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玦?”蘇嬴逡巡進來,口吻不善,打斷她的哭泣。
遠遠就見到花玦抱着蘇冥,她和蘇冥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
父君讓他來照顧五妹妹,而且不讓別人過於接觸她,他作爲一個聽話的好孩子,自然不能不聽父君的話。
蘇冥見到三弟來了,想起以前爲了自己走近花玦的事被蘇贏挖苦,他倒不怕他,未免花玦爲難,還是現行離開較好。
但花玦現在哭的傷心,他又不忍離去。
花玦一聽是蘇嬴的聲音便止了哭聲,即使未看見蘇贏的身影,浮現出往日種種就渾身寒顫噁心。
自己還傻到爲了他自請妄生劫以此期望他爲她放棄和傾鸞的婚禮,真真是愚蠢到想扇自己兩耳光!
溫辭爲她博得今生,她一定不能辜負他的這份心意。
抹乾眼淚,她鬆開蘇冥的腰,才發現他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被她的淚水弄的髒兮兮皺巴巴的,不好意思道:“冥哥哥,弄髒你衣服了,你脫下來,我幫你洗洗?”
這句話既是真心,也爲說給蘇嬴聽。
蘇冥也是第一次看到平日裡孤冷怪異的小花玦對他拋出好意的橄欖枝,頓時心花怒放,有些不知所措的搓手。
看她粉臉上猶然掛着晶瑩的淚珠,竟忘了和蘇嬴也許會產生矛盾,情不自禁的探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水。
這個舉動在蘇嬴對花玦來說是最平常不過的了,不過蘇冥是第一回,蘇嬴在旁看着心中頃刻和打翻了醋罈子一樣不是滋味,就差上前去拉開蘇冥了。
想一想終究是自己大哥便忍住了,二哥還行,大哥的個子和法術比他強太多,他打不過。
花玦對這些自然是心知肚明,心中冷笑一聲,果然以前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看不到他如此膿包。
天帝天后一共五個子女,除開她這個抱養的,其餘皆是親生骨肉。
此時大皇子蘇冥一百八十歲,外形和人間十一二歲的少年差不多。
二皇子蘇熠一百五十歲,相貌相當於人間八九歲的小孩兒。
三皇子蘇嬴和四公主花袊是雙胞胎,和她同齡,都是人類五歲模樣的小屁孩。
但四公主花袊甚爲可惜,女媧孃親還未補天之前,妖魔橫行,天帝帶領神界斬妖除魔,魔教魔頭在大戰中死去,他的兒子承位,是個萬年不遇的天才,在一場戰役中俘虜了當時尚是太子的蘇冥。
太子被俘,軍心大亂,天帝爲穩人心,也爲結束戰局,和魔頭協議,魔頭歸還太子,神界歸還魔主之父的屍首,雙方劃界爲營,各不侵犯。
現任的魔主才接手魔教,對教內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不清楚,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內訌,雖然戰績加身,畢竟年幼,尚不能服衆,考慮再三,接受了天帝的提議。
本來一切都在按照預定的流程在走,然而魔頭狡猾,在九重天簽訂契約之後,卻趁機偷走了纔出生的花袊。
至今花袊生死未知。
蘇嬴以爲花玦是對他來晚了耿耿於懷,才故意和大哥親近報復他,便站在旁邊,一隻腳在牀榻上踢踢踏踏的解釋:“小玦,我不是故意來慢了,是那隻可惡的貓,實在太可惡。”
“小玦,你放心,那隻卑賤的畜生擋了我的路,我已經叫人把它丟下了九思崖,以後都不會妨礙我來找你了。”蘇嬴見她不回他的話,趕緊討好解釋,言語間莫名其妙的帶着一種優越感,興高采烈的描述殺貓過程的同時不忘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
蘇嬴興奮的話語如一根毒刺摜入花玦的耳朵,她還記得那隻貓,是她在蠻荒撿回來的,從十年前一直養到現在。
“卑賤..”卑賤兩個字從她的牙縫裡咬出來,恨意在心中抑制不住的泛出酸來,九刑臺上她撕心裂肺,泣血融骨的痛苦現在仍深深烙在她的心腑之上永生難忘。
她的雙目冷血纏毒,盯着蘇嬴,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一字一頓:“恐怕我和那隻貓一樣,在你心裡都是卑賤的存生,會擋你的路,所以你纔要殺了我們是不是?”
越說後來她越控制不住內心洶涌的怨怒和齎恨,一躍而起,撲到蘇嬴,出手又準又恨,在他身上拉扯撕咬,簡直想將其碎屍萬段。
蘇嬴第一次遇到安靜孤冷的花玦發怒打人,且不知道她哪裡這麼大的力氣和恨意,面上的表情恐怖得駭人,縱然他是個男孩子,也不禁嚇呆了,愣了一秒之後才感到身上的疼痛和心中的震恐,連掙扎抵抗都忘了,嘴角抽搐了兩下,當即哇哇大哭,哭得是呼天搶地,歇斯底里。
誰能想到,從一開始她就是天帝的一粒棋子,攥在他手裡受他擺佈,想棄便棄,而蘇嬴,是天帝拿來控制她的工具。
這個工具浸透了毒,她將死之際纔算徹底認清。
這一次,她絕不給他機會傷害她和她身邊的任何人,哪怕是一隻貓,她都要爲它討回公道。
花玦在蘇冥的印象裡從來都是幼小持重,孤高清冷的一個小人兒,剛纔還抱着他哭得傷心欲絕,突然來這麼一出生猛戲碼他還有點接不住,懵圈了好大一會兒纔在蘇嬴殺豬般的嚎叫中反應過來,趕緊去拉架。
沒想到小妮子大病初癒,看着身材小小一個,力氣卻挺大,他一個少年人的身高和體重,一隻手還撈不住,兩隻手連拉帶架的才把她摟牢了。
縱是如此,她情緒太過激恨,還不肯鬆手,手抓腳踢,咬人掐人,撒潑打滾,什麼小孩兒的招數都試出來了,他着實要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壓得住她。
暗自慶幸母后高明,不准他們兄妹之間使用神術打架鬥毆,不然今日花玦會不會把蘇嬴揍殘了還不好說。
結結實實把小妮子綁在牀上後,蘇冥第一時間檢查了蘇嬴的傷勢,暗歎一句,小丫頭狠吶,不知道在哪兒學的穴道脈絡手法,盡往人身要害上招呼。
幸虧今日是他遇到了這事兒,還能在三弟痛的呲牙咧嘴,沒反應過來之前在暗地裡使用法術給他的治好,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花玦本來性子清冷,得許多神君不喜,傳到父君耳朵裡了,怕落不到什麼好。
蘇嬴抱頭痛哭了半天,才發現身上沒有拳頭落下來了,試探性的把臉從雙手中露出來,是蘇冥在爲他運術治傷,花玦被縛在牀上張牙舞爪的仍想打他,在她兇狠的陣勢下蘇嬴又瑟縮了好半天,反覆確認確定她沒有了攻擊力纔敢一骨碌爬起來。
顧不上還在爲他療傷的蘇冥,蘇嬴眼角還掛了一串淚珠子都來不及擦就一溜煙竄了出去。
蘇冥想拉下三弟,沒想到這孩子跑的比兔子還快,心想反正他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就算現在跑去向父君告狀,對花玦的不利也是應該可以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