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注意到,自從塞維婭那次出去與所謂秘法會的人見面後,回來就一直眉頭緊鎖。
“是有什麼煩心事嗎?我猜猜——對方幫不了你們?”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主動詢問對方。真是的,爲什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呢,都相處這麼一段日子了。
“不,對方能幫忙。”塞維婭回答說,“不過,營地裡的人正在爲去哪兒爭執不休。”
“爲去哪兒爭執?”
“對方邀請我們加入他們的組織,有人要加入秘法會,有人卻不這麼想——秘法會的確會給新成員提供庇護,這個組織暗中的勢力非常大,但是而加入秘法會就意味着失去了自由,要服從他們的安排,去什麼地方得他們說了算,還得給這個組織做事——很可能是違反自己意願的那種不乾淨的事。”
李斯特有些擔憂地問:“你自己呢?”
“我?”塞維婭擡起頭來,看着李斯特,“我肯定是不會跟秘法會走的,和這幫人實在合不來。”
李斯特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繼續在尼斯堡附近待下去會很不妙嗎?”
“要時刻應對教會的搜索,而且那麼一大羣人,營地裡事先準備的補給快用光了。”
“如果不加入他們,就離不開尼斯堡?”
“倒也不是,秘法會也會把你送出尼斯堡的範圍,但接下來就自生自滅吧。唉……那些不願意加入秘法會的,該把他們送去那裡去呢?角灣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不是人人都像我和羅斯金那樣善於隱蔽的。”
看賽維婭陷入了糾結,李斯特“靈機一動”說道:“如果你實在想不出來,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一個建議,想聽聽嗎?”
賽維婭瞪了他一眼:“別賣關子。”
“奧爾多王國的西北海灣。”
“你的家鄉?”
“是的,格萊曼伯爵大人正在大力引進外地的人才,角灣就是重要的來源地,我同事來信說,最近來自角灣的人們甚至已經在富蘭港形成了聚居區。如果你們作爲移民,一定可以很容易在西北海灣落腳。呃……你們雖然是法師,不過在日常生活中一定有其他一技之長吧。”
“靠普通技能謀生倒是沒問題。施法者們大都會些鍊金、占星什麼……”
賽維婭若有所思,顯然是被李斯特的話打動了。她知道保羅·格萊曼這位領主,李斯特經常把他掛在嘴邊。
李斯特眼睛一亮:“鍊金?哈哈,格萊曼大人是很歡迎煉金術士的。”
他又補充說:“最近我研究了一些教會的歷史,發現這樣一個規律:除了教會的總部——教廷,對於其他教區,似乎越是富庶的地方,教會投入的精力越大,相對應的教會在該地區的控制力也越強——比如說角灣就是很典型的例子。而我的家鄉西北海灣,我跟你說過,在格萊曼領主繼位之前,是個很凋敝的地方,那裡雖然也有教會的勢力存在,不過總體而言……怎麼說呢,總體而言很薄弱吧,因爲沒什麼油水,教會似乎對那兒興趣不大。在我的記憶裡,歷史上雖然也被煽動着搞過獵巫,但沒出現過高強度的迫害案例,而且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近乎於傳說。總之,如果你們去西北海灣,安全度還是挺高的。”
聽了李斯特的話,賽維婭狠恨地說:“我就知道他們都是一幫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就盯着油水多的地方搜刮。”
接下來她呵呵一笑,臉上露出揶揄的表情:“你們的領主大人如果知道有你這樣一位忠心的好子民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但凡是個正常的貴族都巴不得自己的領地上一個巫師都沒有。你倒好,領一堆巫師往領主身邊塞。”
“這……”李斯特鬧了個大紅臉,“咳咳!格萊曼伯爵是一位十分善良的領主,他就算是知道這件事也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我相信!”
雖然嘴上這麼說,不過李斯特的心裡也泛起巨大的愧疚感和恐懼感。如果格萊曼伯爵真知道自己的這件事,會不會把自己給絞死?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唉,剛纔光顧着耍聰明瞭。
李斯特有些呆呆地看着地板,正懊悔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隻柔軟的手搭上,一偏頭看見賽維婭十分鄭重地看着自己。
“謝謝你,建議是由你提出的——這件事只會我一個人知道,不會讓其他人知曉。”
好吧,現在話也收不回來了,看樣子賽維婭已經將去西北海灣正式作爲一個選擇加以考慮了,伯爵大人,您千萬不要怪我啊。
呃……不過話說……賽維婭認真起來的樣子真是好有魅力哦。
……
“阿嚏!”
伏在案上寫寫算算的保羅突然打了個打噴嚏,驚得一旁正在看信的菈荻看過來。
“我突然覺得會有什麼麻煩事要落到我的頭上。”
保羅開玩笑地對她說,然後又問道:“這信是誰給你寫的,是以前冒險團裡的朋友嗎?你似乎呆在那裡一看就是半天唉。”
菈荻搖搖頭:“不是,是我在角灣的那位學姐。”
學姐?保羅回憶起來,哦,是那位大公妃啊,據奎克那傢伙說是位美人。
“你好像在發愁?信裡有什麼不幸的消息嗎?”
“……”
菈荻猶豫了一陣子,然後纔有些憤怒地說:“信裡說角灣的教會越來過分了。無數和我具有相同身份的人正在遭受他們的迫害。”
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和母親提早搬到西北海灣。
其實菈荻考慮過是否向保羅尋求幫助,請求他允許自己前往角灣引導被迫害者們大規模來西北海灣避難。
但是如果操作不慎的話,勢必會將保羅置於險地,消息泄露出去的話,一個包庇巫師的領主,別人會怎麼看他。
如果她是自由之身,和保羅沒什麼關係的話,早就這麼做了,但是現在不行。
“我早早地逃出漩渦,一個人安享生活,卻坐視同胞在那裡受苦!是不是很自私?”
菈荻現在內心很痛苦。
保羅搖搖頭,走到她身邊安慰:“記住,你不是救世主,世界上總有那麼多的不幸,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是管不過來的,況且你對他們也沒有什麼義務。”
“哦,對了,如果你在角灣有什麼親朋好友……那種身份的,可以把他們接過來。角灣教會的手再長,也伸不到這裡來。”
他想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提供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