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崢拿起酒壺給她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酒,又將酒杯放到她面前,陰惻惻的道:“你放心,我今天只是想證實一件事情,不會傷害你。”
他越是這樣說,柳月芽反而越發覺得毛骨悚然。
見她不說話,他忽然按住她的頭,迫使她的臉緊緊的貼在他那條瘸腿上。
他盯着她憋的通紅的臉頰,陰森森的道:“就因爲蕭玉一句話,我爹就廢了我一條腿。我醒過來之後,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只能是個瘸子,我死的心都有了。不過,我轉念一想,既然我不想活了,那讓我瘸了腿的兩個罪魁禍首,是不是也應該給我陪葬?”
說完,他便睜大了眼睛,惡狠狠的將柳月芽瞪着。
柳月芽心中也後悔不已,她當初只是想利用這人接近宋玉,她怎麼知道宋玉當時竟然會說那樣的話,她又怎麼知道宋崢他爹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那麼狠的手。
宋崢此刻已經處於癲狂的狀態,她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這個男人都不會放過她。她乾脆閉口不言,默默的思考脫身之法。
然而,她還沒想到辦法,外面守門的小廝卻進來報道:“公子,人已經到樓下了。”
宋崢原本陰沉的臉色,聽了這話竟露出一絲笑意。
他一把將柳月芽扯起身來,接着便攬住她的腰,沉聲道:“待會乖乖跟我下樓去,要是你敢露出一丁點破綻,我立刻就讓人殺了你的賤婢。”
宋崢的話音落下,其中一個小廝便將春杏粗魯的推搡進屋內。
春杏掙扎着要往柳月芽這邊跑,那小廝卻忽然將春杏按到地上,三下兩下便將她捆了起來。捆好後,他又隨手拿了一塊抹布將春杏的嘴緊緊的堵住。
柳月芽想要阻止那個小廝,宋崢卻將她的腰牢牢的摟住,語氣更加森冷,“你放心,只要你聽話,她就不會有事。”
頓了頓,他又陰森森的道:“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將這個賤婢賣去迎春樓。”
識時務者爲俊傑,既然鬥不過他,柳月芽只好暫時服軟,“行,你把春杏鬆開,我保證都聽你的。”
聽了她這話,宋崢卻只是冷笑一聲,“等事情辦成了,我自會放了她。”
一面說着,一面帶着她往外面走去。
二人才走到樓梯口,迎面便看到蕭玉被一羣學生簇擁着往樓上走,柳月芽的腳步便頓住。
宋崢卻不給她停頓的機會,他摟着她走到蕭玉面前,面露一絲挑釁:“老師,好久不見。”
蕭玉卻並不搭理他,而是看向柳月芽,冷聲問:“張柳氏,此人品行不正,你爲何自甘墮落?”
她雖然很希望蕭玉能夠在此刻救下他,然而她也知道,宋崢既然敢這麼猖狂,肯定是有備而來。
她咬了咬牙,便冷下一張臉道:“蕭玉,你是我丈夫還是我腹中孩子的爹,我現在是寡婦一個,我愛跟誰在一起,元國的律法都管不着,輪得到你一個探花郎來管嗎?”
沒想到她會突然如此說,蕭玉愣了片刻,方纔啞然失笑。
宋崢看穿柳月芽的心思,忽然在她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調笑道:“月娘說的不錯,晚上我重重賞你。”
柳月芽心中惡心的不行,面上卻強忍着。
看到這一幕,蕭玉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怒意,他深深看了一眼柳月芽,快步離開。
那些學生們見老師走了,也丟開他們,紛紛跟着走開。
宋崢目光陰森的看着他們進了雅間,方纔在柳月芽耳邊冷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耍的什麼把戲。”
下了樓,柳月芽被迫坐進一輛馬車內。她還未來得及詢問這是要去哪,宋崢卻拿起放在一邊的麻繩,不由分說便將她捆了起來。
柳月芽不由又驚慌又害怕的問:“宋崢,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籲--”
宋崢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着便拿出一塊黑布,粗魯的將她的眼睛也蒙了起來。
整個人瞬間陷入黑暗,柳月芽只覺一顆心也跟着往下沉。
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後,她這才漸漸恢復平靜。
既然眼睛看不見,她便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她仔細聽了好一會,還真讓她發現了線索。
馬車雖然一直走着,然而外面卻總是時不時傳來吆喝聲和車馬聲。
直到她被宋崢拉着下車,她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脂粉香。她暗暗記下這個味道,努力回憶自己是否在哪裡聞到過。
然而她絞盡腦汁的將自己記憶中的香味搜刮了一邊,卻什麼線索也沒有。
暢香樓這邊,蕭玉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卻忽覺不對。
他仔細將剛纔相遇的情形回憶了一遍,忽然發現,柳月芽被宋崢親的時候,她當時的表情,分明是努力壓着嫌棄的。
再回想宋崢那充滿恨意的眼神,他立刻便起身,擡腿便要出去。
這些學生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一面,見狀不由擔心的問:“老師,您這是怎麼了?”
“張家大娘子有危險。”
來不及跟他們細說,蕭玉又道:“你們速去衙門報官,我去找宋崢。”
話落,他便快步離開。
纔到長春樓門口,便有個賣花的小姑娘遞了一個字條給他。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宋崢讓人送的,他立刻便展開字條,上面果然寫道:要想救人,獨自一人來迎春樓。
他將字條放進袖袋,牽了一匹馬便飛身上去,大力抽着馬背,快速往迎春樓去。
迎春樓。
他才下馬,宋崢便已經候在門口。
他面上帶了一絲陰鷙的笑容,陰陽怪氣的道:“蕭玉,你果然喜歡那個騷寡婦。”
“人在哪裡?”
蕭玉盯着他,目光似箭。
“你既然不辯解,那就是承認了。”
宋崢忽然大聲道:“大家快來聽一聽,剛纔我的好老師蕭玉親口向我承認,他喜歡上了他家隔壁的那個騷寡婦!”
他一喊,大家立刻便圍攏過來,交頭接耳起來。
蕭玉根本不理會那些議論聲,再次道:“宋崢,你若因爲你的腿心懷怨憎,衝我來就是,何必爲難一個弱女子。”
似是聽到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宋崢誇張的笑了幾聲,方纔道:“聽老師這話的意思,倒像是也被那個騷娘們矇蔽了。”
他話鋒一轉,又沉下臉道:“你既然要找她,跟我來就是。”
雖然疑心有詐,蕭玉還是跟了上去。
宋崢卻將他帶到一間上房,親自倒了一杯茶遞到他手上,冷聲說:“雖說你對不起我,你以前到底是我的老師。現在,你喝了這杯茶,咱們恩斷義絕,下面的事情,我纔好進行。”
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蕭玉皺了皺眉,卻懶得再與他多說,端起茶杯便一口飲盡。
“痛快!”
宋崢拍了拍手,便有兩個人從門外進來,拉住他的胳膊便要將他帶下去。
蕭玉掙開他們,冷聲道:“前面帶路便是。”
那兩人看了看宋崢,見他點頭,這才一前一後夾着蕭玉,帶着他往關押柳月芽的地方去。
蕭玉被帶到柴房時,柳月芽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她只覺得似乎依稀看見了蕭玉的身影,一時又不敢確定。
見到她這副模樣,蕭玉立刻便冷聲問:“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那兩名小廝卻沒有回答蕭玉的問題,而是大力將他往裡面一推,接着便在門外落了鎖。
“月芽,你清醒一點。”蕭玉捏住她的肩膀,語氣中帶了幾分心疼。
聽到他的聲音,柳月芽終於找回了一絲理智。她沙啞着聲音問:“蕭玉,真的是你嗎?”
他快速解開她面上蒙着的黑布,柔聲道:“是我,我來救你了,他們可是餵你吃了什麼東西?”
柳月芽費了很大的勁剋制住體內的那股邪火,正要回答他的問題。然而鼻尖忽然傳來男人身上的氣息,那人正好又是她喜歡的,她再也控制不住,立刻便撲進他懷中,近乎貪婪的道:“蕭玉,我熱,你身上好涼快,你快抱抱我。”
如果說剛纔他還不確定她是否中毒,此刻觀她情狀,他卻已經瞭然。
他心中暗道不好,立刻便要推開柳月芽。然而柳月芽猶如久旱逢甘霖,哪裡肯輕易放開他。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顧的吻了上去。
蕭玉整個人如遭雷擊,一時竟愣住。
他愣神的功夫,又給了柳月芽可趁之機。她眯着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眸,近乎急切的想要解開他的衣服。
蕭玉看着她的模樣,只覺又心疼又憤怒。他盯着她看了一會,這才嘆息一聲,擡起手,準備將她打暈。然而,不知怎的,他卻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擡起手抱住了柳月芽。
這時,柳月芽卻急的嚶嚶的哭泣起來。
正是這哭泣聲,讓他快速的恢復清明。他苦笑一聲,暗道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定力竟然如此差,一雙手卻快速將柳月芽推開。
眼看柳月芽又要往他身上撲,他強忍着親近她的渴望,快速脫下外袍將她束縛住。
待做完這一切,他感受的身體裡的異樣,方纔明白,不是自己定力變差,而是宋崢在那碗茶水裡下了藥。
柳月芽此刻只覺心臟彷彿被野貓抓撓一般,嘴裡竟是懇求道:“蕭玉,我難受死了,求你了,你親親我!”
看着她淚眼朦朧的模樣,他知道她定是難受的厲害。他,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眼下,他必須剋制住才行。他知道,宋崢一定還有後招等着他們。
他抽下頭上的銀簪,快速的在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條深深的血口子。他一聲不吭,感受着胳膊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心中果然清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