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唔唔唔唔..”
花玦想喊住蘇贏,可恨蘇冥在捆她的時候順便把她嘴巴堵了。
三弟走了,蘇冥拍拍手上的灰塵,一屁股坐在牀沿上,深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瞧着牀上支支吾吾想說話的花玦,一會兒一本正經,一會兒一臉嚴肅,一會兒眉間無奈,一會兒又滿眼糾結,換了好幾種表情,換來換去都不妥,終於露出本來面目,賊兮兮的笑:“五妹妹,怎麼樣,打架爽不爽?”
“唔唔唔唔..”
蘇冥現在才注意到似的,恍然大悟:“你的嘴巴堵着呢?”
花玦滿心怒氣未消,瞪着他。
蘇冥是個缺心眼,耐着性子,不慌不忙:“五妹妹,那說好,我給你放了,你情緒正常點,行不?”
花玦一口氣堵在心口,憋得難受,杏眼圓睜不回他。
她討厭被禁錮的感覺,讓人透不過氣。
本來她活了三千多年,雖然只有普通神君的資質,但相比起蘇冥現在一百多年的修爲也餘裕有足了。
哪會被蘇冥施的這點小伎倆所縛。
可是她剛纔揍蘇嬴的時候才發現,她身上一點前世的道行都沒有,不知是不是因爲溺弱水的緣故,連現在這個年紀該擁有的修行也很微弱。
不然今日蘇嬴絕沒有走出這個大門的可能!
想到這裡她心驚出一身冷汗,醒來之後來不及注意的東西如冰山崩裂的前兆在她心中縈繞,令人不安的疑慮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想抓住又抓不住。
蘇冥見她情緒仍然很牴觸,好整以暇的趴在椅背上,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捆仙索上,伸手想解又猶疑的縮回來,故意皺眉:“想給五妹妹解開來着,可是..”
既然抓不住那縷思緒,花玦只好先丟開,想起蘇冥前世對她的好,蘇贏也走了,心中怨恨解了幾分,半晌堅定的搖搖頭。
蘇冥被她的堅決的表情給逗樂了,長袖一揮,她身上的繩索和嘴上的禁制便消失了。
事情告一小段路,花玦醒來之後因爲蘇冥在面前第一次稍稍安定了心,好大一會兒才道:“冥哥哥,謝謝你。”
爲了前世他對她的好,也爲剛纔他爲她做的一切。
說不感激是假的,她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也就連蒙帶嚇的揍一揍蘇贏。
若不是冥哥哥綁了她之後機警的在第一時間治好了蘇贏身上的傷,以蘇贏的性格,在天帝面前告她一狀,天帝知道蘇嬴身上受傷的位置,再聽了蘇嬴添油加醋的描述,對她產生了什麼直覺性的懷疑,她以後的日子只會舉步維艱。
蘇冥淺茶色的眸子裡有一道晶瑩的微光一閃而過,旋即大大咧咧的擺手嬉笑:“謝什麼。”
她的視線落在蘇冥身上,他此時是少年意氣,劍眉星目的好年紀,她卻已經滄海桑田,嚐盡世間冷暖,現在溫辭下落不明,她以後在九重天的日子也不好過,千百般滋味涌上心頭,反而沒有一句話說。
花玦不說話,蘇冥想說什麼一時間又找不到頭緒。
兩人相對無言許久。
蘇冥忽然提起:“花玦,你知道爲什麼我喜歡靠近你嗎?”
這麼一說,花玦纔想起前世他們連親切的隻言片語都沒有,他卻千年如一日的對她很好很好。
其實那時候花玦的性格實在很討厭,說好聽點是清貴孤高,說難聽就是不近人情,冷血乖離,但他一味對她好意,從不要她回報。
她思索了半天沒想出個一二三來,便坦誠:“爲什麼?”
蘇冥贏了重大比賽一般,得意的聳眉毛,哈哈一笑:“五妹妹,你絕對想不到!”
花玦心累,不想捧着他,使他忘形:“冥哥哥,你要說,我就聽着,你不說,我知道對你對我好就行了,至於原因,我也可不深究。”
蘇冥沒想到花玦一言戳穿了他要蹬鼻子上臉的後續劇本,連說沒意思沒意思。
花玦心真的很累,不想說話。
蘇冥瞅了一瞅花玦,像發善心的老大爺似的:“我還是和你說說,免得你嘴上說不想知道,暗裡牽腸掛肚的。”
清一清嗓子,他正兒八經的整理好了表情:“其實吧,本皇子扒拉了一下小指頭,這九重天上,就你和老君還算將就可以..”
花玦窩在牀上,疲累的眯着眼,迷迷濛濛打斷他:“什麼將就可以?”
蘇冥臉紅饒頭,蚊子般嗡嗡說:“就是始終如一..”
花玦雖然靈力很微弱,這點耳力還在,表示懂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蘇冥如一個小偷被當場拆穿,惱羞道:“哎呀,不說了不說了..”
花玦也不相逼:“便不說就是。”
他不說她也猜出來了。
蘇冥是天帝的第一個皇子,一出生就被封爲皇太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到哪兒不是衆星捧月的被人恭維着,是以自小就有點飛揚跋扈的熊孩子勁頭。
八十年前,蘇冥和花玦一樣大,被魔教的魔頭俘虜再回到玉庭之後,剛出生的四妹妹花袊被魔頭趁機虜走,天帝震怒,將所有的錯都歸在他身上,立刻廢了他的太子之位,自此不准他再見他。
蘇冥失寵,平日裡那些巴結他的神君如鳥獸散,和他撇清關係的有之,見風使舵的有之,更有甚者對他落井下石。
蘇冥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表面上滿臉的不在乎,其實此時浮華褪盡,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孤獨。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避着人走。
因爲他聽夠了別人同情的勸慰和躲避和目光。
九重天上,只有她和老君待他始終如一。
老君是一向待他親厚,她是一向對他疏離。
他是太子時他們並未刻意附承於他,他不是太子時他們也並未對他曲意另看。
這大概是他願意親近她的唯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