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再次站起,邁出一步。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六尊僞相光華大放,三輪身合一,一尊佛陀虛影在六尊僞相上方緩緩浮現。
在佛陀身前是周身黑紅色元氣繚繞的蕭煜,元氣涌動,蕭煜衣袍鼓盪,身形不動如山。
作爲蕭烈親自培養的七名護衛,面對此時此刻的蕭煜,瞬間結出一個古怪的陣勢,七人雖然不過是空冥境界,但在此陣法的加持下,七人氣勢合爲一體,直上履霜。
這一刻,在蕭煜的黑紅色元氣籠罩之下,一股血紅色元氣自七人體內涌出,在黑紅色元氣中強行開闢出一方立足之地,較之蕭煜元氣的陰沉,更顯血腥。即便正面相抗,竟是不差絲毫。
七人合一,履霜上境。
蕭煜緩緩擡頭,此刻在他的視線當中,已經沒有了大廳,而是一方不斷翻滾的血海地獄。
“捨身成佛?”蕭煜喃喃自語道:“竟然是佛門的手段?”此刻這七人結成的陣勢一如秋月在中都對戰秦穆綿時,用出捨身成佛的血佛手段。
不多時周圍已經是無數血氣翻滾,不見蕭瑾,不見七人,只見血海翻騰,無數白骨在血海中上下沉浮。
此乃血海地獄。
蕭煜雖不信佛,但卻修佛,佛門既有菩薩慈悲,也有金剛怒目,更有佛陀怒火明王。有永世自在的極樂世界,但也有阿鼻地獄。若被血海拉入其中,則要永世**。
蕭煜終於出手,僅是伸出一手,掌心朝上,做託舉狀。
在他身後的佛陀虛影同樣伸出一手,掌心朝上,做託舉狀,兩者竟是一般模樣。
蕭煜面無表情,頌了一聲佛號。
“我佛慈悲,願衆生往生極樂,不入地獄。”
掌心朝上的蕭煜說完這句話後,掌心翻轉,變爲朝下。佛陀虛影的手亦是翻轉朝下。如一座大山落下,鎮壓地獄。
傳聞佛祖曾經翻手便是一山,鎮壓邪魔外道。
蕭煜要藉助六尊僞相之力,以佛陀掌心佛國的大神通強行鎮壓血海地獄。
血海上彷彿出現了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虛按下去,血海的表面被凹陷出一隻巨大掌印。
整座小樓便是一陣搖晃。
蕭瑾看了眼站在血霧中模糊了身影的蕭煜,上次在東都見他時,被蕭烈打得晃晃如喪家之犬,可真到了自己獨自面對,才知道喪家之犬也僅是對於蕭烈來說,蕭煜比他多出的這十五年,也不是癡長的。
蕭煜平靜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隨着蕭煜的話,整隻大手猛然沉入血海。
緊接着整個血海中央出現了一個巨大漩渦,整個血海都翻滾起來。
相當於兩名履霜上境修行者全力施爲的元氣激盪開來,整座小樓瞬間坍塌。甚至周圍的其他幾座小樓亦是收到牽連,被逸散開來的元氣變爲一堆廢墟。
黃粱密在蕭煜還在結印時就見勢不對,早早躲到一旁,倒是逃過一劫。
有些時候,兄弟之間出手,下手之狠比起仇人還猶有過之。
雖然這七尊血衛單個來說,不過是空冥巔峰的境界,甚至不曾在空冥榜上出現過,但是七人聯手之威,直上履霜上境,比起履霜巔峰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蕭煜雖然恢復傷勢,也不過是履霜中境,比起履霜上境還差了一線。
這一戰,蕭煜想勝,並不比勝了公孫仲謀容易多少。
在小樓坍塌後,原本大廳的地方已經被一團血霧籠罩,黃粱密帶領着駐馬店爲數不多的騎兵遠遠看着,不敢靠近分毫,委實這血霧實在太過詭異,生怕不知不覺就丟了性命。還是離得遠些心中才能安穩。
於是百餘騎兵在距離血霧百丈外列陣,爲首的正是大腹便便宛如孕婦的黃粱密。
等了片刻後,血霧驟然翻滾起來,讓等在外面的騎兵心頭一顫,生怕下一刻就被這團動起來的血霧要了性命。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們大大鬆了一口氣,只見七名血衣人護衛着一名少年從血霧中飛速衝出,沒有理會他們,直接從空中越過,向駐馬店外退去。
而血霧中一個身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隱約可以看到那一襲黑袍,只見黑袍伸出一手,如龍吸水,周圍血霧匯出一道龍捲,全部涌入黑袍的掌心之中。
一掌納盡所有血霧。
草原上多時信佛之人,那七名血衛用出的血海手段,在草原騎兵看來自然是魔頭手段,而蕭煜身後的佛陀虛影,那肯定是佛門高僧手段,此刻看來,分明就是邪不勝正,那魔頭的手段被佛門正宗佛法生生破去。
在蕭煜破去血海地獄後,七名血衛已經護送着蕭瑾來到了駐馬店之外,蕭煜冷哼一聲,這次不再空手對敵,而是右手握住腰間破陣子劍柄,一聲劍鳴,破陣子出鞘,漫天春風化作一劍,風劍凌厲前刺,蕭煜持劍,緊隨其後。
七名血衛統一轉身,七人各自在身前結出一面血盾,七面血盾合成一道血幕,風劍轟然落在這道血幕之上,驟然破碎重新變爲漫天的清風,而血幕也像是一塊石子投入湖面,激起無數漣漪,濺起無數血花。
七名血衛雙手向前退去,這漫天血花,便化作漫天血箭,看樣子,竟是將駐馬店的百餘騎兵和蕭煜一同籠罩其下。
蕭煜皺了皺眉頭,但最終還是收起破陣子,閃身來到百餘騎兵的之前,面對這這無數血箭,輕輕揮袖,所有的血箭好似被無形力量牽引,全部落在蕭煜的一袖之上。
而在這個空當,七名血衛已經護衛着蕭瑾遠遠逃去,眨眼間便是百丈之外。
蕭煜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袍袖,在袍袖上多了七點血污,污血如墨,似是要與蕭煜的黑袍融爲一體。
蕭煜冷冷一笑。
他抖了下袍袖,七點污血被他生生從袍袖抖下。
接着蕭煜虛握住這七點污血,隨手一揮,如作畫大潑墨。
七點污血變爲一隻血鴉。
血鴉圍着蕭煜盤旋一圈後,徑直朝着蕭瑾離去的方向追去。
蕭煜輕笑着自語道:“我本不想送,你卻非要我送,既然要送,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若逃得出我的手心,那你仍舊是你的暗衛督察使,若是逃不出,也別怪我無情。”
你既不仁,別怪我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