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無盡的甬道。
暗黑的甬道里,只有容淺手中的琉璃燈散發出一星微弱的幽若燈光。
花玦不記得在這迷宮似的甬道里拐了幾個彎,轉了幾個圈了。
最後,他們在一處潮溼腐朽的木門前停下。
就着琉璃燈如螢火般微淡的光芒,花玦審視着眼前這扇門。
木門看起來很有份量,沉沉的灰塵之下隱隱可見古老如藤蔓的花紋爬在其上,不斷的蔓延,蔓延。
只消看一眼,人的眼睛就如吸進去了一般,只想一直順着那花紋看下去,再也不拔出來。
“小心,別被這畜生迷惑了心智,到時你丟了魂魄,見不到溫辭,豈非做幽鬼也不放過我?”容淺甘冽痞氣的嗓音響在潮溼的霧氣裡。
花玦心神一震,抿了抿脣,不再看那木門。
推開門,饒過影青壁,是一處寬敞闊大的院子,院子裡別無他物,只一株掛滿累累果實的桔子樹,橙黃橘綠,濃郁誘人的香氣,吸引人墮下去。
經過剛纔的事,花玦心中時時警醒,秉住呼吸,不去聞着怪異的清香。
容淺好笑:“看來你長記性了。”
花玦不理他,一心想見到溫辭。
可是想到推開眼前正屋的這扇門,馬上就要見到溫辭了,她的心臟冷不丁的怦怦跳起來,呼吸越發的急促,眼眶裡淚珠打轉,她喉嚨發酸,忍着不掉下淚水。
容淺先邁了幾步,讓她跟上:“這裡的幽靈兇得很,別你還未見到溫辭,就先自己死了。”
花玦輕輕抽了抽鼻子,儘量避免他的燈光,免得他看出她雙眼粉融,要哭似的。
到了屋內,陰風一過,容淺手中的琉璃燈忽地吹滅,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花玦縱然膽大,也不禁咯噔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靜靜站在原地,一分一秒都艱難流逝,她聽見容淺打開密不透風的門窗,有風漫過,屋內的夜明珠一壁的明亮起來。
她這才找準自己所站的位置,屋子很大,她站在屋子中央,面前是一具玉棺,中間安靜的躺着的一個人。
她只看了一眼,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幾度哽咽。
玉棺之中,那人一襲青衣,膚似寒冰,眉如刀裁,面如冠玉,如薄翼黑翅的眼睫毛輕輕閉着,安詳而靜謐,彷彿再也不會動了。
是溫辭。
是溫辭。
她推開棺門,把他扶起來抱着他。
他的身上好冷,一點溫度也沒有。
“你最好放下他,他離開玉棺太久,身體會腐爛。”容淺溫言對她說。
“怎麼會?”她迷茫的看着他,彷如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獸:“溫辭怎麼了?”
容淺的眉眼在朗潤的燈光下有些不真切,清冷一笑:“溫辭逆天而行,強行轉動輪迴之眼,倒行逆施,你難道還期望他能活蹦亂跳的站在你面前?”
花玦的眸子一分分的暗淡甚至於絕望,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適才艱澀難言的激動和興奮,遭遇這一切的痛苦、內疚反而平靜下來。
花玦放下的溫辭,蓋在玉棺,每一個動作她都做的細緻溫柔,只是淚水騙不了人:“你既然知道這些,就應該知道我魂穿而來,沒有能力對付天帝那些人,你又肯對我說,一定知道什麼辦法在短時間內提升我的能力是不是?”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替你殺了那些人,你給我一個好好的溫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