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揚長而去, 孟欣走到門口看看,問:“李店長,這是你們總裁啊?”
“嗯。”
“他怎麼不說話?”孟欣故意問。
“我們總裁不能說話, 可就是有這本事, 厲害啊。”
這就是區別, 曾經的蘇默是讓人瞧不起的啞巴, 如今的蘇默有了權力和能力, 啞巴這個詞就變了另一層含義。
杜陽和蘇默是一輛車,杜陽一邊開車,一邊說:“怎麼進去這一會功夫就出來了?你這視察也太敷衍了, 幾年了,你好不容易露一回面, 就這麼一會功夫。”
「看見了讓我不爽的人。」蘇默摸出一根菸, 點上抽了起來。
“誰啊?”
「不過也挺爽。」蘇默笑了, 看見那個人大吃一驚的模樣,真是讓人痛快。
“離這附近是中山店, 去那吧?”
「你把車停一邊,你去那輛車。」
杜陽看他,“你幹嘛?”
「視察這事太沒勁,你自己慢慢享受吧,我還有事。」蘇默不喜歡出風頭, 而杜陽偏偏喜歡當領導這種感覺, 所以每年的視察工作都是他張羅的最歡。
“讓我和他們坐一個車?早知道再開一輛車出來好了。”杜陽將車停在一邊就下車了, 隨後的車跟着停下了。
蘇默移到了駕駛位, 叼着煙開車走了, 另一隻手給朱敏發信息,「拿着資料到新開的百貨大樓。」
惠華連鎖超市是三個人努力的結果, 蘇默是老總管財務,杜陽是副總,主要負責收貨和採購這一部分,還是蘇默的得力助手兼翻譯。朱敏也是副總,是負責運營和人員管理這方面的。
昌源新開了一個大型商場,建築已經完工,正在裝修和招商,蘇默看中了這的二樓,打算租下開大型超市。他到這時,朱敏還沒到,就自己上裡面逛了逛。
“小默。”朱敏踩着高跟鞋來了,五年的時間,她把一身的肥肉全減下去了,終於有了她想要的小蠻腰。
她燙着一頭大波浪,金黃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襯着那張白皙漂亮的臉蛋。
蘇默扔了菸頭,見她穿的職業裝露出一大片胸,一走路晃悠晃悠的,他屬於保守型的,看得十分不滿,「你就不能把你那倆東西裝裡頭。」
朱敏看他比劃笑了笑,“人家大還不讓露,你管的真寬。”
「女人啊。」蘇默搖頭。
“你不是視察工作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沒勁,也就杜陽愛顯擺。」蘇默擺下頭,「進去找找負責人,看能不能租下來。」
“走吧。”朱敏挎上他的胳膊,這是她最得意的地方,那就是她可以隨便摟蘇默和杜陽這倆帥哥,走在街上特有面子。
時間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摧毀一個人。蘇默這邊發展的紅火,樑秦卻是越過越不好,兩年前,廠子倒閉了,他就此失去了工作,之後他自己開了家服裝店也黃了。
蘇默多次去找他進公司,可樑秦再也不是以前的樑秦,年齡越大,他變得越在乎自尊,哪次都委婉拒絕了。
蘇默成功他很高興,同時他也越來越自卑,他總是認爲自己無能,任何人都比他強。如今的他在貨站當搬運工,他覺得也就這體力活適合他。
“哥,我們明天要交試卷費。”樑小宇已經十六了,出落成了大小夥子,他從小長的好看,長大後一點也沒變,反倒越來越俊俏。
做飯的樑秦點點頭,“知道了,一會給你拿錢。”
“要一百三呢。”
“這麼貴?”樑秦回頭看他,“一定要交的嗎?”
樑小宇點頭,“嗯。”
“行,知道了。”樑秦炒好菜放在了桌子上,一掏兜就剩一百了,工資還得幾天,是一分沒有了。
“小宇,你先吃着,哥出去一趟。”
門一關上,樑小宇嘆了口氣,將菜蓋了起來,去拿樑秦的髒衣服洗,摸着他哥穿了幾年的衣服,心裡頭有些疼。
自從蘇默出息了,蘇茉莉腰板可挺起來了,連蘇文葛的笑容都變多了,辭掉了工作,每天和媳婦就在小賣店賣賣貨,日子清閒的很。
夏季天氣炎熱,蘇媽媽搬着凳子坐在門邊吹風,“你說這老大都出國兩年了,什麼時候帶媳婦回來啊?你說娶了個媳婦,連面都沒見過。”
“他不是得在國外學習嘛,媳婦是他的,遲早能看見。”
“哎呦,我這着急抱大孫子啊,小默也不說找個媳婦,現在咱老二有條件,那可不是一般人都行的。你瞅瞅你那二嫂,什麼玩意兒,還年年給介紹對象,討好人家老二,老二都不正眼瞅她。”
蘇文葛有事沒事愛整兩口酒喝,邊喝邊說:“這就說明咱們現在地位起來了,不是我說,當初咱們還說要養老二一輩子,現在你看看,連老大上學的錢都是老二賺的,老二可出息了,真讓我驕傲。”
“我兒子說啥。”蘇茉莉笑了,轉頭見樑秦朝這邊來了,“樑來了。”
“哎,蘇姨。”樑秦進了小賣店,眼睛無措的眨着,“叔也在呢。”
“今天沒去上班啊?”蘇文葛笑問。
“今天貨場沒貨。”樑秦猶豫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張口借錢,想了想還是算了,便客氣幾句要走。
“樑。”蘇媽媽叫住他,從兜裡掏出三百塊錢,“手頭緊了吧,這錢拿着,聽話,快拿着。”
樑秦鼻子酸了,粗糙的手接過錢,“蘇姨,謝謝。”
“你這孩子,有事吱聲啊,跟蘇姨還有啥不好意思的。”蘇茉莉拍了拍他的肩,裝了一兜子吃的給他,“去吧,有事趕緊去忙。”
“那我先走了。叔,我走了。”樑秦轉身走了。
蘇茉莉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身上的衣服還是去年她給買的,“這孩子咋就這麼犟呢,去老二那多好,老二還能虧待他。你看人家小敏,現在一個月不少拿錢。”
“這孩子變了,我記得以前可不管不顧的,啥也不在乎,現在越來越敏感,死要面子活受罪。”
“誰說不是。”蘇茉莉嘆了口氣,“還是我兒子能屈能伸。”
叮鈴鈴……蘇媽媽忙去接電話,“喂,哪位啊?”
“媽,是我。”
“老大啊,”蘇媽媽激動的不行,“老大你啥時候回來啊?”
“正要說這事呢,我下個月初回去,這回就不走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告訴你弟弟啊,我們去機場接你。”
“不用你告訴,我已經告訴他了。”
蘇媽媽看了眼在旁邊擠着聽電話的蘇文葛,“敢情你這心裡頭的第一位還是你弟啊,你爸媽也不行啊。”
“行了蘇女士,這醋你也吃,我爸是不在旁邊偷聽呢?”
蘇文葛眼神一立,趕緊擺手。蘇媽媽笑了笑,“你爸沒有,在那喝呢。”
“啥呀,他肯定聽着呢,裝吧就。”
蘇茉莉哈哈笑了出來,蘇文葛不滿地推了她一下,“小兔崽子你說誰裝呢。”
“呦,老爺子在聽啊。”
“你這沒大沒小的。”蘇茉莉說。
這邊,樑秦也接到了國外的電話,心情很是激動,“三哥,你說你要回來了?”
“嗯,明天的飛機。”
“那我去接你?”
“不用,有人接我,到時候再聚。蘇瑾他回來了嗎?”
“沒有,你們不都是在英國嗎?他沒聯繫你?”
“聯繫過一次,我看他也不愛搭理我,就沒聯繫了。”
樑秦吐了口煙氣,“他這人就這樣,可能是因爲小默吧。三哥,你和小默……”
話沒說完,樑秦聽電話那邊有小孩叫韓冬爸爸,而韓冬還答應了,就沒說出口,心裡頭一震。
“樑,你剛纔說什麼?”
“沒啥,三哥,剛纔叫你的是你兒子啊?”樑秦心突突直跳,就怕聽到是。
“嗯,我兒子。”
“啊。”樑秦語塞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以爲韓冬回來會小默有複合的機會,看來這次徹底完了,小默那麼愛乾淨,怎麼會容忍韓冬碰過別的女人。
夏季,在雷雨到來之前先會看見滿天的積雲,隨後颳起一陣大風,接着就是嘩嘩的大雨。蘇默在市區裡買了一套房子,屋裡偏灰色調,是他喜歡的大氣華麗,而且顯得乾淨。
雨打在玻璃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他窩在了沙發上,隨手拿過一本書看。蘇茉莉和蘇文葛沒一會就來了,將雨傘放在了門邊。
“兒子,還沒吃飯吧?”
蘇默看他們一眼,「下雨天怎麼過來了?」
“我蒸了點包子,你愛吃的芸豆餡。”蘇茉莉去廚房拿碗,蘇文葛坐在了他身邊,拿下他的書。
“這什麼書啊?全英文的那。”
「國外的名著。」
“你看懂了?”蘇爸爸還是才知道他二兒子竟然懂英語。
「嗯。」蘇默坐了起來,「今晚你和我媽在這住吧。」
“不的,還是回家住,這的牀太軟了,睡不着。”
這房子當初是按一家四口買的,可蘇爸爸和蘇媽媽死活不搬過來住,蘇默只好自己住這,想家了就回家去住,想韓冬了就去韓冬曾經買的房子那邊住,他有鑰匙,那邊又沒人,就跟他的一樣。
“來,趁熱吃。”蘇媽媽坐了過來,蘇默夾起一個包子開吃。
“今天樑去咱家了,他手頭緊想衝我借錢,又沒好意思張口,我給他拿了三百,估計開支的第一時間他就得給我送來。小默,你看看你能不能再勸勸他,讓他去你那,省得他一天掙那點錢累夠嗆。”
蘇默咬了一口包子,放下筷子比劃,「我每次看見他幾乎都提,他就是不去。」
“你再勸勸他,萬一這回想開了呢。”
「行,一會有空我去看看。」
窗外的雨小了很多,偶爾會響起轟隆隆雷聲。蘇默到樑家時已經是黑天了,樑小宇在做作業,樑秦則是忙着給他洗水果。
“這是隔壁家拿來的家桃,挺好吃的,你來吃幾個。”他放在了蘇默面前,“公司忙嗎?”
「挺忙的,正招人呢。」蘇默咬了口家桃,酸的他滿嘴全是水。
“小默,三哥要回來了。”
話一落,蘇默心猛地一沉,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激動,高興,還有些失意。
五年了,他終於捨得回來了,他二十七了吧,應該變成了很有男人味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再找對象,對象是不是比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