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國的心思,王國華目前自然沒有一個準確的結論。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巴巴的從市裡來省城辰州,自然是有所求的。求的是什麼?這纔是關鍵!
“嗯,還有別的事情麼?”王國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延伸,轉了一下話鋒。
徐耀國微微猶豫了一下道:“那個薛美蓮,是不是讓她回去?我帶她來,也就是一個預備,〖書〗記沒帶家屬來,身邊需要一個人照顧生活。
薛美蓮手腳還是蠻勤快的,嘴巴也甜,就是有點不太安分。”
這話一說,王國華平靜的臉上露出微笑道:“沒那個必要,就這樣。”
徐耀國給這話說的有點暈頭了,起身告辭後還是有點不明白,王〖書〗記真的不在意這個女人的“不安分”?爲了來省城接待王國華,徐耀國做了多種準備,這跟徐耀國眼下的處境有關係。怎麼說呢?市長郝龍光一直在向徐耀國遞橄欖枝,身爲前任〖書〗記的嫡系,徐耀國一直比較猶豫。勾連郝龍光的這一步一旦邁出去,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徐耀國思之再三,決定先看看王國華的成色再說話。所以才精心準備了一番,來辰州等着王國華的到來。
結累現在徐耀國心裡更加搖擺了,原本打定的主意是看王國華要是個人物,那就投靠上去。沒想到的是,王國華這個人根本就看不出什麼深淺來,性格喜好什麼的,一點端倪都沒有露出來。哦,就知道他午飯吃的是麪條。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王國華太年輕了,徐耀國擔心他鬥不過老奸巨猾的郝龍光。這纔是猶豫和搖擺的根子!
徐耀國剛走沒一會,薛美蓮就來敲門。王國華出來一看是她,還算客氣的問:“有事?”
這回薛美蓮換了一身簡單的裝扮,原來一條連衣裙變成了簡單的牛仔和T恤,燙成波浪的頭也用一條手帕簡單的紮起來臉上的化妝也沒了。看上去倒是清爽的很。
“我來問問您有要洗的衣服麼?”正常狀態下的薛美蓮,看上去有點鄰家女孩的意思。王國華也就是一轉念便道:“衣服都交給酒店洗了。”
薛美蓮多少有點失望,哦了一聲道:“那我回去了。”
王國華對她毫不掩飾情緒的舉動看的清楚,暗道這個女人沒什麼城府,反倒比起兩位男士好看透。這樣的女人,放身邊固然是不合適的,可以考慮別的用處。
“稱對市委的事情瞭解麼?“王國華對半轉身的薛美蓮說了一句,薛美蓮驚喜的轉身,使勁的點頭道:“瞭解的,市委市政府我都挺了解的。”
“那進來坐下說說。”王國華說完轉身回答沙上落座。拿起煙的時候,薛美蓮搶過打火機,給點上了煙。
王國華和善笑道:“坐着說話。”
薛美蓮這會反倒有點拘謹了,王國華跟一般的領導有點不太一樣,年輕和善沒什麼架子。這讓薛美蓮有點自卑,如果這是一個半老頭之類的,薛美蓮反倒不會太緊張。因爲好多這樣的領導,身子靠近一點,聲音柔一點臉上的威嚴就能融化。對上王國華,薛美蓮實在是沒什麼信心,理由很簡單,這個王〖書〗記的眼神很乾淨!乾淨的讓薛美蓮有點拉不下臉。
“我去把門開了。”薛美蓮想到一些關於自己的傳聞,忍不住冒出這一句。
王國華笑着看她一眼道:“爲什麼?”薛美蓮被看的臉一下就紅了,低着頭道:“外頭有些關於我的名聲不好的傳聞,婁怕影響您。”
“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又何必糾結於傳言?”王國華平淡的來了一句,薛美蓮不好一起去開這個門了,不然就坐實了所謂的傳言了。
“你在市委做什麼工作?”王國華先開口,薛美蓮的拘謹緩和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小心的並着雙腿端坐雙手放在腿上顯得很恭敬。
“我在辦公室後勤科打雜,原來管過一段時間的文具採購,後來…沒有做了。我文化不高,護校畢業,很多事情都做不來。”薛美蓮一點都不加掩飾的說出自己的情況,說完了薛美蓮心裡也很奇怪怎麼當着這個年輕的〖書〗記,一個字的假話都說不出。?
“我聽說前任〖書〗記是病退的?這是事情你聽說了些啥?”王國華一副聊天的架勢,薛美蓮漸漸的放開道:“這個事情誰不知道啊?什麼病退?勞〖書〗記原來身體好的很生龍活虎的,那個……。”說到這薛美蓮臉紅了一下很快又道:“我也是聽人說,公安局有個副局長是勞〖書〗記的親戚,開車撞了人還碾壓了幾下,給人看見拍了下來。後來聽說勞〖書〗記要保這個副局長,還有傳聞說勞〖書〗記收了他多少錢,再後來省裡下來一個調查組,沒過多久勞〖書〗記就辦了病退。您還真別說,勞〖書〗記退下去沒多久,就真的病了。我聽以前當護士的姐妹說,腦溢血差點沒救過來,也就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情。”
從權利的滋養中脫離出來,整個人相當失落的心情王國華也有過,不過王國華調整的很好,沒有過於糾結就是了。好多官員退休後老的很快,這個王國華倒是見過聽過的。
“秘書長說你手腳很勤快,看來對你很信任啊!”王國華不着痕跡的來了一句,聽着還像是在誇獎。薛美蓮心裡挺高興的,沒什麼心機的女人很隨口道:“什麼啊,秘書長平時跟我沒什麼來往,這次來省城是臨時派的任務。他說我幹過護士,懂得護理,還說〖書〗記的身體健康是全市人民的希望,派我來就是從這個角出。市委辦每三個月就安排領導們去檢查一次身體,這是徐秘書長上任之後定下的規矩,以前都是半年一檢查。”
薛美蓮隨口之間還是帶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王國華繼續跟她聊下去,這女人還真的有什麼說什麼,也算是快言快語了。不過她層次不高,說出來的都是一些傳聞。
“郝市長最近跟一個女富商走的很近,據說這個女人很有錢,幾十個億的身家。我倒是聽人說,這女的在搞一個什麼基金回報率有分之三十。市政府那邊聽說好多幹部都投了錢進去吃利息。人們都傳,馬上舊城改造的工程,十有八九要落在這個女人的手裡。”
薛美蓮越說越順暢,終於說出了一個讓王國華感興趣的話題。
“哦,這麼高的回報率啊,這女的不簡單啊?”王國華引了一句,薛美蓮歪歪嘴道:“這女的本事很大的,聽說跟省裡的領導都說的上話。她就算拿到工程,也不會自己做,肯定是轉手給別人去做。”
“她叫什麼來着?”王國華笑着問薛美蓮道:“林影,聽說以前混的也不好,就這幾年的家,省城人,原來是外經貿廳的一個普通職工。”
“呵呵,你知道的還不少啊。”
“都是聽來的,我。”這話一出,薛美蓮有點結巴了,之前還說自己瞭解情況的趕緊的看看王〖書〗記的表情,還好,〖書〗記很正常。
王國華的和善誘尊之下,薛美蓮很快又有點忘乎所以了,總算是有一個不錯的聽衆可以擺一擺。看見王國華聽的很人身,薛美蓮說的更來勁。什麼郝市長爲人強硬,市政府裡頭容不下不同意見什麼秘書長家裡有孩子在京城讀大一等等,談話是被敲門聲打斷的,徐耀國見來開門的是薛美蓮,心中不免暗暗吃驚。再看薛美蓮一臉的眉飛色舞,心道不是兩人勾搭上了?再仔細看看薛美蓮這個打扮不像是來勾搭〖書〗記的。“美蓮同志在呢。”徐耀國冷靜的問了一句,薛美蓮笑道:“我開看看〖書〗記有沒有換洗的衣服,〖書〗記拉着我說話瞭解情況呢。”
徐耀國臉上平靜,心裡卻暗暗的想,原來是這個。這女人的八卦嘴不帶把門的,也不知道跟王國華都說了些什麼。
“秘書長來了美蓮同志我們下次再聊。”王國華很客氣的暗示薛美蓮可以走了,薛美蓮這個倒是聽的出來的,領導有事要談這點眼色要有。
心裡多少有點不捨,薛美蓮看了一眼年輕的市委〖書〗記心裡暗暗的動了一把火。要是那啥,……。
“〖書〗記,宏大集團的廖經理求見。“徐耀國進來彙報,王國華聽了不解道:“廖經理?我不認識這麼一個人。
徐耀國解釋道:“宏大集團的董事長林影女士是我省著名的企業家,最近宏大集團在我市有一些項目,市政府方面很重視,廖經理是宏大集團駐我市的負責人。”
“宏大集團具體是做什麼的?”王國華問道,徐耀國道:“據說是做金融起家的,後來涉及到其他領域。林影跟省裡的關係不錯,跟郝市長也很熟。聽說林影在省城做金融的盤子很大,最近半年在鐵州也有這方面的活動,市委裡頭就有不少人把錢交給宏大代爲理財。”
聽到做金融起家的,王國華心裡就暗暗的捉摸上了,金融領域他還是比較熟悉的。之前薛美蓮提過高回報率的集資一事,開始王國華還判斷是林影的一種變相賄略幹部,現在看來情況不是想的那樣簡單了。
婁常的理財產品,回報率有個分之十幾就算很高的,宏大集團分之三十的回報率,忽悠外行還湊合,王國華這樣的內行一看就知道里頭有問題。
看見王國華突然行的陷入思索中,徐耀國也有點不解,心道這是怎麼了?我沒說錯話?徐耀國心裡琢磨着哪裡不對的時候,王國華道:“請他過來。”
“王〖書〗記好,鄙人廖光明,代表集團老總林影女士前來拜見!林董事長本來要親自來的,臨時省裡的領導有事相請,託我轉告王〖書〗記,怠慢了!改天一定好好請王〖書〗記吃頓飯!”廖光明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帶着一副眼鏡,衣冠楚楚,頭梳理的一絲不芶,皮鞋擦的鋥亮!
“請坐!”王國華很客氣的招呼。廖光明回頭拖收道:“進來。”
門外進來兩個年輕女子,長的都是很漂亮的那種,手裡各自拎着兩個袋子,輕輕的放門邊。王國華見狀便擡手道:“等一下,廖經理這是什麼意思?”
廖光明笑着解釋道:“一點小意思,韓國產的高麗蔘,還有一點蟲草和菸酒。”
王國華淡淡道:“太客氣了,東西太貴重,我不能收,還請廖經理轉達林總,感謝她對我的看重。日後有機會,我會請她來市委坐坐。”
廖光明笑道:“王〖書〗記,這不算什麼,交個碰頭嘛。”
王國華笑道:“廖經理,你這是要我犯錯誤啊!要想交我這個朋友,東西你讓人帶走。”看似在笑着說話,王國華的語氣相當的堅決。
廖光明無奈的苦笑道:“王〖書〗記高風亮節,令人敬佩。那個菸酒,總可以留下?”
王國華微微遲疑後笑道:“那行,菸酒我就收下了,別的你讓她們拿回去。”
王國華這一遲疑,清晰的落在了廖光明的眼睛裡,這傢伙的眼珠子一陣亂轉。廖光明沒有多留,略微的坐了十幾分鍾便起身告辭。
“秘書長,我在這個酒店的事情,你還跟誰說了?”王國華送走廖光明之後,臉色突然一沉,對一直在邊上的徐耀國冷冷的問了一句。
“〖書〗記,我沒告訴任何人,同時要求淩河同志和薛美蓮同志不能對外說。”徐耀國回答的很乾脆,一點猶豫都沒有。王國華哦了一聲後,轉身回到沙上落座。
離開酒店的廖光明上了一輛奔馳車,後排上已經坐了一個女人在車裡。廖光明上車後女人便問:“怎麼樣?”
“很年輕,很謹慎!”廖光明微微沉吟後答道,女子摘下墨鏡,點上一根女士煙後淡淡道:“你覺得能拿下他麼?”
“開始他什麼都不肯收,後來我說菸酒留下,他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廖光明沒有說行不行,而是提供一個線索給女人蔘考。
“難怪你說他很謹慎,這不足爲怪。回去準備準備,過幾天等他安頓好了,我親自去拜訪。”女子露出自信的微笑,廖光明開門下了車,女子帶上墨鏡道:“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