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在山上的日子只有兩件事:治病和玩耍。“幼齒小童,本就不指望你們幹什麼,洪恩帝和你父親現在把西盛治理的很好,你們不必擔心會有什麼大事。安心在山上學習就好。”無極仙翁把這句話丟給他們就雲遊四海去了,只會偶爾回來檢查一下湯武的書看了多少。山上只剩下她和湯武,以及一些受無極仙翁之託照顧孜孜湯武的修道者。
倒是紅日、白月這對鳳凰常常來,專門帶孜孜去鏡明湖療毒。有時候湯武也想跟去,但是因爲湯武身上並無仙氣所以進入蓬萊會受到機關的攻擊,現在的他還無力躲過這些障礙。
轉眼三年年過去,容秉天上山探望過孜孜,但都未久留,因爲國務繁忙。“孜孜,爹爹走了,等你能說話了,爹爹就接你回家。”容秉天看着粉妝玉琢的孩子,啊,孜孜多乖巧可人啊,芙兒你在天之靈一定倍感欣慰吧。
“爹爹,保重身體,好好輔佐陛下。一路順風!”孜孜寫道。爹爹對她寵得有些過頭,每次來都拉着一對玩具。因爲不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子,所以似乎各種玩具都包含在內了,刺繡、刀劍、風箏、撥浪鼓……甚至連她長大後的東西都買來了,汗!他是想讓她常駐在這裡了嗎?
“下次來不用買玩具,我不玩。”她補充寫道。容孜孜蹙着眉、她沒眼花吧,竟然看到爹爹臉上哀怨的表情。
“爹爹,我雖然身子很小,但我活了很久了。這些是小孩子才喜歡的。”孜孜解釋。
容秉天溫柔地將孜孜抱在懷裡。“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喜歡這些東西,但是既然生爲我的孩子,就好好享受一下爹爹的愛不好嗎?”
孜孜嚴重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有些晶瑩的東西在眼眶中閃爍,不由得小聲啜泣起來。
容秉天輕輕拍着她的背,給她順順氣,“孜孜,不管你是誰,今生,你都只是爹爹的孩子。爹爹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明白嗎?”
孜孜是麒麟,但是麒麟無父無母,即使在人間輾轉流離幾百年,他也是孤獨一人,有愛情、有友情,獨獨享受不到親情。容秉天的父愛,太濃烈,像是要把他前幾世的空白一次性的填滿。胸腔中那股涌動的暖意終於衝破了閘門涌了出來……“爹爹。”孜孜說話了,沙啞的,只有一句,卻讓容秉天像被雷擊中一樣,“孜孜,你叫爹爹了,你叫我爹爹了。再叫一次好不好?啊?”容秉天還想再聽一次,不過,孜孜在努力也沒有辦法發出聲音了。
容秉天苦笑了一下,“沒關係,你第一次說話是叫我爹爹,爹爹就很滿足了。孜孜在山上要好好養病,把身體養好,將來才能爲湯武打天下。才能成親,生個健康的寶寶。快樂地生活到永遠……”孜孜看他的眼神不似之前那般無所謂,內心的成就感就很高。蕭芙沒聽到他的愛就走了,現在他學會了要及時地告訴身邊的人:他愛他們。“孜孜,你要記得,爹爹永遠是愛你的。”孜孜點點頭,彷彿流浪了幾百年的心有了歸屬,那是他的父親爲他營造的——家。孜孜不會忘懷容秉天給他的關心,和感動。他喜歡這個爹爹,雖然,他不是長期陪在她的身邊。
“湯武,你是孜孜的表哥,就拜託你好好照顧他了。”雖知道湯武是先湯武大帝,但面對這麼年輕的湯武帝,他還是無法恭恭敬敬的對待他。
“舅舅就放心啦,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像對親妹妹一樣。”照顧孜孜理所當然,孜孜是他前世的戰友,也是這一世的表妹,將來還會是戰友。
“你父親也很想念你。他只有你兒子,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是西盛的主人,將來就是南冥的主人。也許有人會對你不利,下山要警惕一些。四國的勢力開始慢慢侵入西盛,現在看似太平。但是,其他國家已經開始行動。朝廷中知道那個傳說的人很少,所以我們的實力還是很單薄啊。”容秉天說出了現在的問題,朝廷靠他和皇帝撐着確實很辛苦,他們需要人才。
“舅舅,當時趙毅那個小人將打大部分蕭老的門生貶到外地,沒有考慮從地方官中間挑選良才嗎?在下令地方推舉賢才加以考覈在委以重任,西盛之大總不會都是無知之士吧。”湯武剛說完,就看到容秉天眼中激賞的色彩。
“我,就是看到《百物寶鑑》裡說,蕭家護書,同時也傳道。把不能公開的《百物寶鑑》裡的治國之策、選才之則、還有農商知識的部分講給學生聽。具備這些知識的人一定會把國家治理好的。”湯武也是最近纔看到蕭家的事,漸漸悟出看似無用的蕭家書院,幾百年來爲西盛提供了多少人才,可見教育是多麼的重要。
“是啊,我怎麼就忘了,自己就是蕭家書院出來的。”容秉天拍着自己的額頭,忽然又說,“湯武,趕快回來吧。陛下自從櫻兒走後就很憔悴,不知還能撐多久……”容秉天神色凝重,心裡也很同情洪恩帝。
“告訴他,如果還想見孃的話,就堅持住,我回去之後,他就可以去找他了。兩人可以不問世事,逍遙雲遊。”湯武認爲洪恩帝的心結還在他的母親身上。“現在就倒下,那就是一輩子的遺憾。”
“我會轉告他的。”容秉天可以很深刻地感受到湯武身上的霸氣。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萬人仰視的驕傲。
容秉天安心地帶着湯武的建議回去了。
孜孜每天依舊要呆在鏡明湖一個時辰,紅日、白月經常來騷擾。紅日依舊穿着一襲紅袍,紅火妖嬈;白月依舊是一身白衫,溫潤如玉。孜孜向來很欣欣賞他們二人的風姿,每次見到他們都非常開心,而這一次又特別開心,因爲紅日懷孕了,也就是說又有一對小鳳凰出生了。
“難道紅日,你跟白月是兄妹?”湯武聽完紅日宣佈好消息,頓時翻了白眼,“什麼叫又有一對小鳳凰出生了?”
“哎呀,你不知道嗎?紅日是我妹妹,我是紅日的親哥哥。我們在孃胎裡就在一起了。”白月深情地握着紅日的手,癡迷的看着紅日。而紅日的臉則像一隻紅蘋果,紅到不能再紅。比平日要顯得純情許多。
“沒有機會變成鳳凰的鳳凰族都是每家一男一女,然後此二者在一起才能繁衍,和別人在一起也不會有後代。而他和紅日更特殊,是同時出生的一對。也就是人間所說的龍鳳胎。”無極仙翁解釋說。其實鳳凰的事情,孜孜知道的更多,但他現在不會說話。
但……孜孜現在兩眼放光,好像小狗狗看到肉骨頭一樣。眼睛一直盯着紅日的肚子,“孜孜,你再這麼看下去,我要吃醋了。等他們出生了,可不只喜歡他們。”白月故意地逗着孜孜。
孜孜不好意思地笑笑,繼而在白月手中寫下。“恭喜你們!”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對鳳凰的珍貴,除了血緣,還有就是紅日、白月的情感是世上少有的堅定,這種愛情讓孜孜決定如果沒有這樣的愛情還不如不要。他和景明還不知何時纔會重逢,她會期待着這個日子的來臨的。
“那如果,他們變成了鳳凰了呢?”湯武好奇另一種稀有的可能性。
“那時候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孜孜倒是見過。等他會說話了,叫他講給你聽。”無極仙翁很淡然,當時的情景孜孜見到過,也說給他聽過。但是,還是孜孜自己講給湯武聽吧。那個時候他們只會生兩隻蛋,一隻雌,一隻雄。他們會成爲王中之王,而且擁有浴火重生的能力。那就是珍貴的火鳳凰。
“孜孜,你欠我好多東西啊。烏龍我們沒看,你收服的小動物們也沒跟我打過招呼,現在又欠下了鳳凰的故事,你看怎麼辦?”湯武希望他快點好起來,能夠和他一起好好把華青山逛個遍。
“湯武哥哥再等兩年,我就會說話了,到時我們一起去看烏龍,路上我給你講鳳凰的故事。再找些‘小朋友’陪我們一道去採玄楓葉。”孜孜在他的掌心寫了很多字,“不用擔心,毒素很快就能清除了,到時我就可以說好多好多話了。”
“好,一言爲定了哦。”湯武知道孜孜也想很快康復。孜孜很期待,他也很期待。
“師兄,這是小白。”孜孜指着一隻白色的狼,“這是小灰。”他指着一頭小灰熊,“這是小粉。”那隻粉色的小豬點點頭,向湯武致意。孜孜興高采烈地介紹着他的朋友,雖然孜孜只會說一些簡單的字句,但是畢竟會說話了。而且他身上的鱗片也都收了起來,好像能聽他的控制了。得知消息後,容秉天說很快就回來接他,孜孜就決定跟湯武一起將華青山遊個遍。華青山是西盛第一高山,一般人難以企及。就連仙翁所建的淡煙閣,也是爲了孜孜和湯武考慮建得比較低。再向上,不是人類所能承受的環境了。但是玄楓就在山巔,烏龍就在玄楓樹上。他們挑着燈籠上山去了。
“他們都是動物,能聽得懂人話嗎?”湯武揮着手跟小動物們打招呼。
“他們,有靈性,能聽懂。”孜孜驕傲的說。但心中也有不捨,自己很快就要回到父親身邊去了。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烏龍的話你也能聽懂?”湯武希望可以和烏龍談話,叫他不要因爲傷害別人而傷害自己了。
“能,它是,我的,僕人。”孜孜言簡意賅。他知道烏龍無論做什麼,最後都會回報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他留給烏龍的一句話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知他還記得不記得。
忽然,在一片黑暗中,有兩顆夜明珠似的東西在發光。“孜孜,你看!”
“烏龍的眼睛。”孜孜很流利的說出來了。烏龍的眼睛也是黑色的,但是在一片陰影中更加的黑暗,散發着黑珍珠般的色澤,魅力惑人。
“原來烏龍的眼睛這麼美麗。”湯武讚歎。不對啊,烏龍不是睡着了麼?怎麼能看到他的眼珠?
“皮膚,更美,”孜孜說着話,回想着烏龍像絲綢般觸感的皮膚。卻也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說是誰讓我不能安穩睡覺。原來是被你們兩個小鬼攪的。”他平時沒有這麼興奮,今天似乎連血液都不安分。來的小鬼,到底是誰?這種氣息好像東風啊!烏龍不由得想將他們看得就更仔細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