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劉漸尾隨在她身後,伸手摟住她的腰間,問道。
毛樂言有些混亂地搖搖頭,回頭複雜地看着他,“沒有,只是在想我佈下的機關爲何會沒用。”
劉漸笑了一下,“那明日再重新布過,這個應該是趙振宇的專長。”
毛樂言也虛應一笑,道:“是啊,再重新布就是了。”
兩人重新回房,夜有些涼了,深秋之後,便是初冬,如此秋冬交接的季節,天氣忽暖忽冷,所以房間內都換上了棉被。毛樂言坐在牀上,劉漸也脫鞋上牀抱着她,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擁抱着,並沒有說什麼話。
許久,劉漸才道:“朕已經找了一個人,讓他冒認兇手,到時候,你就能洗脫嫌疑。”
毛樂言問道:“是什麼人?”
“一個隱士高人。”他沒有說太多,想必爲了找這個人,他付出了很多代價。
毛樂言握住他的手,道:“這個人,先留着,給我十天的時間,或許,到時候我能找出兇手。”
劉漸瞧着她,“你說過,兇手是殭屍,你如何能找出來?而且兇手是殭屍的話,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
毛樂言道:“其他人不必知道她是殭屍,只要知道她是亂黨就夠了。”
劉漸一愣,定眸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要兇手自認是亂黨的人!”毛樂言一字一句地道。
劉漸眸光閃過一絲火焰,這確實是好計策,只是他隱隱有些擔憂,既然對方是殭屍,連柳定錦這樣的高手都能一招殺死,誰能降服這兇手?
兩人都沒有再說案子的事情,靜靜地擁抱了一會,劉漸柔聲道:“還記得在山洞裡的日子嗎?”
毛樂言心底涌起一絲溫暖,如何會不記得?那段日子是她來到劉國之後最深刻的時候,是最純潔的萌動。她用同樣柔柔的聲音回答道:“記得,一直不能忘記。”
劉漸面容有一絲甜蜜,也有一絲悽愴,一直不能忘記的除了是那兩日的溫暖之外,還有他流落山洞的原因,也是因爲這樣,他連自己所愛的人都不敢放膽去愛。朝廷一日未穩,他都不能對她承諾任何事情。
天色漸漸明瞭,窗櫳外,是熹微的晨光,毛樂言有些傷感地道:“天亮了。”
劉漸依舊不願意動,“朕,今日不早朝。”
“但你總有政事要辦!”毛樂言道。
“有些事情,可適當丟下一會。”他還是不願意回去,出來一次不容易,下一次再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而他也實在貪戀這種纏綿的感覺,就算她無恙回到皇宮,兩人不可能會像現在這般相處的。
如此說,毛樂言便不再說話了,她也捨不得他走,屬於兩人的溫暖太少了,她捨不得在這個時候推開他。
辰時末,趙振宇便在外面捶門,“三毛,起來,幫我殺雞。”
劉漸看着她,“是趙振宇?”
毛樂言點點頭,“是他,他是個吃貨。”
劉漸微微一笑,“那要起來嗎?”
毛樂言把頭枕在他胸前,懶洋洋地道:“不想搭理他,讓他捶吧,我不出聲他就走了。”
劉漸哦了一聲,用手掌覆蓋她的臉頰,柔聲道:“那你睡一會吧。朕在這裡守候着你。”
毛樂言像只小懶貓一般挪動了一下身子,尋找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緩緩地閉上眼睛,昨夜幾乎一宿不睡,如今卻是有些倦意了。
“碰”的一聲,門被踢開了,趙振宇披頭散髮地衝進來,手裡還提着一隻咯咯叫的母雞,他直衝進帳幔內,口中呼道:“起來,幫我去燒水,我不會弄那個東西……你……你們……”他驚叫起來,怪異地看着牀上兩人,“皇上?你什麼時候來的?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啊?”
這個話問得有點多餘了,劉漸蹙眉道:“畢竟是女子的閨房,你怎麼說進就進啊?”
趙振宇理直氣壯地道:“我一直都是這樣進來的,誰知道你們在這裡睡覺,睡覺也不在門外掛個請勿打擾的牌子,活該被人騷擾。”
毛樂言坐直身子,叉腰道:“出去!”天啊,他這樣嚷嚷,一會把慶王吵醒了可不好。
趙振宇退後兩步,頓了頓道:“那你趕緊起牀,我去殺雞。畢竟皇上來了,咱得好好招呼不是?”
“行行行,你出去,我換衣服。”毛樂言用枕頭丟他。
趙振宇哦了一聲,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你換衣服我要出去,爲什麼皇上可以留在這裡?”
“趙振宇!”毛樂言怒吼。
趙振宇邪魅一笑,“行行行,我知道了,人家是皇帝嘛,有看女人換衣服的權利。不過啊,皇上,您可真的好好補補,看三毛那副模樣,大清早在這裡嚷嚷,還得皇上多費心費力啊!”
“去死!”毛樂言在牀邊拿起一隻繡花鞋扔他,見他還在原地偷笑,赤腳下牀到妝臺上拿起一隻鞭炮,再取出火摺子,趙振宇嚇得連忙抱頭鼠竄。
劉漸有些不悅,“你跟他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他怎麼能隨便闖入你的房間內?”
醋勁還挺大的,毛樂言撿回鞋子回到牀前穿好鞋子,訕笑道:“往日不是這樣的,他也不知道你在這裡。”
“不是他知道不知道朕在不在這裡的問題,而是男女有別,若是你正在換衣服,那豈不是什麼都叫他瞧去了?”劉漸眉峰聚攏,對趙振宇頗有微詞。
毛樂言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趙振宇所處的那個年代,是民風比較開放的年代,她一邊梳妝一邊道:“行,這個事情我會跟他說說的,希望他以後注意分寸。不過你也犯不着爲他生氣,他這個人沒什麼文化,沒怎麼唸書,不知道禮義廉恥。”
“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男女有別的道理他總該是要知道的,以後再看到他這樣,朕不會准許他留在你身邊。”劉漸霸道地說。
毛樂言只笑不語,只一味地梳頭。
趙振宇抓着雞走出去,嘴裡嘟嘟噥噥,直說毛樂言重色輕友。
慶王剛起來,聽到他在院子裡自說自話,笑着問道:“趙兄,一大清早的,誰惹你了?”
趙振宇回頭看了慶王一眼,道:“這屋內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你以前的小老婆,不是你,便肯定是她了。”
“她怎麼你了啊?”慶王沒好氣地道,在這裡住了幾日,知道兩人經常拌嘴,而且經常搶那輛什麼自行車來騎,爲了這件事情,趙振宇已經頗有微詞了。多次說毛樂言是強盜土匪,如今兩人又不知道因爲什麼起了爭端,一大早在這裡嚷嚷了。
慶王笑道:“好吧,本王去替你教訓她。”
趙振宇摟住雞,手裡捏住雞脖子,涼涼地道:“你現在可別去,人家房間裡有男人,兩人抱着睡覺,都不知道多親密呢。”
慶王一愣,急聲道:“你說什麼,什麼男人?你可別胡說。”
“我沒有胡說,我剛纔衝門進去,親眼所見,爲了這事她還想拿鞭炮蹦我,真是豈有此理,早知道就不用剩餘的火藥給她做鞭炮炸魚。”趙振宇哼哼道。
慶王有些失魂落魄起來,悶悶地坐在大石頭上,癡癡地看着面前的落葉在風中迴旋,他不必去看,也知道毛樂言房間裡的男人是誰,能讓毛樂言如此在乎並且許他上牀的,只有一個人。
“喂,算了吧,天下又不是她一個女人,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她什麼,要強又傲氣,還是這裡的姑娘好,聽話乖巧,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了。”趙振宇上前安慰道。
慶王勉強笑笑,搭着他的肩膀道:“沒事,本王跟小言,只是朋友關係,不是你以爲的那樣。”
趙振宇見他這樣說,也不刺穿他,這個事情挑來來說,就是血淋淋的傷口,趙振宇嘆息一句,“天下間,最不能勉強的,就是愛情了。”
說這話的時候,劉漸與毛樂言也雙雙來到,毛樂言瞧着慶王的神色,遲疑了一下腳步,倒是劉漸上前道:“顯,你起來了!”
慶王回頭一看,站起身來,笑道:“是的,皇上什麼時候來的?”
“丑時左右吧,朕放心不下你們,得來看過才放心。”劉漸上前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你的氣色不錯,看來這段日子也過得挺好的。”
慶王聽出他語言裡的深意,苦笑道:“不過是艱難度日,哪裡會舒心?”
毛樂言淡淡地道:“在這裡躲避,又出不去,哪裡算是好日子?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劉漸看了她一眼,憐惜地道:“難爲了你,再忍耐幾日,朕一定會讓你重新走出去的。”
毛樂言微微點頭,倉皇地看了慶王一眼,慶王也正擡頭看她,眸光復雜,她虛笑幾聲,對趙振宇道:“是不是要殺雞?我來幫你吧。”
“你?還是算了,哪裡敢勞煩你?不怕你用鞭炮嘣我啊?”趙振宇還是記仇,其實他性子沒有這麼心胸狹隘,不過是關在這裡久了,心情鬱悶,想找個人發火罷了。
劉漸卻聽不得他這樣說毛樂言,不悅地道:“趙振宇,你爲何處處針對她?方纔她對你如此不客氣,是因爲你衝入她閨房在先,女子的閨房,哪裡能讓男人進入?你也不檢點一下。”
劉漸到底是帝王,自有一股氣勢在,其實趙振宇對他還是有點敬畏的,聽他用如此嚴厲的口吻說話,他便不做聲,只淡淡地瞟了毛樂言一眼,自然是要把氣往毛樂言身上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