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喝了兩杯酒腦袋就暈乎乎的了，在想喝第三杯時韓冬搶下了酒杯，“可以了，是讓你品酒，不是讓你喝醉。”
「你煩人。」蘇默頭有些暈，不過還是清醒的。
“我煩人？”韓冬不得一笑，“怎麼？喝上癮了？”
蘇默沒理他。酒依然不好喝，不是喝上癮了，而是喜歡喝酒的感覺，尤其他更想讓韓冬注意他，可能所有暗戀的人都希望對方注意自己。
“蘇默，你很優秀。”
蘇默瞅韓冬突然認真起來，抿了抿嘴脣。韓冬將一條手臂搭在他肩上，“小美人，我希望你永遠是一隻驕傲的孔雀。”
「換個話題。」蘇默察覺到有人注意他，餘光掃了一眼是調酒師。
“你喝酒的樣子很迷人。”韓冬見蘇默臉唰一下紅了，得意的笑了，“就喜歡你臉上出現別的表情。”
蘇默瞪他一眼，伸手去掐他，誰料韓冬自己把胳膊伸出來，還擼起袖子讓他掐，這反倒讓他不想掐了。
“就你，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韓冬一臉淡然的喝口酒。
蘇默聞言忍不住踹他兩腳，什麼屁話！你才撅屁股！
韓冬瞅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行了，咱們走吧，想來以後我再帶你來。”
蘇默點點頭，韓冬付了錢，把剩下的酒存在了酒吧，然後將棉服披在了蘇默身上，“外面可能還在下雪，帽子戴上。”
韓冬剛走，蘇默拽住他的胳膊，在他手上寫，「我想走回去行嗎？」
韓冬瞅了蘇默一眼，二話沒說就同意了，把摩托車暫停在了酒吧。
雪飛飛揚揚的飄落，在路燈下顯得格外的美麗。韓冬邊走邊抽菸，蘇默靜靜地跟在他身邊，和他就隔着兩隻手的距離。
“你說我會不會走着走着睡着了。”
蘇默聞言笑了，扭頭看韓冬的側臉。韓冬感受到他的視線，斜着眼睛看他，“敢不敢試試抽菸？”
他吸了口煙，緩緩地吐出菸圈，隨後將煙遞到蘇默嘴邊。青春正是對菸酒之事好奇的年齡，蘇默也不例外，他和蘇瑾一樣有着青春期的那一份不羈。
他瞅了半天煙，把煙叼在了嘴裡，剛吸一口就嗆住了，弓着腰，咳嗽的滿臉通紅。
韓冬沒拍他的背，就靜靜地站在那看他的一舉一動，嘴裡不忘抽着煙，打量蘇默的眼神沒有波動，彷彿他在故意帶壞蘇默。
“蘇默，酒好喝嗎？煙好抽嗎？”
蘇默聞言看他，搖了搖頭。
“以後不結婚行嗎？”
蘇默被他問的稀裡糊塗，不結婚？可以，但我已經不受控制的喜歡上了你，像個變態一樣喜歡你這個男人。
「回家。」
韓冬嘴角上揚，“走吧，我可能太困了，自己在這說啥都不知道。”
他攬過蘇默的肩，兩人便靠在一起往家走。雪天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逛，這一幕蘇默幻想過，如今實現了，一切都覺得那麼美好。
他突然想起那個夜晚，他偷偷吻韓冬的那一夜，他羞恥的臉紅了，眼睛偷瞄了韓冬一眼。
天亮時雪還在下，只是雪花小了些，蘇默起來一看已經上午十點多鐘了，屋裡早已沒了韓冬的身影，只留下一張字條。
「我上學去了，早飯在鍋裡，書給你買回來放在茶桌上了。」
蘇默笑了，出臥室去找書，正是他昨晚看的那本，餘光一瞄，瞥到茶桌的一角放了一張報紙，讓他驚訝的是這份報紙竟然是之前他看過的那份，是一個國家處死同性戀的那期報紙。
韓冬怎麼會有？這報紙好像不是大街上賣的報紙啊？
蘇默拿起報紙，見報紙上有茶杯的烙印，一看就是墊杯子用的，好像對韓冬來說並沒有用。
他把報紙放回了原位置，然後走到窗邊望着窗外。這場初雪下的真久。
吃過飯蘇默回了小賣店，朱敏一早就走了，蘇茉莉在店裡燃起了爐子，相比於外面的寒冷，屋裡暖和極了。
“老二啊，昨晚幾點睡的？看你這黑眼圈。”蘇媽媽說。
「睡的比較晚。」蘇默這纔想到韓冬今早究竟幾點起的？買書和早點，昨晚又睡的晚，他一定很困。
“以後早點睡，看起來都沒精神。”蘇茉莉添了一鏟子煤，說，“今早隔壁的你牛姨給我拿了點粘米麪，晚上咱們吃粘餅子啊？”
蘇默點點頭，猶豫下比劃，「叫韓冬來行嗎？」
“叫吧，那有什麼不行的。”
「你給他打電話。」
“行，等他們快放學時我打。”
蘇默心裡高興，拿出鏡子照照。頭髮好像有些長了，要不去剪一剪？
“幹嘛去？”蘇茉莉一回頭見蘇默在穿棉襖，問。
「剪頭。」蘇默圍上圍脖出了門。
“這孩子越來越愛臭美了。”蘇茉莉有些意外蘇默的變化，以前的時候，蘇默除了去圖書館，幾乎天天在家看店，不愛笑，更別說出去和別人交流。
這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二兒子臉上的表情多了，也不討厭去囉哩囉嗦的理髮店了。
理髮店人多，蘇默又去書店坐了半天，回來時已經是蘇瑾的放學點了，進了小賣店，蘇瑾在爐子旁烤手，不見韓冬的身影。
“剪頭了？”蘇瑾問。
蘇默點頭，「韓冬呢？」
“他有事不來了，這頭剪的不錯。”蘇瑾撩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說，“我也該剪了，你陪我去啊？回來正好吃飯。”
蘇默得知韓冬不來，興致莫名的散去，坐在了椅子上，「不去。」
“今天冬子可反常了，竟然學習了，而且我才知道，他居然會英語和法語，還是教授教的，人家那才叫從小學外語。”蘇瑾剝了一根腸吃，“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佩服，我以爲他啥也不會，他說他爸爸一直希望公司能上市，所以外語必不可少。”
蘇默一聽覺得自己和韓冬之間的距離更大了。他和他哥一樣，一直以爲韓冬是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實際上韓冬不僅見過世面，還有一定的學識。
“這雪怎麼還不停啊。”蘇瑾望了望窗外，衝手心哈了口氣，“今年真是多雨多雪。”
窗外傳來車喇叭聲，蘇默猛地想到韓冬，緊忙擡頭去看，因爲是黑天，他仔細看了眼車，果然是大奔。
“誰啊？”蘇瑾趴在窗戶邊瞅，“冬子，幹嘛來了。”
他推開門，韓冬按下車窗，“走，去看電影。”
“我還沒吃飯呢。”蘇瑾說。
“都幾點了，還不吃。”韓冬隔着門見蘇默在裡面看他，說，“上車，回家吃完飯去電影，叫上樑和小宇。”
“那行吧，我把門鎖上。”蘇瑾回屋告訴了蘇默，沒一會蘇默披着棉襖出來了，想了想坐到了副駕駛，但是沒看韓冬。
韓冬瞅瞅他，問：“剪頭了？”
蘇默點點頭，韓冬把幾張電影票遞給他，“你拿着吧。”
蘇默接過了票，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頭卻興奮的很。以前都是看大院裡免費的電影，他還是第一次去電影院看。
可以說韓冬帶給了蘇默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去大飯店吃飯，第一次騎機車兜風，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抽菸，第一次感受到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韓冬是一個瘋狂的人，瀟灑自由。蘇默是一個安靜的人，生活永遠離不開大院，離不開小賣店，韓冬的生活令他嚮往，韓冬的魅力令他迷戀。
直到多年後他仍記得，曾經有一個男孩在大雪天教他喝酒抽菸，只是那個男孩沒有一直陪他，正如那個男孩所說“我走了你別後悔”。
他想說……他後悔了。
看完電影后，韓冬把哥幾個送回了家，對着蘇默說：“我這幾天回家，可能來不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蘇默點頭，蘇瑾開門下了車，凍的直哆嗦，“快點進屋吧，冷死了。”
蘇默聞聲打開了車門，就聽韓冬在身後說：“小默，客廳那份報紙你看了嗎？對於處死的那個同性戀你怎麼看？”
蘇默嚇的一怔，他怕暗戀的事被韓冬知道，讓韓冬厭惡，噁心。
他回頭看他，黑暗中他的眼神被韓冬看的一清二楚，那是淡漠到極致的眼神，就像蘇默平時的性格，什麼都無所謂，一切與他無關。
韓冬收回看蘇默的目光，望向車窗的另一邊，手指隨意的點了下方向盤，“晚安吧。”
蘇默心突突直跳，緊忙逃出了車，生怕韓冬抓他回去逼問他對同性戀的看法。
“冬子說什麼？什麼同性戀？啥是同性戀啊？”蘇瑾忙問。
「回家。」蘇默大步朝單元樓走去，韓冬望他背影時，依然挺的筆直。
“冬子，你說的啥？”蘇瑾手搭在車門上，眉頭緊蹙。
韓冬嘴角微微一翹，“沒事。”
“那你回去慢點開。”
“死不了。”韓冬嘆了口氣，“把門給我關上，冷死了。”
“德行。”蘇瑾甩上車門跑回了單元樓，回到家時，蘇默在存放電影票。
“電影票都用完了，你留着幹嘛？”
蘇默兀自的把電影票夾在書中，放好後把書放進了抽屜裡，瞪着眼睛看蘇瑾，「不許動我書。」
“小默，你覺得韓冬怎麼樣？”
蘇默被他哥問的不大好意思，這話聽的這麼彆扭呢，像介紹對象，「挺好的。」
“挺好是挺好。”蘇瑾坐在了蘇默身邊的椅子上，一本正經，“小默，你能和他保持點距離嗎？我看你挺粘他的。冬子他什麼事都玩的開，我怕你跟他學壞。”
蘇默臉色漸漸發白，眼神頗有不滿，「我怎麼就學壞了？他不就是抽個煙嘛。」
蘇瑾神色漸漸變的凝重，半天說：“冬子在回北方之前對咳嗽水上癮過，幸好被他爸爸發現了，把他湊了一頓，鎖在家裡才阻止了他的歪路，他爸這才把公司移回北方，同時斷了他所有的狐朋好友。”
蘇默抖了抖脣，不敢置信。他以爲韓冬再瘋狂也是有底線的，咳嗽水他聽說過，是藥也是毒，讓人上癮難戒，韓冬竟然……
“這是他親口跟我說的，他說在南方時的生活過的太難堪了。”
蘇瑾見蘇默臉色變白，說：“小默，我不是阻止你和他處兄弟，哥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冬子這個人太瘋狂了，不會控制情緒，他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你還小，有些事不能學着他做。”
「那你怎麼不保持距離？」
“冬子夠鐵啊。”蘇瑾看蘇默要比劃，笑說，“我知道你肯定想說那不就行了。但是小默，哥看你兜裡有煙了，抽過的，是他給你的？”
畢竟年齡還小，抽菸對蘇默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他心虛了，低下了頭。
“如果你跟冬子在一起學這些東西，我肯定不同意。”蘇瑾難得板起臉，擡起蘇默的頭，讓他看自己，“抽沒抽？”
蘇默抿抿脣，伸出一根手指。他就偷偷的抽了一根，還浪費了半支，他沒打算繼續抽下去，煙那個味不太好聞。
蘇瑾臉更沉了，“他教的？”
「我自己想學的。」蘇默不敢說出實情。
“小默，你還小，長大後我不會管你，但是現在別讓哥失望好嗎？”蘇瑾頭一次這麼認真，蘇默瞅瞅他，點了點頭。
“睡覺吧，我去洗漱。”
蘇默看蘇瑾出了門，鬆了一口氣，整整被子，然後坐在牀上發呆。
客廳裡，蘇瑾對着電話低吼，“韓冬，你他媽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