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一覺睡到大天亮,她抓起一邊的鬧鐘放到眼前,透過朦朧的光線看着時間,時針與分針果不其然的成了90度夾角,她睜大眼睛又看了一遍,腦袋一熱連忙爬去浴室洗澡。
晴空萬里,一碧萬頃。
正直九月開學季,天氣還很溫熱,無憂洗漱完畢去衣帽間挑選衣服,可一打開門就開始犯愁了。因爲空間太大,每到換季之前都會有各大服裝品牌店派人送來新季度的衣物,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服裝鞋帽首飾配件也都是提前訂好的款式,儘管堆積如山,可乍一看依然前後左右都有些不着邊際。還好每天都有阿姨前來打掃清理,把當下要穿的衣服都放在了最近的地方,歸置的整整齊齊,不然她都不想進去了!
她隨手拿了一條綠色映花裙,穿好後又換了一雙小白鞋,匆匆踮起腳尖用手勾下來一個包後趕忙往樓下跑去。
百里無律坐在餐桌前,管家齊叔送上一排專程請營養師調配好的各種口味的果醬,他挑了一瓶芒果味的果醬擰開蓋子,一勺一勺的在吐司麪包上塗抹着,看似優雅認真,實際上早已隔着各色食物的香味聞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那一種,那是一種不仔細聞絕對聞不到的淡淡奶香味。他漫不經心的掃過餐廳門口,果不其然看到了剛剛跑下來的人兒。
她穿着淺綠色的裙,映着點點碎花,袖子蓬蓬的,脖頸在黑色長髮的陪襯下顯得更白皙纖長,領子微微有些低,隔着衣料彷彿能看到她發育很好的曲線,恰到好處的凸起還沒有看夠就又在腰部重重收緊。
百里無律迷了,那腰明明看起來一隻手就能握住,爲什麼腰線那裡的布料還是鬆鬆垮垮的?裙子不長不短,該遮的都遮了,爲什麼這麼賞心悅目,又這麼礙眼呢?
他佯裝平靜的吃着飯,時不時打量着她的穿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的女孩已經18歲了。
飯後,兩人輕車熟路的去了百里集團總部,總部大樓是一棟高達50層的龐大建築,百里無律的總裁辦公室在48層,這一層也只有他這一間辦公室,所以看起來格外寬闊。
無憂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後一起走了進去。百里無律沒有看她,只是一邊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一邊撥通劉秘的電話叫他通知召開高層會議,他講話並不大聲甚至有些低沉,卻在這偌大的辦公室中帶着陣陣的迴響。總部高層早在他上任時全都換成了靠譜能幹的心腹,儘管如此,沒有徵得他同意的情況下,任何員工或個人都不得上45層及以上。
當然,無憂是個例外。
掛斷電話以後他就開始進入工作狀態,手裡不停的翻看着報告,神色清冷又認真。
無憂確實也習慣了他這副涼薄的樣子,她想起百里無律18歲上任的時候,她只有13歲,那時候的百里集團內憂外患,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就會被虎狼吃的骨頭都不剩,百里無律整天忙於工作,幾乎已經住在了辦公室,他找了保姆跟老師每天看管着無憂,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老師教的格外認真,無憂也學的格外認真,該說不說,效果極其不錯。這不,高考狀元就在百里無律陰沉的目光下手到擒來,直到高考完了才放鬆對她的管束。
於是她自覺走進了一個用條形烏木玄關隔開的書房,說是書房,裡面全是無憂曾經學過的課本,讀過的讀物,就連練字的字帖,算數時候打的草稿都被整理到了書櫃裡,實在是沒有什麼可看性。她鬱悶的撇了撇嘴,從書櫃上取下一臺筆記本電腦,準備看劇聽歌刷新聞。
這纔剛剛開了機,劉秘便端着一個托盤到了她跟前,無憂擡眼看去,竟然是十幾杯顏色各異,口味不同的果汁奶茶。
她彎着眉眼淺笑道,“劉秘,端這麼多你不覺得重嗎?”
劉秘費力的把手裡的托盤放下,齜牙咧嘴的搖了搖頭,又整了整有些褶皺的西裝外套。
“總裁吩咐送來的,但是希望你能少喝一點,開完會他就帶你去吃午飯,到時候吃不下去就不好了。”
無憂一本正經的點點頭,目送着劉秘回到百里無律的身邊。
她端起一杯芒果沙冰奶蓋,時不時聽着外頭的動靜,心窩裡暖暖甜甜的。
集團高層人員在劉秘的帶領下,一窩蜂地趕到會議桌邊坐好,百里無律也邁着長腿坐上了主坐。無憂偷偷的從玄關條縫裡瞄他,他的側臉棱角分明,漫不經心的眸子裡一片涼薄,就連薄脣都帶着冷淡的弧度,妥妥的一枚禁慾系男神。他面無表情的詢問着工作進度,甚至不曾擡頭看誰一眼,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被點到名的管理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回答的異常小心謹慎。
無憂收回目光,用手拍拍有些發熱的小臉,一口將手裡的沙冰喝完,然後點開音樂軟件,封面是一張超大的<人間不值得>的古風歌曲的海報,作者舒婉本人自己作詞作曲,兩個月前發行後立刻佔據各大音樂榜首,人氣居高不下,她一時好奇,戴上耳機點開了播放。
真是不聽不知道,差點就錯過這首天籟。
歌詞透露着看破紅塵的滄桑感,字字句句都是遺憾,細細品來卻頓覺通透豁達,蕩氣迴腸。
無憂眼睛一亮,連忙打開手機下載了這首歌。腦子裡反覆的想着詞句,不由的多聽了幾遍。
......
會議開到了午後2點,高管們一個個都有些餓的受不住,即便如此,他們也只能忍着陪着。百里無律本來還有些事情沒說完,劉秘卻在這個時候硬着頭皮打斷了他,他看着百里無律開始陰沉的臉嚥了口唾沫,“總裁,時間到了。”
他早先確實有吩咐過劉秘,會議最晚開到2點,如果沒結束的話記得提醒他,他忙着手頭的工作已經讓她很無聊了,不能再餓着她。百里無律轉頭看了看牆上的鐘表,嗯,確實到時間了,他二話不說通知了散會,在衆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中大步往書房走去。
一直不曾聽到她的動靜,不用想,肯定是睡着了。百里無律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果然在沙發上看見了熟睡的無憂,他放輕了腳步慢慢走過去,蹲下身子細細凝望着她的眉眼,只見她的面頰上染着淡淡的粉紅,水潤的脣微微嘟着,讓他剎那之間軟了心。
他最終沒捨得叫醒她,只是壓低了聲音吩咐劉秘打包一些飯菜在這裡吃。
無憂是聞着飯香醒的,她在夢裡看見了她愛吃的麻辣小龍蝦跟香辣蟹,一睜眼這些吃的竟然全都擺在了眼前。百里無律正坐在她對面,優雅的帶着手套處理蟹殼,又幫她剝好了蝦肉。無憂開心的跳了起來,猛的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摟着他的脖頸,“啊啊啊!哥哥你太好了,我剛剛夢到你就給我買來了!”
然而這份熱情來的快去的也快,百里無律的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她的腰肢,人已經嗖的躥到了一邊,戴上手套朝着眼前的飯菜開始了進攻。
他的臉立即黑如鍋炭!
......
週末的時間過得飛快,又到了學生們都不喜歡的週一,無憂吃了飯無精打采地下了樓,卻發現樓下只停了一輛低調內斂,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黑色商務車。無憂對它太熟了,這分明就是百里無律的私人定製款,全球僅此一輛,價格昂貴到說出來都會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然而這樣的奢侈跟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她的座駕是一輛白色小轎車,也很低調不起眼,但絕對沒有反轉的後續,就僅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便宜到不配停在輝大校門口的地步。
對此無憂一點都不自卑,反而對自己親自挑選的小車很是滿意,儘管經常收到各種歧視嘲諷,但絲毫不影響用它代步的決心。
可眼下,她的座駕呢??
她不死心的轉着腦袋四下張望,直到面前的車門緩緩打開,百里無律漫不經心的視線直直的掃了過來。
這架勢怎麼看都像是要親自送她上學的樣子!
“上來。”
簡單卻不容拒絕的兩個字。
無憂沒了脾氣,不情不願的上了車。
這動作簡直把百里無律氣笑了,他挑着英挺的眉毛,幽幽的看着她皺巴巴的小臉。
“爲什麼不想讓我送你?”
他是真的迷茫了。
這世上別說女人,就連男人聽到他百里無律的名字都巴不得求他送上一送,怎麼到這從小養大的小姑娘身上就避他不及了呢?他不懂,於是就真的這麼問了。
無憂滿臉的匪夷所思。
女人就罷了,男人?呵?確定真的有男人想讓他哥哥百里無律送上一程?送去見鬼嗎?想是這麼想,說是不敢說。
她揚着脣角乾笑着,“哥哥你想啊,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是常樂府出來的,那肯定很多人想跟我交朋友吧?肯定也會時常叫我出去玩吧?出去玩是小事,肯定也迫不及待的讓我邀請他們來常樂府吧?到時候一堆同學來常樂府找我,哥哥是讓進還是不讓進?”
百里無律皺了眉頭,交朋友?男的不行!出去玩?男的不行!來常樂府打擾他跟無憂的二人世界?男女都不行!僅一瞬間他就釋然了,甚至還頗爲讚賞的點點頭表示認同,接着吩咐司機停在學校周邊沒人的地方,親自目送她下車離開。
就在回公司的路上,一旁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百里無律瞥了一眼,清朔。
“閣主,唐映蓁回國了,已經在輝大辦好了入學手續。”
“唐映蓁?”
“對,就是5年前被您送出國的那個女孩,清修的妹妹。”
百里無律默了半晌,清修全名唐映修,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兄弟,他們曾在過去的好多年裡患難共苦,卻在一次意外行動中丟了性命。
他不曾忘記過他,只是這個名字已經許久沒有被提起了。
“她爲什麼回來?”
“她說她已經五年沒有回來祭拜過她哥哥了,何況這裡是她的故土,她想回家。”
“嗯,她想去輝大?”
“對,昨天剛向董旭提交了入學申請,董旭一看是您的人,馬上便批准了入學。”
“我的人?”百里無律不愉的皺了眉頭。
清朔早猜到他會因此不高興,於是趕緊解釋道,
“入學申請上要填寫家屬姓名電話跟住址,清修去的早,大抵也是把你當成唯一的親人了吧,她不敢寫你的名字怕你不高興,便只寫了一個常樂府。”
倒也說的過去,百里無律沒有在糾結,只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
“下不爲例,回來的住處叫人安排妥當。”
說完就乾脆利落的掛斷電話,似乎並沒有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
無憂哼着小曲走進校園,儘管她已經努力的裝作充耳不聞了,但餘光裡出現的形形色色的注視還是讓她很無語,羨慕嫉妒驚豔不悅敵視..她都能理解,可誰能告訴她,其中包含的不懷好意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座位,可這屁股還沒碰着椅子,手裡的書包就被人急急地抓住了。
“集美你聽說了嗎?今天咱們班來了兩個轉校生!”
無憂沒好氣的看着旁邊緊緊抓着她書包的女孩,本來長得挺漂亮的小臉激動的紅撲撲的,眼睛也瞪的圓圓的,嘴裡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她叫蘇棠月,在開學第一天被悲催的安排到班裡最後一排後,她跟無憂就成了同病相憐的同桌,也是班上最被看不起的兩個。無憂雖然長的國色天香,追的男孩子也多的數不清,但在別人看來就是個靠成績考上來的窮鬼,沒有哪個男孩子會認真的對她。蘇棠月雖然不是靠成績入學,但她的家庭背景在班上甚至整個年級豪門貴族中都是墊底的,她是被她父親託關係送進來的,也同樣是個可憐蛋。
無憂無奈的看着她,“你先放開我的包,咱們坐下來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