍清影的擔憂更勝了幾分。
“無礙,在此處也無人知道的。”紅楓眸色微沉,笑着應了一聲,雙手依舊隨意的把玩中胸前的銀髮。
藍清影不再繼續問,楓已經躲了那麼多年了,難道真要一輩子都躲下去嗎?
“紅楓有什麼仇家?”冷莫離皺眉看過去,最近紅楓給她的感覺很奇怪,總是會在無意間從他的身上看出一絲孤寂。
“我能有什麼仇家?”紅楓眨了下眸子,噙着笑意看向她。
“唔,比如桃花債什麼的……”冷莫離覺得紅楓他畢竟是神醫,濟世救人爲本,斷不會因爲別的事惹上仇家,如果有仇家,那麼一定是因爲女人。
“呵呵,誰知道呢?”紅楓意味不明的應了一句。
紫寒歌忽然站起身,對着藍清影說:“太子,可有去過宮中了?”
藍清影看去,搖搖頭回:“還未去。”
“那麼,我們一同去吧,我剛好有事要進宮。”紫寒歌溫和的笑着,低頭對着冷莫離說:“離兒,累了就回去休息。”
“好。”冷莫離點點頭。
藍清影站起身,對着紅楓說:“我晚上來找你。”
紅楓沉默的點點頭,目送他二人離去的背影。
“我說……”冷莫離開口後,猶豫了片刻後,才又繼續說:“你最近真的沒事兒嗎?”
“爲何覺得我會有事?”紅楓凝眉看去,眸間的笑意褪去些許。
“嗯,說不上來,只是你給人的感覺與之前不一樣了。”冷莫離眼中的紅楓總是笑得邪肆魅惑,一顰一笑都散發着撩人的風情,然而最近的他卻變了,雖然同樣在笑着,卻有着濃濃的寂寞。
“是嗎?”紅楓聽後稍稍的挑了下眉,看來日後在他人面前得好好的注意不要泄露自己心中的情緒。
“對了,近日沒怎麼看到那千家的兩兄弟呀。”冷莫離不再繼續糾結他的問題,畢竟他是紅楓,不會有什麼事的。
紅楓淡淡的回:“我有看到呀,只不過他們說你們住在這,不好出來打擾你們罷了。”
冷莫離站起身,對着紅楓說:“幫我帶路,咱們看看他們去?”
紅楓遲疑的站起身:“爲何去看他們?”
“不能去看嗎?”冷莫離皺眉。
“沒什麼好看的呀,他們與你而言,不就是陌生人嗎?”紅楓葉說不清楚,自己爲何會想要阻止她去看那兩人。
“唔,那好吧,我回去睡覺。”冷莫離癟癟嘴,轉身準備帶着秋葉秋心二人回房。
許久未見的夜卻突然躥了出來,對着冷莫離說:“小姐,老王爺跟雲王爺來了。”
冷莫離頓住腳步:“哦?我父王沒來嗎?”
夜轉身看向正從外過來的冷玄髯跟冷雲青回:“是的,小王爺今日進宮去了,接待各國來的人。”
“我知道了。”冷莫離轉了個身,朝冷玄髯他們的方向走去,遠遠的便開始打招呼:“爺爺跟王叔今日怎有空過來。”
“過幾日就要開始忙碌起來了,所以今日抽空過來看看你。”冷玄髯與冷莫離一同走回了涼亭內。
“是嗎?”冷莫離淺淺笑着,開始替他們二人倒茶。
“雅榕跟雅茹的事,王叔代他們向你陪個不是。”冷雲青從袖中取出一塊血色的玉佩,放到冷莫離的面前。
冷莫離拿到手中看了看,雖然是一塊好玉,但是不知王叔將此玉交給自己是何意。
見她疑惑,冷玄髯捋着鬍鬚說到:“此玉世間僅此一枚,是你母妃的遺物。”
“母妃的遺物?”冷莫離不解,爲何母妃的遺物不是在父王的手上,而是在王叔的手上呢?
“是的,其實當年你母妃本與我有婚約,此玉乃是幼時訂下婚約時,你姥爺親自交到我手裡的。”冷雲青目色淡淡的看向那塊玉,雖然雪沫已經死去八年了,但這八年間,自己一直將這塊玉隨身攜帶着。
只是如今是時候交還回去了,又或者早在當年雪沫嫁給大哥的時候,就該將玉佩交還給他們的。
“既然是姥爺給你的,王叔你就留着吧。”冷莫離遲疑這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個玉佩,又或者直接將玉佩給父王?
“當年你姥爺說過,此玉乃是家傳寶玉,原本是說雪沫入門後,誕下麟兒就直接交與孩子,代代傳下去。”冷雲青被自己此刻的心情震住了,回來的路上,原本一來事情已經過去十來年了,自己早該放下了纔對。
冷莫離詢問的看了冷玄髯一眼,見其點了幾下頭後,纔將玉攥進了手中,雖然很好奇當年爲何王叔會迎娶了她人,而母妃又因何會嫁給父王,卻是無法詢問出聲,此刻王叔那原本凌厲的雙眸中浮現出了些許複雜的神色。
那是自己看無法看懂的複雜神色。
一直白鴿從遠處飛來,落在冷雲青的手臂上。
冷雲青從其腿上取下了一張信紙,看後便起身說:“皇上傳我進宮,父王、離兒,我先走了。”
“好。”冷玄髯輕輕的應了一聲。
“王叔慢走。”冷莫離站起身,準備相送。
“離兒有孕在身,坐着就好。”冷雲青擺擺手,示意其坐下,而後大步的離開。
“爺爺……”在他走後,冷莫離糾結着要不要向爺爺問問當年的事情,卻不知道這般去打聽他人的事情會不會不好。
冷玄髯卻似能看出她想問的事一般,雙眼微眯,無限感慨的說:“你若想知道,就去問你父王,他或許會告訴你的,好了,我也回去了。”
冷莫離攤開手掌,凝視着手中的血玉。
“死丫頭,你王叔走,你就起來相送,我要走,你怎麼都不表示一下。”冷玄髯吹鬍子瞪眼的看着若有所思盯住玉佩的冷莫離。
“爺爺,咱們是一家人何須客氣。”冷莫離眼皮也未擡一下,口吻也漫不經心。
“你王叔不也是一家人。”冷玄髯繼續瞪着她,就不信這丫頭到自己走都不會擡一下頭。
“可是離兒是最近才見到王叔的呀。”
“哼!”冷莫離始終未擡頭看向他,冷玄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紅楓噙着笑看着走掉的冷玄髯,輕飄飄的問:“你爺爺似乎很生氣,沒關係嗎?”
冷莫離極淡的點了下頭:“沒事兒,爺爺一直都那樣。”
紅楓也將視線移向她手中的玉佩,凝視了片刻後問:“你姥爺是何人?”
冷莫離擡頭看去,細想了片刻後,迷迷糊糊的說:“是勒,我姥爺是何人。”
“……”紅楓無語的看着她,會有人連自家姥爺都不知是何人的嗎?但是那塊玉……
皇宮內,紫寒歌帶着藍清影一同去見過紫麟軒後,就將其送到了早就安排妥善的藍月國的別館。
隨後去了太子宮。
“太子皇兄,還是沒有消息嗎?”紫寒歌一步入紫寒筠的書房,就問了出來。
“嗯,查不到什麼消息,但是我叫雨墨化驗了殘留下來的血水……”紫寒筠擰眉,素來淡定的神情微微有些驚動。
“如何?”紫寒歌覺得奇怪,太子皇兄很少出現這樣的神色。
紫寒筠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如實告訴他,畢竟此事事關重大,之前告訴父皇的時候,雖然父皇有說過暫時不要告訴三皇弟,但是總認爲還是告訴他一聲會比較好:“那個血水跟八年前發現你時的那灘血水如出一轍。”
“如出一轍?”紫寒歌理解不過來他口中的如出一轍是何意,許多藥物都能讓屍體在瞬間化作血水,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爲何會突然提起八年前那件事。
“嗯,我跟父皇做過詳細的比對,那血水中所含的藥物成分與八年前的一模一樣。”紫寒筠眸色深邃,他知道三皇弟一直對當年的事隻字不提,但是不代表三皇弟忘記了當年的事。
雖然父皇曾經懷疑過,三皇弟似否也跟冷莫離一般忘記了那一天的事情,但是自己卻始終認爲,他其實是知道的,只是不願意提起罷了。
不等紫寒歌說話,紫寒筠又繼續說道:“此次那些殺手未成功,對方一定會再繼續安排殺手過來的,下次一定要設法活捉到幾個,或許能解開當年母后離奇逝去之謎。”
紫寒歌神情一滯,父皇與自己查詢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查出任何的消息,爲何又會突然的出現,而且還是衝着離兒來的。
“三皇弟?”紫寒筠見他沉默不語,輕喚出聲。
“我會加強離兒身邊的護衛,如若有下次我一定會設法抓住幾個的。”紫寒歌說完便轉身準備回府,聽聞了這些之後,讓他開始擔心起離兒的安危,除了之前的竹幽,又加上現在這些神秘的殺手,究竟是什麼人想要對付離兒。
“嗯。”八年前的事情一直以來也是紫寒筠的一塊心病,面對至親皇弟的忽然轉變,他一直以來都想要知道原由:“如果人手不足,我可以派人過去。”
“多謝太子皇兄,目前還不需要,寒歌先行告辭。”紫寒歌說完便轉身離去,現在他滿心想的唸的都是冷莫離的安危。
紫寒歌回到府中後,冷莫離正在睡覺。
看着冷莫離安靜的睡顏,他才放下心來,坐在牀邊,一直凝視着她的睡顏,直到天色漸暗纔回過神來,起身往書房而去。
冷莫離一直睡不安穩,總覺得有一道視線一直注視着自己,醒來後,卻發現房內空無一人,而屋外的暗衛似乎又有加多了的趨勢。
走出門後,見到了正邁進院子的千家兄弟。
“旋見過王妃。”千旋禮貌的對着冷莫離打了招呼。
“客氣了,你身子近日好些了嗎?”冷莫離見他依然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似乎風一吹就能倒了,不禁有些懷疑紅楓是不是沒有認真給人家看病。
“嗯,比來之前已經好多了。”千旋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千塵跟在千旋的身後,對着冷莫離道:“我二人來問下,王府中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
冷莫離看過去,他依舊一襲湖藍色的衣衫,那雙嫵媚又溫和的眸子裡笑意深深:“何出此問?”
“近日王府內的護衛似乎增加了不少,如果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但說無妨。”千塵說完後,又接了一句道:“當然除了借銀子,其餘的都好說。”
冷莫離不禁莞爾,這貨原來是財迷,不過這千家兄弟生的還真是俊美,有引人犯罪的資本:“無礙,寒歌自己會處理好的,一點小事罷了。”
“被人追殺是小事的話,什麼纔算是大事?”紅楓打着呵欠從外走進來,一看就是才睡醒的樣子。
“那些人不是已經都被殺了麼,有什麼好擔心的。”冷莫離白了他一眼後低吼道:“把你的衣服穿好了,跟青樓妓女似的。”
“妓女?”紅楓眉頭不悅的跳動了幾下,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後說:“哪裡沒穿好了?”
冷莫離嘆息一聲後,走了過去,伸手將他的微微敞開的衣襟理好:“話說,你是不是隻有這麼一件衣服啊?”
紅楓聞着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有些微的失神,僅一瞬就恢復了自然,笑問:“嗯,是又如何?莫非你想送我衣服?”
“我沒錢。”冷莫離直截了當的拒絕了,明明花錢大手大腳的,怎麼對自己就那麼摳門,記憶中他無論走到哪裡穿的都是這一身血紅的衣衫,而且似乎也從不曾帶換洗衣物。
“真傷人。”紅楓故作傷心的癟了癟嘴,哀怨的望向冷莫離。
冷莫離見狀,笑着說:“我叫寒歌差人來給你做幾身衣服怎麼樣?”
紅楓斂了眉:“不需要,我只能穿這身衣服。”說完後,就越過三人朝紫寒歌的書房走去。
只能穿這身衣服?那是什麼意思?
冷莫離輕聲嘀咕着。
“王妃,怎麼了?”千旋見她眉心深鎖,便出聲詢問。
“沒事,我們也走吧。”冷莫離朝他笑了笑,轉身追着紅楓而去。
“離兒,起來了嗎,可餓了?”紫寒歌看到門外走來的一羣人後,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朝着冷莫離走了過去。
冷莫離搖搖頭後問:“府中的暗衛怎麼加多了,出什麼事了?”
紫寒歌勾起一抹淡然的淺笑:“沒事,只不過是想讓自己更放心一些罷了。”
“你有事瞞着我吧?”冷莫離說不清楚自己爲何會有這樣的直覺。
“嗯。”紫寒歌倒也不狡辯,直接的承認了。
“那……什麼時候能告訴我?”冷莫離擡手理順了他胸前幾縷凌亂的墨發,順便把玩起其中的一縷,在他胸前不斷的繞着圈圈,倒也並不生氣,如果還沒有告訴自己,要麼是與自己無關,要麼就是還不到能說的時候。
紫寒歌握住她亂晃的小手,笑着回:“等查出些眉目,自然會告訴離兒的。”
“好吧。”冷莫離說完後,看向身後的三人:“看吧,連我都問不出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還是別瞎操心了,都回去吧,然後該幹嘛就幹嘛,別擔心,不會有事兒的。”
“抱歉,讓你們憂心了。”紫寒歌笑着看向衆人,府中突然增加如此多的暗衛,他們會擔心也是正常的。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千塵說完就跟千旋一起離開了。
唯獨紅楓還留在原地。
“你怎麼沒走?”冷莫離憋了一眼正悠閒的坐在窗前的紅楓。
“真的沒事需要我幫忙嗎?”紅楓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紫寒歌說的。
冷莫離見紫寒歌沉默未回話,便從他的身邊走開,朝外而去:“我先回去了。”
“王妃,我送您。”陌安跟隨冷莫離身後而去。
在冷莫離走後,紫寒歌看向紅楓道:“今晚能隨我進宮一次嗎?”
紅楓沉默。
“深夜進宮,不會有別的人知道。”紫寒歌之前有調查過一些跟紅楓有關的事,雖然查出來的不多,卻知道他似乎很討厭跟紅月國皇室的人打交道,如今宮內別館就住着紅月國來的人。
去調查他,就因爲他也姓紅,而世上幾乎只有紅月國皇室的人才會姓紅,但是在紅月國皇室卻沒有查出來跟其有關的消息,然又不是真的毫無消息,所有的人都好像刻意不願意再提起紅楓這個人一般,刻意的迴避着跟這個名字有關的一切,明察暗訪都查不出來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個文雨墨不行?”紅楓挑眉,這種敏感的時段,他原本打算一直呆在這王府中,閉門不出。
“嗯,希望你能去幫忙看看。”紫寒歌看出了他的一臉爲難,卻還是繼續說道:“此事跟離兒有關,無論如何也希望你能幫忙,我不希望離兒出事。”
聽到是跟冷莫離有關的事,紅楓原本決定拒絕的想法一瞬間煙消雲散,頗爲苦惱的說道:“那好吧。”
紫寒歌欣喜的說:“有勞了。”
“那麼,我就先回去了,夜裡來這裡等你。”紅楓說完後,便走了,因爲先前藍清影說過晚上回來找他,估計快到了。
“嗯。”紫寒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有種直覺,紅楓他絕對跟紅月國的皇室有某種牽扯。
紅楓在院內等了許久,藍清影才姍姍而來。
“怎麼這麼慢?”紅楓看着面前桌上擺放的菜都涼了,飯菜送來後,自己都等了快半個時辰了。
“被兩位皇妹給纏住了,抱歉。”藍清影大步走過來坐下,拿起面前的筷子就吃了起來:“餓死我了,這女子真是太可怕了。”
“她們怎麼你了?”紅楓好笑的看着他的模樣,只有在自己面前他纔會如此這般的毫無顧忌。
“兩位皇妹今日在宮中看到了謙王,一個勁兒的纏着我,要我替她們引薦,我當即就告訴她們說人家有王妃了,但是皇妹們卻說即便是進王府當側妃也沒關係。”藍清影覺得腹中不再那般餓了之後,才放下了筷子,開始對着紅楓訴苦。
紅楓也開始吃飯,淡淡的回:“你何須理會她們,他不會看上你的兩位皇妹的。”
說完後,又接話道:“當然不是說你皇妹醜。”
“我知道。”藍清影那一雙憂鬱的眸子,暗沉了幾分。
“此次來,是真的要選一個回去了吧?”紅楓一面悠閒的吃菜喝酒,一面問出聲,不用擡眼去看,也能猜出他此刻臉上的神情。
“父皇一直不停的在我耳邊念,空手而回的話,恐怕是無法交代。”藍清影滿面愁容的看向紅楓。
紅楓終於擡眸看向他,輕啓脣:“你打算如何?”
藍清影眉心蹙的更深了。
紅楓斂下臉上的笑容,難能可貴的換上一臉的嚴肅:“她已經是別人的王妃了。”
藍清影飄渺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即便是知道,也毫無辦法,在察覺到自己心意的時候她就已經深深的紮根在自己的心底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究竟是喜歡她什麼。
“唉!”紅楓無奈的輕嘆一聲,有種不好的預感,或許過不了多久,自己也會如他一般的糾結。
“來的是何人。”紅楓輕飄飄的問出聲。
“不知道,我還沒時間去看。”藍清影一進入自己的別館就被兩個皇妹纏着,沒時間去打聽別的。
“來,陪我喝幾杯。”紅楓拿起酒壺替他倒滿酒,然後兩人舉杯同飲。
幾個來回之後,紅楓突然說:“我忽然覺得八年前的事或許不是那個人做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跟藍清影說,又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藍清影聽完後,眼眸一亮:“你何不去查探一番。”
如果當年的事情不是楓所想的那般,那麼如果能查出實情,楓就不會再那般的難過了。
紅楓垂眸不語,自己不是沒有查過,只不過是什麼也查不出來罷了。
半夜,在紫寒歌的帶領下,紅楓第進了紫月國的皇宮。
太子宮中的地下室內,紫寒筠與文雨墨早就等候在那了,見到二人後,文雨墨便開始抱怨了起來:“你們也太慢了。”
“抱歉了。”紫寒歌是等到冷莫離入睡後才抽身來的,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走後,冷莫離就醒了。
“需要我做什麼?”紅楓隨意的掃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擺放在面前石桌上的各種瓷器。
文雨墨走過去,取出其中兩個瓷器,擺放到紅楓的面前,說:“你能透過這些,看出那個藥是用什麼製作出來的嗎?”
紅楓凝眉細看了片刻後,問:“看出來有何用處?”
文雨墨向紫寒歌跟紫寒筠詢問了下意見後,才走上前去,指着一個盛滿黑紅色凝塊的瓷器盆說:“這裡面裝的是八年前的血水。”
而後走到另一個盛着顏色較爲鮮豔的瓷器盆邊說:“這裡面裝的是前幾日襲擊我們的那些人的血水。”
“然後呢?”紅楓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個黑紅色的凝塊。
“我經過幾天的比對,發現這裡麪包含的藥物成分幾乎一模一樣,或者可以說就是使用的同一種藥物,但是我還無法全部分辨出那個藥物會是用什麼製成的。”文雨墨很是懊惱,雖然自己盡了全力,卻還是無法全部分辨出來。
“所以我問看出來會有什麼好處,還有將你分出來的那些給我看看。”紅楓端起他們說的那個前幾日的血水仔細的嗅了幾下後,又放回原處,只是原本噙着笑意的眼眸卻忽然變得深邃起來。
文雨墨慌忙去拿過自己先前寫下的那張紙,交給他,見他一臉嚴肅的神色,開口說道:“我用能分辨出來的那些藥物製作過一分,但是達不到能化屍的地步,頂多能讓人死去;而且也比對過一些別的化屍的藥物,那些大多都是相同的配方,頂多是製作手法上會有些微的不同,但是這個卻與那些完全的不一樣,壓根就沒有與那些使用過任何相同的東西。”
紅楓將他列出來的那些名字一一的核對一遍後說:“少了一樣。”
文雨墨驚訝於他僅僅是聞了一會兒就能知道是什麼做成的,同時也欣喜的問:“是什麼?”
“幽冥花。”紅楓神色凝重,說出口的話語確實輕飄飄的。
雖然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其餘三個人都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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