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休身子一軟,燕兒急得大叫:“小姐!”連忙跑上前去扶住。遊自鋒此刻離她最近,臉色微微一變,正想將她撈過來,卻聽鳳九天沉聲喝道:“怎麼回事?”遊自鋒嘴角閃過一絲笑意,頓住了身形,笑道:“剛纔不是提醒過你了?她不舒服。”
衆人都有些慌了,但鳳九天在跟前,還不敢擅自動作,幾個人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看着鳳九天,風如絮急道:“君姐姐可是病了?還是趕緊請個大夫來吧。”
鳳九天沒有發話,徑直上前將君亦休撈進懷裡,仔細地查看。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四肢皆軟,彷彿的確已經暈厥。他心中莫明地一緊,叫道:“管周,去請大夫。”
遊自鋒嘻嘻笑道:“我還以爲你不想理她呢!你要是沒空,我可代你照顧她。”鳳九天沒有理他,抱起君亦休往屋裡走去,遊自鋒還在不知死活地叫:“哎,剛纔你可是答應了要我任選一個,我選中了你又把她抱走了!真是不講理!”
花紅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搖頭道:“遊公子,你還真是……普天下最敢惹我們王爺的人!”
遊自鋒咧嘴笑道:“那你是不是很佩服我?嗯,老實說你的性子倒更對我的胃口,要不我跟鳳九天說說,那個君夫人看來病得不輕呀,我改選你得了。”
花紅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連連擺手道:“多謝遊公子厚愛,小女子受不起。我先告辭了。”
衆女見她先行離開了,一時面面相覷,也拿不定主意,一會兒就聽見鳳九天的聲音傳來:“你們都回去吧。”
風如絮道:“王爺,君姐姐可要緊?我想……留下來照顧她可好?”
春盈低低地哼一聲:“什麼照顧,說得好聽!還不是想留在王爺身邊?唉!這君亦休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病了,還趕得真是時候啊!”她轉了轉眼珠,叫道:“王爺,我們都放心不下,不如等大夫來了再說吧!”
裡面沒再傳話出來,大家只得忐忑不安地站在屋外。遊自鋒伸了伸懶腰,說道:“真是無趣,好好的一個晚上,竟然要這樣打發了。”
蕭瀟盯着他說道:“遊公子若是乏了,不如先去歇着好了。這裡有我們姐妹在就行了。”
遊自鋒正色道:“那怎麼成?這個人可是我選中的,嗯,我應該進去瞧着纔是,免得鳳九天反悔!!”說着,他一路笑着進了屋,衆人更是愕然,這個姓遊的還當真是自以爲是。
等了一會兒,才見管周領着大夫匆匆走了進來,風如絮連忙道:“王爺,大夫來了……”一邊說着,也一邊跟着往屋裡走,其他幾個人也趁機跟着進了屋子。只見君亦休平躺在牀上,紗幔已經放下,鳳九天坐在廳前的椅子上,沉着臉沒說話。只有那個遊自鋒,仍然沒事兒似的,四下打望着,還不忘笑道:“老實說,這裡的擺設真是太簡單了。哎,鳳九天,你就一直讓這曉月閣保持這個樣子啊?”
那大夫進了門,先行禮請安,鳳九天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去看看。燕兒連忙搬來了椅子,放在君亦休的牀前,大夫立刻上前坐了,把起脈來。衆人的眼睛都瞧着那大夫的臉色,心裡卻是各有各的想法。君亦休這病的確來得又急又奇,沒有人不生疑。但她暈了過去,又是真真切切的,只不過,若想裝病來博得什麼,只怕是有害無益!
大夫把了片刻,低聲問道:“君夫人最近可有什麼不適?”
此時君亦休已經醒了,除了胸悶氣短,也沒有什麼不適。她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平常的大夫就算覺察到她有什麼不對,也是瞧不出什麼端倪來的。當下輕聲道:“並沒有什麼,只是有些乏,胃口不太好罷了。”
大夫又問道:“敢問夫人葵水已經多久沒來?”
君亦休一怔,記不得了。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她的確沒有顧忌到這件事。想了半天,方纔猶豫道:“這……我真不記得了,好象……是有些日子了。”
大夫站起身來,對着鳳九天恭敬道:“王爺,照這個情形,君夫人並不是有病,怕是有喜了!”
“什麼?!”衆女都是一聲驚呼,連遊自鋒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蕭瀟急道:“大夫你可有看錯?這怎麼可能?!”
大家的眼光都不約而同地朝鳳九天看去,他似乎也被這“有喜”兩個字震得呆了一呆,但只是一瞬間,他便恢復了常態,問道:“你確定?!”
大夫道:“老夫行醫多年,按理不會看錯。君夫人目前至少應該有兩個月的身孕。王爺若是不信,大可再請其他大夫來再瞧瞧!”
風如絮此刻卻是一臉的笑意,走到牀前,拉着君亦休的手笑道:“姐姐有喜了呢!恭喜姐姐!王爺,這是我們王府的一件大喜事啊!”
鳳九天若有所思地笑道:“的確是件大喜事……”
君亦休進府才半月,況且進府後,鳳九天也一直不曾進來過沉香榭,可她竟然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無疑是晴天霹靂!衆人的臉上都閃過一絲駭然之色,等待着鳳九天雷霆震怒,可是他居然平靜得很,沒有半分的怒氣,這下大家都摸不着頭腦了。春盈終還是忍不住小聲說道:“君姐姐……當真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可是,她進府才……”
蕭瀟打斷道:“王爺既然說是喜事,那自然就是喜事了!你何必多嘴?!”
春盈瞪了她一眼,見鳳九天仍未發話,只得訕訕地住了口。
鳳九天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折騰了半宿了,你們都去吧。本王想清靜清靜。”
衆人只得退了出去,遊自鋒笑道:“看樣子這君夫人我是要不來的了?!”
鳳九天看都沒看他一眼,說道:“你也玩夠了,愛上哪兒上哪兒,別再來煩我。”
遊自鋒討了個沒趣,只得慢慢地往外走,邊走邊道:“想不到啊,寧西王府這麼快就有喜訊了!唉,就是這個事兒要怎麼圓才成啊!”
鳳九天也不再理他,只是叫道:“紅珠,你去傳話,本王今晚歇在沉香榭。”
紅珠應聲去了,丫頭們才進來服侍他梳洗。君亦休一直躺在牀上沒有說話。自打大夫說她有喜了,她就一直摸着自己的小腹發呆。她有身孕了!這真是個驚天的消息!可是她現在的樣子,當真還可以生孩子嗎?
她死皺着眉,心事重重,外面的人說了些什麼,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鳳九天坐到牀前時,看她眉宇間竟然毫無喜色,反而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由得無端地生了兩分煩燥之氣,嘲笑道:“怎麼?知道自己懷了我的孩子,還在發愁?是不是怕別人說閒話,說這個孩子是個野種?!”
君亦休一驚,連忙坐起身來,呆呆地盯着他瞧。低頭又嘆道:“我倒不是怕別人說什麼,他是誰的孩子,你最清楚。”
鳳九天擡起她的臉,卻看到一臉的迷惘,笑道:“怎麼?是怕我不認這孩子?”
君亦休看着他,不明白他爲何如此輕鬆,也對,這裡是他說了算,他如果說要這個孩子,就沒人敢說閒話。只是……她當真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此刻她心裡亂成一團,只得說道:“你認不認,他都是你的孩子。你若是怕人說三道四,大可以攆我出去……”
鳳九天眸光一沉,說道:“你當真願意?哼!本王會怕誰說三道四?還是從一開始,你就不是心甘情願進這個王府的大門?!”
君亦休心頭一驚,連忙道:“妾身絕無此意!只是妾身進府不久,又未得寵,就有了身孕,也難怪別人會有他想。妾身進了這個門,自然就是王爺的的人,王爺要作何考量,妾身都無異議。”
鳳九天冷笑道:“包括將你送人,你也沒有意見?”
君亦休心中刺痛,卻只能喘一口氣,微弱道:“既然是王爺的人,當然聽憑王爺吩咐。”
鳳九天瞪着她,突然覺得她如此地順從恭敬,實在是有些礙眼。他打量着她,這個女人,雖然已經委身下嫁,卻還是一如既往,平淡從容,他甚至懷疑,如果他要她立刻拿掉孩子,要她跟別的男人走,她也不會反對!可是當初拒絕他下聘的那個君亦休,又到哪兒去了呢?難不成他對他們君家下了手,竟然可以令她的性子改變這麼多?!
他將她扯進懷裡,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忽然笑道:“你當然是我的人。我說過的,你這輩子除非是我不要你,否則你就只能是我的人!君亦休,你聽好,這個孩子,我要你平平安安地把他生下來,他是我鳳九天的骨肉,誰也不能說什麼!”
君亦休看着他的笑容,有一絲迷亂。他要這個孩子,這說明什麼,他認定了她們母子?!還是可憐這個孩子?!
鳳九天溫柔地撫着她的臉,眼中突然生出一絲柔情,這讓君亦休心生不安。她見過柔情款款的他,見過冷漠無情的他,見過喜怒不定他,可是一旦清楚地認定他是寧西王,她就不會再有一分幻想。可是,如今,他這樣溫和地待她,讓她有了一種錯覺,彷彿這裡不是寧西王府,而是梅花庵!
鳳九天柔聲道:“你在想什麼?怪我冷落了你?這些日子事情多,我顧不過來。不過你如今有了身孕,以後本王自然會天天來看你。亦休,你忘記了?當初在梅花庵時候,我就說過,我一定會娶你……”
君亦休喃喃道:“你……你當真還記得……”
鳳九天將她抱進懷裡,那熟悉的香氣又鑽進他的鼻孔,令他的心神有瞬間的恍惚。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他輕聲笑道:“我怎麼可能忘記?我說過的話,絕不會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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