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說到做到, 不過短短几日的功夫,整個京城便到處都是林玉嬌唆使地痞流氓去聚龍齋鬧事的事情。這樣一來,不止林玉嬌在京城的名聲更臭, 無形中也爲聚龍齋做了宣傳。
更有好事者抱着好奇的心態, 悄悄的跑去聚龍齋吃飯, 結果一吃便忍不住讚不絕口。結果接下來的小半個月, 聚龍齋每日都是爆滿, 有時甚至會出現排隊的情況。柳月芽不由笑着感嘆,這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聚龍齋這小半個月的進項,便將之前所損失的錢全都賺了回了。只要不想到和蕭玉的婚事, 柳月芽的心情都是頂好的。
除了這件事讓她掛心,還有一件事讓她覺得有些煩惱。這件事便是李霄雲, 那日離開後, 第二日, 李霄雲便早早的來聚龍齋包了一間雅間,而且一包便是一年。
雖然達官貴人們在酒樓裡包雅間是常見的事, 可是柳月芽也知道,人家包的都是名貴的酒樓。她這裡雖然菜式不錯,環境和地段跟那些名貴的大酒樓還是沒法比的。而且這些日子李霄雲只要過來,總是會同她打招呼。雖然他也沒做什麼逾矩的事情,出於女人的直覺, 她隱約覺得這個男人似乎……看上她了。
爲了避免遇見李霄雲, 這些日子, 柳月芽連聚龍齋都去的少了。
這日, 她正坐在廊檐下吃冬橘, 守門的小廝忽然喜滋滋的搬了一個大籮筐進來,笑道:“老闆娘, 方纔李將軍府上的管家親自送了兩筐冬橘過來,說是因咱們家餐館的菜合很合李將軍的胃口,所以特地送了橘子來表示感謝。”
柳月芽的眉毛挑了挑,疑惑的問:“哪位李將軍,他何時去咱們餐館吃過飯?”
守門的小廝經常跟着柳月芽往聚龍齋去,因着是本地人,自然是認識威名在外的李霄雲的。
聽柳月芽如此問,不由詫異道:“老闆娘,莫非您不知道,那包了咱們餐館雅間一整年的,就是李霄雲李將軍嗎?”
這……她還真不認識。
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她看了那黃燦燦的橘子一眼,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當即便沉聲道:“把這橘子退回去,就說他們聽錯了,我並不喜歡吃橘子。”
小廝聽了,不由爲難道:“老闆娘,李將軍可是在戰場上殺過人的,聽聞他脾氣十分暴躁。而且,他乃是當今聖上的表弟,聽聞他十分得陛下寵信,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若是……若是因爲咱們退橘子惹怒了他,恐怕您在京城就無法立足了。”
小廝在京城浸淫多年,他說的話,她自然是相信的。柳月芽咬了咬牙,還是道:“退回去!”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小廝無法,只好彎下腰搬起橘子往外面走。柳月芽又叫住他道:“你將話說的軟些,就說咱們飯館開門做生意,做些合將軍胃口的菜是應該的。無功不受祿,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
小廝答應一聲,柳月芽這才放他去了。
將軍府,聽聞柳月芽的小廝來退還橘子,李霄雲倒不覺得生氣,反而對柳月芽的興趣越發濃厚起來。自然,他對蕭玉的態度,也由原來的看不上,變成更加的看不上。
他的這一態度轉變,在次日的早朝上,表現的明明白白。
早朝期間,皇帝走到羣臣中間,憂心道:“昨日晚間朕收到一封摺子,說近日京郊總有盜匪作亂,擾的京郊民衆苦不堪言,衆位卿家可有什麼法子儘快除之?”
沉思片刻,蕭玉便從隊列中走出來,行了一禮道:“微臣有一拙見。”
“愛卿快說。”
皇帝轉過身看向他,眸中帶了一絲期許。
蕭玉從容道:“依微臣之間,作亂的盜匪,大多都是良民。他們所圖,無非錢財、美女、安定的生活。咱們不如免其罪行,賜其良田,再免其賦稅三年,將其招安。”
皇帝還未說話,李霄雲便冷哼一聲,不屑道:“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我還當你有什麼好法子,原來只知道些紙上談兵的法子。這樣一來,朝廷的顏面何在。依我看,不過區區幾個毛賊,我隨便帶一對人馬過去,便能將他們殺的片甲不留。”
李霄雲在武將裡頗有威信,他話音一落,昔日跟着他打仗的幾個武將立刻便贊同道:“李將軍說的很對,咱們願意跟着李將軍一同前去剿匪。”
被他這樣唐突,蕭玉也不惱,依舊從容道:“將軍說的是,只是不過區區幾個盜匪,卻要驚動朝廷戰功赫赫的將軍前去,豈不是大材小用。如此一來,豈不是顯得我元國朝中無人,更傷朝廷顏面。況且,但凡有打鬥,無論大小,總會殃及百姓。”
衆人聽了,紛紛點頭稱是。
李霄雲本就是個直腸子,見說不過他,怒道:“我不跟你說這麼多廢話,有我在,定不會讓那些毛賊傷害百姓。”
他這話便有些意氣用事,先不說那些文官,便是方纔擁戴他的那些武官,此刻也不敢理直氣壯的贊同他。
見兩人膠着不下,皇帝便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林丞相,沉聲問:“丞相,你怎麼看?”
林丞相這些年雖有些倚老賣老,在大事上卻不糊塗,沉吟一會便道:“老臣認爲,還是蕭大人的法子穩妥。皇傷一向以仁孝治天下,招安的法子,便能顯出皇傷的仁心。只是這前去招安的人,需得好好斟酌。”
蕭玉當仁不讓,“這法子是微臣提出的,微臣願前往。”
李霄雲此刻正看他不順眼,自然處處跟他對着幹,當即也道:“臣帶兵打仗多年,知道怎麼對付這些毛賊,臣願前往。”
皇帝盯着李霄雲看了一會,又想起前些日子聽到的彙報,立刻便明白過來李霄云爲何處處幾對蕭玉。他心中覺得好笑,面上卻一點也不表露。
沉吟片刻後,忽然道:“既然兩位愛卿都願爲朕分憂,那兩位便一通前去。”
“謝皇上!”蕭玉又行了一禮,絲毫沒覺得跟李霄雲前去有什麼不妥。
李霄雲卻急道:“皇上,臣一介武人,跟蕭……”
他話還未說完,卻被皇帝打斷,“此次你們前去,蕭愛卿爲主將,李愛卿爲副將。到了京郊,一切需得聽蕭愛卿的指揮行事,若誰有不服,便以軍法處置。”
說着,又對侍立一旁的太監道:“取尚方寶劍來。”
太監答應一聲,很快便捧了一個長長的錦盒來。皇帝從裡面拿出寶劍遞到蕭玉手上,鄭重道:“這次招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蕭玉接過尚方寶劍,神色堅定道:“請陛下放心,如若失敗,微臣提頭來見。”
這邊是立軍令狀了,文武百官聽了,不由覺得蕭玉太浮躁了些。皇帝卻知道他此番高調行事的原因,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不要你的人頭,此次若成功,你要什麼,朕都應你。”
蕭玉眸眶微紅,到底忍住,跪下鄭重道:“謝皇上賞賜。”
皇帝親手將他扶起,含笑道:“不必着急,且等你回來再謝恩也不遲。”
衆人見皇帝對蕭玉如此親厚,紛紛在心中後悔前段時日不該疏遠他。
李霄雲見了,心中又是一番滋味。只覺這小白臉慣會諂媚,暗暗咬牙待到了京郊,定叫他吃癟。
領了命,皇帝便命他們早早回去修整,次日一早便出發。
蕭玉並沒有急着回去,而是去手飾店裡買了一隻精緻的珠釵,想了想,又買了些柳芽愛吃的零嘴,這才往家裡去。
將這些東西都放到自己房中後,他這才往蕭母房中去。
蕭母上次不過是氣怒攻心,當時吐了一口血,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如今在大夫大調治下,身體已經大好。除了氣血還虛些,已經與常人沒什麼兩樣。
聽聞蕭玉要去招安,她的眼眶立刻便紅了,半晌才忍住心酸問:“是陛下指明讓你去,還是你自己請命去的?”
蕭玉也不瞞她,沉聲道:“是兒子自己請願。”
聞言,蕭母默片刻,方纔問:“你這是拿你的性命同我賭氣?”
蕭玉跪下鄭重道:“母親不必多慮,兒子既然走上仕途,必要有一番作爲才能青雲直上,眼下去京郊平亂便是最好的時機。”
頓了頓,他又道:“陛下已經答應兒子,只要兒子招安成功,可以答應兒子的任何要求。”
她這話的意思,蕭母已經明瞭。她似忽然無力,扶住翠竹的手,方纔問:“你以命相搏,就是爲了娶她?”
看着母親無力的模樣,蕭玉眸中出現一抹痛色,卻堅持道:“我與她已有夫妻之實,我絕不能負她。”
許是因爲蕭玉還有重任在身,這次,蕭母並未像上次那樣堅決反對,可是她的神色間卻露出幾絲哀悽,半晌才道:“兒大不由娘,你去吧,好好保重自己。”
說完,便再也不肯看他。
蕭玉又給蕭母磕了個頭,這才起身道:“母親在家請好好保重身體,不必掛心兒子。我此去是爲招安,不會與盜匪兵刀相見,並無性命之憂。”
說完,又在原地站了一會,見母親果然不願意再看他,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