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誘謎情 酒吧風波(三)
“放開我!”我冷靜地說,奇怪自己在這種惡劣的情勢下,還能如此冷靜,“不然我要報警了!”
“報警?你***報警試試,看看警察會不會鳥你。不知死活的丫頭,還敢威脅老子”,殷振揚破口大罵,盯着我,“陪睡一晚要多少錢,開個價吧,女人都是一樣的,賤,婊子本性!”
我無端被人這樣侮辱謾罵,氣得血氣上涌,擡起腿來,對着殷振揚的腿狠狠踹去,我沒練過功夫,這一腳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但他還是被踹疼了,手上的力道明顯減弱,我想要趁機掙脫出來,卻被他用力扯住了頭髮,我被動的向後仰着頭,脖子快被扭斷似的疼痛。
“敢踢老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殷振揚眼眶發紅,目眥盡裂,他舉刀在我眼前飛舞,刀光閃得我睜不開眼睛。我害怕了,已經失去了思想和應付的能力。那亮閃閃的刀一直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擦過我的鼻子,又貼住我的面頰,我把眼睛緊緊閉起來,耳邊混雜了各種聲響,有苗寧的叫罵聲,有葉妮雅的哀求聲,還有幾個男生顯得虛弱無力的呼喝……
忽然,一聲大吼蓋過了所有的聲響,“放開她!你要是傷到她,我非宰了你不可!”
睜開眼睛,我驚愕見到,高鵠狂怒的衝過來,一腳就對殷振揚持刀的手踢過去。殷振揚迫不得已,摔開了我,持刀面對殷振揚,兩人迅速的展開了一場搏鬥。我滾倒在地上,驚心動魄的看着這場面,不禁高喊:“小心他的刀!”
殷振揚掉頭看我,咧嘴哈哈大笑。高鵠乘這個空檔,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身子,搶下了那把刀。立刻,有一羣人一擁而上,將殷振揚緊緊地壓住,對他拳打腳踢,那些人應該都是高鵠的狂熱歌迷,爲偶像兩肋插刀。
我不知道後來的情況怎麼樣了,因爲高鵠馬上轉向我,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拉着我的手快速離開了演出場地。
我腳步不穩的被他帶着往前走,一面喊着:“我不能走,我的同學還在裡面。”
高鵠悶不作聲,直至到了酒吧門口,他才粗聲粗氣地說:“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閒功夫管別人。”他掀起我的衣袖,我這才發現,胳臂上又紅又腫,也開始感覺到了疼痛,殷振揚下手實在太狠了。
“可是……”我只說了開頭兩個字,後面的話就被他生硬剪斷了,“你同學那邊我會處理好,你不用操心了。回家記得用冰塊敷一下。”
他說着招手攔下一輛的士,打開車門,不由分說將我塞了進去,又遞給司機一張50元的鈔票,“把她送到她要去的地方。”
我剛坐穩,車就開了,我回過頭,隔着窗玻璃,看到高鵠清瘦的身軀在夜色中佇立,烘托出一種難以描摹的淒冷氛圍。
路上我給苗寧發了條短信,說明我被高鵠遣送回家,也詢問他們那邊什麼情況,我知道那樣混亂的場合,苗寧肯定沒法接聽電話。
出乎我意料的是,苗寧很快就給我回了信息,“你安心回家吧,我們幾個也安全出了酒吧,準備回去了。”
我本想問殷振揚怎麼樣了,但想到他那狂妄無恥的樣子就來氣,連問都不願問了。活該被人揍,打得越重越好。
我疲憊不堪的回到家中,洗過澡,也懶得用冰塊敷手臂,直接倒在了牀上。晚上小寶在幼兒園睡,我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家中,前幾次都有阿珩陪着。大概是因爲太疲倦了,倒也沒感覺到害怕,很快就入睡了。
一覺睡到天亮才被門鈴聲吵醒。我匆忙披了件外衣去開門,門外站着的那個光頭男人,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和高鵠一起玩樂隊的陳恭,我立即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陳恭一開口便直奔主題,“想請你幫個忙,我們大哥被抓進派出所了,只有你能救他。他死活不肯讓我來找你,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坐牢。”
我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了,着急的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陳恭告訴我,昨晚殷振揚被高鵠的一幫歌迷打得鼻青臉腫,倒地不起。後來殷振揚的表妹叫人把他帶了回去。然後殷家的人發怒了,到酒吧興師問罪,還叫來警察,把高鵠抓走了,他已經在派出所待了一整夜。
“人不是高鵠打的,他只是把我從殷振揚手裡救出來”,我氣憤不平,“難道警察沒有調查嗎?”
“當然不是大哥打的,而且如果不是大哥勸阻,沒準殷振揚就被那些歌迷給打殘了。可是殷家的人一口咬定是大哥打的,殷家那麼有權勢,警察哪敢得罪,更主要的是,大哥他……”陳恭猶豫了一下才說,“他以前做過牢,是有前科的。他絕對不是壞人,當時只是太沖動,把人打傷了。他好不容易纔走出了過去的陰影,如果再次坐牢,這輩子就徹底毀了,你一定要幫幫他。”
“我該怎麼幫他?”我誠心問。
“去派出所爲大哥作證,把真實的情況告訴警察”,陳恭說。
“好,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就來”,我自然沒二話。
換好衣服,我給苗寧打了個電話,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做個證人,她立即答應了,說現在就從學校打車過去,在派出所門口會合。
陳恭騎摩托車載我去派出所,他把車開得飛快,橫衝直撞,嚇得我緊閉眼睛,死死抱住他的腰。到派出所時,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本就紅腫未消的手臂更是痠痛得都擡不起來了。陳恭大笑,“沒見過這麼膽小的。”
我不滿的瞪眼,“是你開車太嚇人了。”
“那是你命好,用不着騎摩托車”,陳恭歪了歪嘴角,“像我們這種生活在底層的人,弄一輛二手摩托車,每天爲了那幾個錢趕場,車技都是磨練出來的。”
“妤葶——”苗寧也趕到了,遠遠的喊我。她身邊還跟着葉妮雅。
陳恭見到葉妮雅很吃驚,又帶着幾分敵意,“你來幹什麼。”
“來當證人”,葉妮雅淡淡地說,“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本來就想自己到派出所來說明情況,正巧碰上了苗寧,就結伴來了。”
“你來當證人,就不怕又被你那個混蛋表哥教訓嗎?”陳恭一臉狐疑。
葉妮雅挺了挺背脊,語氣變僵了,“大舅媽把我大罵一頓,讓我滾出殷家,不要再給表哥帶來災難。我也回敬她,讓她看好兒子,不要再讓他對我糾纏不休。”
“他們把你趕出來了嗎?”我爲葉妮雅擔憂,“那你以後怎麼辦?”
“事情沒有那麼糟”,葉妮雅悽苦的笑了笑,“大舅舅還是很疼我的,只是他有些懼內,大舅媽要趕我走,他也不敢太護着。但他偷偷告訴我,讓我暫時先回學校宿舍住着,等過幾天大舅媽的氣消了,週末就把我接回去。真可笑,要不是我的學費生活費還要大舅舅給,週末和假期需要回去看望他和外公,我纔不願住他們家呢。”
“你的學費生活費是大舅舅給的?”我和苗寧幾乎異口同聲地問,葉妮雅的母親是殷家的小姐,難道連女兒的學費生活費都出不起?
我們的問話觸動了葉妮雅的傷心事,淚水衝進了她的眼眶,“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他們各自組建家庭,都去了國外。我從小被寄養在外公家裡,現在外公年老體衰,也不管事了,都是大舅舅在負責我的學習生活。”
我和苗寧愕然相望,顯然苗寧對於葉妮雅的家庭情況也不瞭解。
“唉,活着都不容易啊”,陳恭突然感嘆,“葉小姐也是受害者,是我錯怪你了,你願意爲我大哥作證,我很感激。”
葉妮雅悽然一嘆,“不提那些傷心事了,我們進去吧。”
我和苗寧、葉妮雅分別向派出所的民警詳細講述了昨晚酒吧事件的經過,我想應該葉妮雅的證詞纔是最具說服力的,總之最後,高鵠被釋放出來了。
我迎向高鵠,感激地說:“昨晚來不及跟你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高鵠卻未理我,而是冷着臉問站在我身後的陳恭,“是你讓她來作證的嗎?”
“是”,陳恭悶哼。
高鵠衝着陳恭大吼起來,“誰讓你帶她來的,我說過,我的事情不要別人插手!”
陳恭繃着嘴角不吭氣。
我忍不住替陳恭抱不平,“你怎麼能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兄弟,他爲了你四處奔走,低聲下氣的求我們,有這樣的好兄弟,是你的福氣。”
高鵠望了望陳恭,眼中浮現愧疚之色,“是我沒用,讓弟兄們擔心了。但是,我不想你被牽扯進來,那個殷振揚不是好惹的,我很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努力裝作無所謂的姿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讓你因爲我而坐牢,我反而會一直活在內疚當中。還不如大方站出來,像殷振揚那樣的人,就算我不出面作證,他也不見得就不會找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