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風景極美,葉寧在一根搭在兩棵樹之間的樹藤上坐下,順後摘了片樹葉在手中把玩。
瑾瑜站在她身前不遠處,靜靜地看着她。
葉寧平靜地看着瑾瑜,“你是奇怪,我爲什麼會跳那樣的舞?”
“嗯。”瑾瑜不隱瞞疑問。
“我看大秦的人跳過。”這年代稱西方國家爲大秦,她這麼說雖然有朝代的差距,但並不算說謊,而瑾瑜學識淵博,又長年在外遊歷,不像一般王侯子弟那樣淺薄,以他的爲人,絕不會因爲她當衆跳了一支豔舞就輕視她。
瑾瑜看着葉寧清秀的小臉,突然有些心疼。
他聽說過一些外邦的舞蹈奔放,但在南寧跳這種類型舞蹈的外邦人,大多是漂泊而來的貧窮流浪者。
葉寧身爲公主,如果不是在宮裡無人過問,又豈能時常溜出宮,在貧民中游蕩?
他不會看不起貧民,但這樣的葉寧卻讓他情不自禁地憐惜,想借着自己的力量將她小心地呵護起來。
“我臉上有東西?”葉寧覺得瑾瑜看她的眼神古古怪怪,不知是不是和她跳的竹竿舞有關,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但瑾瑜的眼神仍讓她有些不自在。
瑾瑜上前,向她伸出手。
葉寧下意識地避開。
“你頭上有樹葉。”瑾瑜的手落空,沒有因此尷尬,反而微微一笑,口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葉寧在頭上摸下一片落葉,微微一囧。
自作多情了,以爲瑾瑜想親近她。
瑾瑜冰雪一樣乾淨的男子,又不是小夜那壞蛋,怎麼可能因爲她的一支豔舞,就對她起了別樣的心思?
礙,小夜混蛋說走就走,連一眼都沒多看她,顯然也沒被她迷住的。
葉寧被‘迷住’兩個字嚇了一跳。
在胡想什麼,她和那可惡的傢伙一清二白,纔不要迷住他。
偷看了瑾瑜一眼,吸了吸鼻子,裝作沒事一般,道:“我長得太漂亮,連樹葉都忍不住撲上來。”
瑾瑜
凝看着葉寧小臉上的豐富多彩的表情,聽着她鬼扯,不由地又是一笑,卻越加心疼。
面前的少女就像一隻小小的刺蝟,小小心心地探索着這個世界,明明幼嫩得可以被人一根手指頭摁死,卻總盡着自己微薄的力量,豎起身上還沒長硬的小刺來保護自己。
瑾瑜心裡一處軟軟地塌了下去,輕叫道:“阿寧。”語氣輕柔。
葉寧是以平民的身份自己考上崑崙,爲了符合平民的身份,她是隱藏了身份和真實姓名的。
自從離宮,瑾瑜一直叫她小丁,這時突然叫葉寧的真名,讓葉寧有些不解。
瑾瑜柔聲道:“如果在宮裡過得太過不開心,可以搬到平南郡王府去住。”
葉寧慢慢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頓了一下,才品味出瑾瑜這句話的意思。
她是沒出閣的公主,只能住在宮裡,哪能搬去人家男兒府上住的道理,除非成爲那府上的人。
瑾瑜是在暗示,願意娶她?
葉寧打了個哆嗦,抱着胳膊搓了搓,瑾瑜哥哥也會說冷笑話了,好冷。
小臉皺成包子,“我纔不要做你抵擋我二皇姐的擋箭牌。”
瑾瑜雖然拒婚,但葉琪不會死心,而德妃和太子也絕不會捨得放棄這樁婚事,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挽回。
皇帝雖然因爲九里坡事件而惱怒,但葉琪終究是他的女兒,而瑾瑜是他的臣子,一個君王不會容忍臣子對皇家的輕蔑。
如果葉琪夠聰明,懂得收斂,不再犯錯,等皇帝的怒氣消了,德妃再吹吹枕邊風,他自然會再次衡量這樁婚事的利弊。
如果瑾瑜再次拒絕,就會挑釁到一個帝王的尊嚴。
到時候,瑾瑜越是不肯娶葉琪,皇帝越是要把葉琪賜婚給他。
皇命不可違,瑾瑜最終不得不娶葉琪。
除非他在皇帝再次賜婚以前成親。
但他這次拒婚,是以年輕還想四處遊歷不想娶妻爲藉口,推掉婚事,不可能再另外去隨便找個姑娘娶進門。
除非是
皇帝認可的人選。
娶公主,都指望以後藉着公主,在朝中穩固自己的地位,或者發展自己家族的勢力。
皇帝連一眼都不願意看她,娶她回去,還不得被她連累得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
再說,她和晉國太子還有婚約,雖然這樁婚事不被人提起,但不表示婚約解除,娶她等於給晉國太子戴上頂綠帽子。
誰敢保證晉國不會介意太子頭上的這頂綠帽子?
如果介意,就算不公然討伐南寧討公道,也會暗中派人殺掉給太子戴綠帽子的人,反正葉寧就是一個掃帚星,誰娶誰倒黴。
南寧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沒有願意娶個掃帚星迴去。
而她又是南寧唯一的嫡公主,皇帝再怎麼不待見她,卻不會把她嫁給門不當戶不對的小戶人家。
她呆在宮裡,就像皇帝眼裡長的針眼,硌得皇帝難受,但她偏偏是皇帝和最愛的女人生的女兒,挑去,又不捨得。
瑾瑜是世家出生,瑾氏的先祖是南寧的開國功臣,瑾氏一族爲南寧開國皇帝打下江山,卻從不居功,在朝中要用人之時,瑾氏一族必全力以赴,等事情了了,卻立刻交出手中重權,不理朝中事務,一代代傳承下來,深得南寧各皇帝信任。
瑾氏一族平日看似不理朝政,只做閒王,但瑾氏在南寧的地位和勢力,卻無人可及。
瑾瑜又是當今皇候貴族年輕一輩的中最優秀的男兒,皇帝是真心喜歡瑾瑜。
如果瑾瑜肯娶葉寧,是幫皇帝挑去了這粒煩人的針眼,皇帝沒理由不答應。
瑾瑜向皇帝提親娶她,皇帝不但不會計較他拒婚葉琪,反而會倒賜他幾萬畝地,補償他娶了她這個掃帚星。
葉寧是可以讓瑾瑜徹底避開葉琪糾纏,又讓德妃和太子死心的最好的人選。
瑾瑜啞然失笑,娶她確實可以避免葉琪糾纏,但他豈會爲了避開一個女人的糾纏,去娶另一個不喜歡的女人?
德妃的孃家勢力這些年雖然發展極快,但對他而言,又有何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