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樂言心中一沉,卻依舊閉着眼睛沒有做聲,她心中焦慮,不知道莫顏是否已經通知了皇帝,之前讓景王的兵馬秘密回京,如今也不知道他照做了沒有,希望能趕在靜王的兵馬入京之前就回到京城。她對劉漸手上兵馬分佈情況不清楚,但是,據她所知,除了劉漸景王之外,安王爺也就是劉漸的二哥手上也有七萬兵馬,之前靜王曾經私下聯繫過他,但是不知道最終兩人達成共識沒有。只是七萬兵馬,而且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就算收爲朝廷所用,對抗靜王的兵馬,也只是白白犧牲罷了。
如今小舒菈威和粉兒也在陳如兒手上,還有書生和小二,他們被抓回來,應該是被打得幾乎魂飛魄散了,她長長地嘆氣,真後悔當初因爲一時私心,煉製炸藥包,明知道如今朝廷的局勢是各種緊張,她確實太過自作聰明瞭。
“你們兩人,好生照顧着樂妃娘娘。”陳如兒離開之前,留下兩名侍女。
侍女應道:“是,夫人!”
陳如兒怨毒地盯了毛樂言好一陣子,才轉身離去。
陳如兒走後,毛樂言睜開眼睛,看到兩名侍女站在她面前,一副垂首等候的樣子,只是在毛樂言看來,她們不過是來監視她。毛樂言心中煩躁,便想打發兩人走,道:“你們到外面去,別妨礙我休息。”
兩名侍女對望一眼,其中一名個子略高的侍女,忽然出手如閃電,點倒另外一名侍女,毛樂言一驚,撐起身子驚愕地看着這名侍女。
“掌門,弟子黃鶯,是飛龍門的棄徒,求掌門把弟子重收門下。”侍女忽然下跪,聲若出谷黃鶯,十分好聽。
“你是飛龍門的棄徒?當初柳盟主爲什麼把你驅逐出門?”毛樂言好奇地問,一個棄徒,被飛龍門趕走,委身靜王府,竟然還願意救她這個被拘禁,甚至可能隨時會死的所謂名譽掌門,可見她要麼是別有居心,要麼是真對飛龍門有深厚的感情。
黃鶯擡眸勇敢地道:“我愛上了一個邪派的弟子,被掌門發現,掌門把我逐出了師門。”
“那他現在何處?”毛樂言問道,爲了愛情放棄師門,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爲了愛情,她們可以放棄很多東西。
黃鶯黯然道:“他愛上了另一個人,把我拋棄了。”
毛樂言有些愕然,“癡心錯付?你後悔了?”
黃鶯搖搖頭,俏麗的臉上有種無悔一生的毅然,她道:“我相信他是真心愛過我的,只是最後不愛了。”
毛樂言不知道她是自欺欺人還是真的對這份愛情終生無悔,她想起自己的愛情路,或許不算愛情路,他和她始終都沒有說出口那一句我愛你,她覺得,沒有說過我愛你的,不算是愛情。
“你爲何留在靜王府?”毛樂言問道,“陳如兒知道你以前的身份嗎?”
黃鶯搖搖頭,“她不知道的,至於我爲何要留在靜王府,第一,我總要生活的,在靜王府做侍衛,工錢很高。第二,他也在這裡。”
毛樂言有些詫異,“你要留在王府看着他跟另一個女子相愛?”
“我死心不息。”黃鶯面容有些悽惶,女子,通常是說的灑脫,但是真要放下,需要很大的勇氣和很長的時間。她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留在他身邊,何嘗不是一種守護?但是這份守護在外人看來,未免太傻了。
“你只會讓自己更痛苦,他愛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毛樂言問道。
黃鶯苦笑一聲,“是夫人!”
毛樂言苦笑,“看來,天下的男子都會愛上陳如兒,她的美貌,讓塵世間的男子無法抵擋。”
黃鶯看着毛樂言,“但是,小王爺卻愛上了你,或許在夫人看來,即便天下的男子都愛上她,也抵不過小王爺愛她。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爲了小王爺。以往,我們也覺得小王爺很愛她,但是,你出現了,小王爺竟然被你吸引住。夫人也很苦,她每夜都睡不着,我們大家都知道她思念小王爺。”
劉澤中,大家都說劉澤中喜歡她,但是,她總覺得劉澤中對她是另有所圖的,至於圖什麼,她覺得和陳如兒一樣,是圖她手上的武器。一個有野心的人,不會爲了兒女私情而忽略大局。
聽黃鶯的字字句句,都是爲陳如兒辯護,她不禁問道:“其實,你對陳如兒也很忠心吧?”
“留在她身邊已經超過三年了,說沒有感情是假的,她對我們很好。”黃鶯若有所思地道,“若不是你,我不會出賣她。”
“你如今也不算出賣她,不過是來告知我你的身份而已,你無法協助我逃出去,更不能幫助我把人救出來。”毛樂言說着這些話的時候,有種深深的挫敗感,她這輩子還沒試過這麼無助,身上沒有任何力氣,大概是想走出這個西廂都成問題,“勞煩,把你身後桌子上的筷子給我拿過來,一根就好。”
黃鶯微微錯愕,不知道她要筷子做什麼,但還是回身取了過來遞給毛樂言,毛樂言看着長長的精緻的銀筷子,嘆嘆氣,放進嘴邊咬着,卻半點口感都沒有,又頹然地拿出來扔在榻上。
“做什麼?”黃鶯見她如此,問道。
毛樂言鬱悶地道:“沒事,純粹是撒氣,我不敢對陳如兒撒氣,只好衝筷子撒氣。”
黃鶯安慰道:“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想法子救您出去。其實靜王府裡很多武林盟的人,他們會想法子把您就出去的。”
毛樂言點點頭,看着躺在地上的侍女,道:“你打昏了她,她醒來怎麼辦?你不怕被陳如兒知道嗎?”
黃鶯瞧了地上的侍女一眼,有些蔑視地道:“此人囂張跋扈,自恃跟俊兒少爺好,對我們頤指氣使,我們早就看不慣她了。”
“哦?這個俊兒少爺,是不是跟劉澤中是兄弟?”毛樂言對這位俊兒少爺印象十分深刻,他這個人年紀雖小,但是行事作風卻十分的惡毒,跟劉澤中有一比的。
黃鶯笑笑,“這些事情,說真也可以,說假也可以,只看夫人怎麼說。”
“哦?言下之意,是陳如兒騙俊兒的?”毛樂言看那俊兒可是相信得要緊。
黃鶯搖搖頭,“那倒不像,但是同爲姨甥,她卻偏愛劉澤中多很多,對俊兒,雖然也有疼愛,但是怎麼看,也不像是親人。”
“如何處置她?”毛樂言看着地上的侍女,對俊兒沒有什麼興趣繼續追問下去,這樣一個歹毒的少年,日後也會成爲第二個劉澤中,若是可以,她真想先殺了他。
黃鶯目露殺機,“殺了她,王府裡武林盟的人打算今晚來營救您,就當她運氣不好吧。”
畢竟是法治社會的人,毛樂言對於這個隨意殘殺生命的年代有些接受無能,她愕然了好一會,看着地上的侍女,道:“殺她倒是不必要的,給她點教訓就是了。”
“掌門不必憐憫她,死在她手底下不會武功的侍女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府中很多人都想她死,但是沒辦法,她深得夫人的寵愛。”黃鶯用力地踢了她一腳,有些發狠地道。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的不值得可憐了。她問道:“府中的人爲何要營救我?他們不是投奔了王府麼?”她不大相信什麼武林道義,若真是如此,何必投奔一個逆賊?
黃鶯笑笑,用手把額前的劉海往左邊撥弄了一下,“這個,說到底還是私心,府中誰不知道小王爺喜歡你?他們都怕不出手救你,小王爺回來會秋後算賬。因爲他們雖然知道夫人的能耐,但是這些年來,夫人事無大小,都以小王爺的意思爲尊。”
原來如此,毛樂言還以爲自己這個掛名盟主真的這麼得人心,原來府中的侍衛已經分成兩派。她想莫顏已經回去通知了他們,如無意外應該是今夜進行營救,若是裡應外合,應該還有無成把握。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梅妃會在宮中進行攔阻,莫顏剛回復元氣,不是梅妃的敵手,若是她硬要出手,只怕,宮中無抵禦之人。
她問黃鶯,“你知道我的侍女們被關押在何處嗎?”
黃鶯道:“她們就被關在雜役的院子裡,她們現在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毛樂言放心地道:“你記住,若是府中的人來營救,務必要把他們救出來。”她還不敢把莫顏出去通風報信的事情說給她聽,怕她不是忠心於她。回去泄露了消息,今夜便會加強防禦。
黃鶯道:“掌門請放心,我現在就去把她們救出來。”她頓了一下,又道:“但是,我有一個請求。”
毛樂言靜靜地道:“你說。”
黃鶯忽然下跪,懇切地道:“若是我能把掌門的侍女救出來,希望掌門能重收我于飛龍門下。”
毛樂言沉思片刻,道:“這件事情,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我答應你。”
黃鶯喜極而泣,連連磕頭,“謝掌門,我這就去。”
毛樂言看看天色,喊住她道:“慢着,等天黑再行動。”
黃鶯連連點頭,“嗯,看弟子都忘了,天黑行動比較不引人注目,而且,入黑之後,侍衛幾乎有一大半是我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