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架兩度從樹林上空飛過的飛行器,往北飛之後就沒再折返回來,魏斯不禁爲尼古拉擔心起來。雖是如此,在狄奧正式發出指令之後,他還是心無旁騖地投入到了這場沒有鮮血和死亡的“戰鬥”中。
石橋的南側靠近樹林,其間的距離二十多米,但這一側的樹林地勢相對較低,而且樹木間距稀疏,天黑前不容易靠近;石橋的北側跟樹林相距四五十米,其間有零星灌木叢和雜草,天黑前也不適合隱蔽穿行。魏斯策劃的行動路線,是在石橋南端西側百米開外的地方由樹林下到溪谷,沿着溪谷抵達石橋下方,再分成兩組,同時從橋南和橋北摸上去“幹掉”橋上的哨兵,進而控制那些在營帳裡休息的士兵。
如果執勤的守橋士兵一刻不停地來回走動,那麼天黑前從溪谷靠近石橋的方法也是不可行的,但魏斯一整天觀察下來,發現那些守橋士兵更多是將注意力放在兩側橋頭,堤防“敵人”從樹林靠近,對於視野開闊、無遮無避的溪谷,只是時不時看上一眼。
少了庫尼森,第1小隊現有人員是9名三年級生、20名二年級生。因爲跟這些三年級生不熟,擔心他們可能出於某種微妙的心理而故意放水,魏斯將4名三年級生和5名二年級生編爲A組,把另外5名三年級生和5名二年級生編爲B組,讓A組在靠近石橋北側的樹林中待命,B組在靠近石橋南側的樹林中聽令,憑着平日裡的印象,挑出了9名較爲靠譜的二年級生,跟自己一起走溪谷接近石橋。
在事前勘定的位置等待了一會兒,看到值守的兩名士兵又湊到一起聊天了,魏斯果斷帶着先遣小分隊摸出樹林,進入溪谷,踩着鬆軟滑溜的泥沙,躡手躡腳地往石橋走。百來米的路程,十個人愣是走了三四分鐘,而且越是靠近石橋,動作就越是小心謹慎。在此過程中,魏斯頻繁啓用敵我識別系統,以判定七名守橋士兵的位置和狀態,等到先遣小分隊順利抵達石橋下方,他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從熟悉的地球來到陌生的奧斯倫星,這外掛的副作用雖然減輕了很多,但依然是個燒腦力、耗精力的傢伙!
不等急促的呼吸完全平復下來,魏斯點了四名學員跟自己去南橋頭,讓另外五名學員去北橋頭,挨着石橋欄杆邊緣等待時機。在這個一冒頭就能看到哨兵的位置,他們可以清楚聽到那兩名士兵的交談。
他們在聊另一名同伴的趣事,調侃的語氣,揶揄的心態,但目的只是打發時間而已。
由於臨近黃昏,沒有執勤的士兵似乎開始準備晚餐了,在這兒還能夠聽到金屬物件磕碰的聲響,隱約嗅到煤油爐子的氣味。
過了四五分鐘,湊在一起的兩名哨兵終於分開,背對揹走向石橋的兩端——在無法直視目標的情況下,又是用敵我識別系統讓魏斯得以窺探到敵人的行蹤位置。等到這兩名哨兵各自來到了橋頭,他朝對面的五人小組做出了發起行動的手勢,深吸了一口氣,帶着身邊的四名學員迅猛出擊!
當魏斯和他的小夥伴們摸上橋的時候,橋南側的這名哨兵剛好背對着他們。面對這樣的好機會,等待了一個白天的巴斯頓精英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分工,三人一擁而上,一個負責捂嘴巴、箍脖子,兩個一左一右,抓手縛腰,直接把哨兵按倒在地,另外兩人呈蹲姿端槍戒備。
按照演習規則,在未被發現的情況下抵近敵方營地,摸掉哨兵,就算突襲成功,即便對方其餘人員這時發現異常並進行抵抗,也要受到相應的“戰損比懲罰”。
兩組二年級學員都沒讓哨兵發出太大的聲響。
見此情形,埋伏在樹林裡的A、B兩組立即向橋頭靠近。興許是太過興奮,居然有人笨拙地摔到了,但這只是個別情況,大多數人還是依照魏斯的吩咐,以小步快跑的方式,端着槍來到了石橋。
留下兩人看管哨兵,魏斯帶着先遣小分隊的學員們往守橋士兵的營帳圍了過去……
從發起到結束,兩分鐘時間,第1小隊乾脆利落地解決戰鬥。
在樹林邊緣坐鎮全局的小胖狄奧,還有另外兩個小隊的三年級生,面對這樣的過程和結果,一個個啞然無語。
他們彷彿在看一支精銳特勤部隊的戰術演練。
這般果斷、老練、敏銳、從容,根本不像是二年級生所爲。
可是現實擺在眼前,讓他們不得不服!
戰鬥後,魏斯走到石橋中間,高高舉起右臂,作出了勝利的手勢。
狄奧帶着營部人員走出樹林,遠遠觀望的第2和第3小隊的學員們,也迅速向石橋圍攏過來,轉而以石橋爲中心,做好伏擊敵方運輸車隊的準備。
在狄奧來到現場並接管指揮官之前,魏斯迅速察看了守橋士兵的營帳。在石橋北側的一座營帳裡,他驚訝地發現,這隊守橋士兵居然配備了一部野戰電話,電話線沿着道路佈置,妥善地用泥土和枯葉遮蓋,以致於他們偵察了一整天,對此居然毫無察覺。所幸行動一舉成功,中途沒有出現任何差池,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隊守橋士兵的長官,是個看起來約莫有二十八九歲的陸軍下士,他長得高高瘦瘦,蓄着兩撇脣胡,無論髮型、臉面還是衣褲都收拾的非常乾淨,眼神既清澈又不乏堅定。被這一大羣學生兵俘虜,他剛開始顯得很是意外,但看到自己的士兵完全被控制住了,也就接受了這個現實,心平氣和地跟魏斯協商“戰俘安置”事宜。
不一會兒,狄奧帶着營部來到了石橋旁。在瞭解現場情況之後,他以巴斯頓學生團暫編第三營指揮官的身份跟這位陸軍下士進行了一番磋商,並且達成約定:除非獲得友軍解救,被俘的守橋士兵在任何情況下都不予反抗,不搞破壞,而作爲交換,勝利一方對他們不捆不綁,而且允許他們在一定範圍內享有活動的自由。
這,畢竟只是演習。
協議達成之後,陸軍下士正準備返回休息的營帳,魏斯開口道:“下士先生,難道您不打算告訴我們,你們是定時主動向指揮部報平安,還是指揮部聯繫你們查證安全?”
這名陸軍下士一臉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幾秒:“兩者皆非。”
“這樣的回答,讓我覺得您對我們之間的君子協定缺乏真正的誠意。”魏斯道,“如果是在戰場上,我們可能會採取很殘酷的手段,迫使您或者您的手下交代情況。”
“那又如何?”陸軍下士笑了笑,“阿爾斯特自由聯邦軍戰士,豈會懼怕敵人的卑劣手段?要不是演習,你以爲我們真會束手就擒?”
就在這時,狄奧插話道:“說實話吧!即便你們口袋裡放着一枚菠米彈,,我們四五個人上來對付你們一個,在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根本不會給你們獻身殉國的機會!如果我們是諾曼狗,那麼俘獲你們之後,我們會用最卑劣、最無情、最可恨的手段讓你們開口。”
陸軍下士收起了笑容,他很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坦然道:“好吧!我必須承認,你們巴斯頓軍校培養出來的,都是非同一般的精英,你們觀察得很仔細,推測的也很準確……每天晚上最後一隊汽車開過之後,我們會跟指揮部掛個電話,報告今天車輛經過的情況。”
魏斯可沒有因爲對方的恭維而疏忽大意,他揣測道:“而且,這個電話,必須由您親自來打。換了任何人,指揮部都會察覺。”
陸軍下士再一次笑了起來:“可是,在你們突襲這座橋樑的過程中,我有可能已經陣亡了。那樣的話,你們只好找個人假扮我,這會難麼?我覺得一點也不難!”
魏斯和狄奧相互看了看,沒再多說什麼,放陸軍下士回他的營帳去了。
這個時候,第1小隊的學員們已經對這場突襲作戰的“戰利品”進行了清點。守橋士兵總共有7人,武器是1支左輪手槍、6支標準型格魯曼M3.2步槍,除了士兵們隨身攜帶的子彈,並沒有額外的彈藥儲備。非戰鬥物資方面,他們找到了可供守橋士兵食用兩天的野戰口糧以及一些常規用途的藥品。
看過了學員們登記的清單,狄奧臉上卻一點都看不到喜悅的神情。等到沒有旁人,他低聲對魏斯說:“嘿,老弟,我有個疑惑,希望你能夠不吝賜教……同樣是從那邊的樹林觀察,爲什麼你能夠那麼迅速而準確地判斷這裡的守衛力量,而我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
魏斯沒說話,而是彎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在這場春季大會操當中,對陣雙方主要依靠不同顏色的臂章區分身份,但由於巴斯頓軍校學員的作訓服跟現役部隊的野戰制服存在較大差別,魏斯安排四名長相較爲成熟的小夥伴換上“戰俘”的外套,兩人假扮守橋士兵在石橋上值守,兩人在石橋兩頭晃盪,第1小隊餘下的學員們悄悄埋伏在橋頭側旁,等着當天最後一支從北往南、滿載補給物資的運輸車隊前來。
殘陽蠕西,暮色漸濃,道路盡頭終於傳來了車輛的轟鳴聲。
今天更新晚了,對不住啊兄弟們!年底單位的事情太多(做財務就這破毛病),已經連續加了三個晚班,嗚呼哀哉……再堅持一天,等到元旦,可以鬆口氣,等放假回來又得接着忙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