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人都知道青靈心中有莫離,她這樣說莫非是對莫離已經死心?皇后倒是明白青靈的心,她等莫離挑白已經等了許久,但是莫離一直都沒有挑明態度,她情急之下,便用這個辦法逼着莫離向皇帝提親。
皇帝每日忙碌政事,也很少過問自己妹妹的感情問題,也聽說過她喜歡莫離,他一直想找個時間問問莫離,可惜莫離常年戍守邊疆,最近纔回京,回京又忙着述職,又忙着相聚兄弟手足情,哪裡顧得上這個?如今聽青靈這麼一說,便以爲青靈並非真的喜歡莫離,便道:“好,朕便讓母后爲你留意一下!”
莫離道:“這些事情暫且放在一邊,皇上,你先躺下,等御醫過來檢查過傷口再說。”
青靈道莫離是因爲怕皇帝真的去物色,便含嗔道:“皇兄的傷重要,那本公主的婚事便不重要麼?”
慶王剛命侍衛們出宮,轉身跨步進殿,聽到青靈的話,取笑道:“小皇姑姑,你的婚事當然重要,只不知道誰家俊才這麼不幸,被你看上呢?”
青靈嗔怒道:“要死啊你?越發不分尊卑了,竟敢這麼說你皇姑姑。”心中卻有些懊惱,差一點就逼得莫離說真心話了。這小子遲不進來早不進來,偏生選在這個時候進來,也罷,這事兒,還是容皇兄跟他說吧。
慶王笑道:“好,是侄兒的錯了。一會御醫就過來了,皇姑姑,你先回去休息吧,有皇后娘娘在這裡就夠了。”
青靈看了莫離一眼,知道他們有要事商談,朝廷的事情她一向不想過問,便道:“那好,皇兄,臣妹便先行告退了。”
皇帝微微頜首,“去吧!”
莫離微微躬身,算是行禮送她離去,他此舉看在皇后眼裡,皇后心中便明白了一些,知道他是在刻意拉開和青靈的距離,君臣有別,看來他對青靈並非是青靈所料想那樣。
御醫很快就來了,檢查過傷勢,道:“已經無大礙,靜養幾日便能無礙,微臣先開幾服藥讓皇上服下,每日再來換藥。”
李元領着他下去,並且親自去看管着抓藥。但凡是皇帝的藥和膳食,他都會看得很緊,預防有人收買宮中的人,在食物或者是藥物裡下毒。先帝臨死前,曾經說過宮中的人未必全然信得過,一定要他處處小心照顧皇帝,李元一直都謹記在心上。
皇帝拿出玉佩,沉聲道:“玉佩已經找回來了,皇后,這兩日宮中有什麼動靜?”
大家見玉佩已經取了回來,都略略安心。皇后把景王闖宮的事情說了出來,她擔憂地道:“景王這邊倒也不必擔心,他不是一個心機深沉之人,要真的策反,也不會偷偷摸摸,相反,靜王深沉如海,摸不清他的底,也摸不清他的心理。”
皇帝點點頭,俊美的臉上凝着一股陰寒之氣,他沉思了一會,道:“景王不是沉不住氣,他本來就肆無忌憚,闖宮一事倒也符合他的性子。只是靜王這一次雖說沒有做些什麼越禮出格之事,但是他暗中派人跟蹤顯兒和莫離,單單這點,已經把他的野心暴露無遺。”
莫離冷哼一聲,“那老狐狸倒不是好對付的人,他最近頻繁回京,說是掛念皇太后的病情,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是藉此留下來,監視京師的一舉一動。如今要留神的,是他與景王結盟!”
慶王搖搖頭道:“不會,景王一向自負,不會跟任何人結盟,他若不是自負,也不會策動謀反,他覺得天下間最有資格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是他。在他心中,一直認爲皇帝無德無能,不配坐在廟堂上。他的謀反帶着幾分賭氣的成分,他要證明給天下人看,當日先帝不立他爲帝,是先帝的錯看了他的才幹。他未必就真的那麼稀罕皇位。”
皇帝劉漸,慶王爺劉顯,景王爺劉吉,以及莫離四人,幾乎是一同長大,在年幼的時候,四人都曾經是好友,可惜後來隨着先帝的衰老病弱,後宮嬪妃開始用各種手段爲自己的兒子爭寵,皇帝劉漸與景王劉吉,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兩人自小聰明睿智,武藝出色,說起謀略,劉吉甚至要勝過劉漸。當時誰都認爲先帝會把皇位傳給劉吉,誰知道最後公佈遺旨的時候,竟然是劉漸繼位。劉吉當時認爲劉漸肯定是趁着先帝病重的時候做了手腳或者是在先帝耳中說了他許多壞話,先帝病得迷迷糊糊,一時聽信了也未可知。兄弟兩也因此反目成仇。而莫離與慶王一直都相信劉漸,也一直站在劉漸這方,最後,劉吉與莫離慶王割袍斷義,正式終止了年幼開始的情分。
莫離也認爲慶王說得在理,大家都沉默了一會,莫離想起玉佩之事,問道:“對了,玉佩是從哪裡找到的?”
皇帝眸光變得溫柔起來,道:“朕見到了這個毛逍遙,他把玉佩交還給朕。朕也答應不會問罪於他,放了他離開。只是想不到竟在回宮的途中遇上亂黨。”他眸光忽地冷凝起來,“朕此處離宮,連李元都未曾告知,可以說沒有人知道朕離宮。朕可以肯定,朕身邊有亂黨的人潛伏在這裡。”
莫離點點頭,道:“大有可能,你若是連李元都不曾告知,證明觀察有人暗中監視着你,此人得知你離宮,迅速通知宮外的亂黨對你進行圍截。當夜你的打扮如此尋常,街上隨時可見這樣的錦服,但是亂黨卻一眼認出了你,並且對你展開攻擊,肯定是有人事先把你的衣着容貌告知了亂黨,所以纔會一擊即中。”
慶王蹙眉道:“但是,莫說這宮裡,單單是乾坤殿,侍衛加宮人便不下二百人,誰是亂黨的內應呢?”
莫離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馬上命人秘密嚴密監控乾坤殿,我們做一場戲,把這個內應找出來。”
皇帝微微一笑,“莫離知朕心思,朕正有此意。”
三人相視一笑,宛若還是當年少年時候的頑皮兒童。
休息兩日,毛樂言過府給太妃請安,不過,她若是知道會碰到寧妃,打死她也不會去的。
太妃其實已經命人催了幾次,毛樂言不大想去王府那邊,好不容易從王府出來,沒過幾天安生的日子。所以若無特別事情,都不想去王府那邊賣傻。
寧妃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打聽毛樂言了。聽聞王爺購買了苑宇給她另外住,心裡對毛樂言便更多了幾分忌諱。後來更是聽聞毛樂言深得太妃的寵愛,奈何她闢府另居,她也奈何不了毛樂言。否則以她寧妃之尊,要懲治一個姨奶奶,是一件再輕易不過的事情了。
今日,太妃身子有些不適,她便去給太妃請安。因着往昔的情分,太妃對她也很是寵愛,所以她認爲就算太妃喜歡毛樂言,也不能越過她去的。
她與太妃敘話一會,問候了太妃的身子,又囑咐玉姑姑給太妃熬湯藥,便想離去。卻聽聞下人進來稟報說毛樂言來了。寧妃嘴角含笑,對太妃道:“說來,這十八,我還沒見過呢。”
太妃甚是高興,道:“你真要好好跟她認識一下,十八這個丫頭,實在是有趣。”她立刻對下人道:“還稟報什麼啊?趕緊讓她進來啊!”
寧妃心裡微微一沉,臉上卻還是維持着笑意,笑着說:“好,有趣好啊!”
毛樂言穿着一身藕色繁花長裙,湖水綠的披風裹着高挑的身子,眉毛彎彎,笑意盎然。
她的笑容在看到寧妃的時候僵硬在脣邊,雖然知道遲早會相見,可心裡總覺得能躲一天躲一天。安生的日子不容易啊。
“參見太妃!”毛樂言上前盈盈一笑,行禮道。
太妃還沒說話,玉姑姑便歡喜地上前拉着毛樂言的手把她摁倒椅子上,“你許久沒來了,前兩日我去找你,小舒說你回孃家了,你孃的身子好些了嗎?”
太妃笑道:“你看你看,我還沒說話呢,你就霸着十八了,嫣兒啊,乾脆咱們騰個屋子給她們倆,讓她們敘話去吧。”
玉姑姑嗔怒道:“就不許問兩句麼?哪裡霸着了?”
毛樂言恬靜一笑,眸光淡淡地掃過寧妃的臉,她也正沉靜地笑着,一副好脾氣的模樣。若不是見過她在青樓時候的張狂模樣,她真會認爲她是一個乖巧恭順的好女子。當然,她也不是說她一定就是壞女人,人都有脾氣,都有自己的性格,寧妃的性格屬於張狂孤傲一類,她就算看不慣,也不能說些什麼。更何況,人家也根本不需要理會她看不看得慣。
太妃笑問道:“方纔玉姑姑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啊?你娘好些了麼?”
毛樂言故意哀怨地道:“十八怎麼知道太妃準不準十八回答玉姑姑的話?若是太妃不準,十八擅自回話,豈不是惹太妃生氣麼?誰都知道,太妃在十八心中是最重要的人了。太妃只蹙眉一下,十八都不高興一整天的。”
太妃笑得眼睛都眯起來,“玉兒啊,你說這些個假話聽起來怎地叫人這般舒服呢?你說她對着我說假話,是該獎賞還是該罰呢?”
玉姑姑憐愛地看着毛樂言,應道:“我可不知道,她是說給你聽的,又不是說給我聽,我又不知道高興不高興,更不知道是真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