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走近,周小柔纔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衝他露一朵客氣的微笑:“你好。”
招呼都打得這麼官腔,許臻和心裡又添幾分不快,他默不作聲地坐下。
看他臉色不愉,周小柔便稍稍表現出一點殷勤:“我叫了奶茶,給你也叫了杯同樣的。”
許臻和答道:“我又不愛喝奶茶。”恰好服務生端上奶茶來,周小柔急忙道:“好吧,給我。”
許臻和卻又不幹了:“明明點給我的,幹嗎你喝?”他一把搶過了杯子。
周小柔有點納悶,她有惹到他嗎?這人幾年不見,好像變得越發矯情起來了。周小柔輕咳一聲,說道:“那個,我媽上次跟你借的錢……你給個賬號吧,我打到你賬上。真是不好意思,她這麼不分輕重地就跑去找你,她身體不好,你別跟她計較。”
許臻和犀利地剜了她一眼:“你哪來的錢?”
周小柔端起杯子喝口奶茶:“這與你無關。”
許臻和垂下眉眼:“爲什麼你有困難,寧可找別人也不找我?我們之間至少還有一點舊情可唸的,你又何必去麻煩別人?”
周小柔笑笑:“不是,我不想欠你太多。在你心裡,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不是嗎?做人總不能太不識趣。”
許臻和站起身來:“我還有事,下次談吧。”也不等周小柔回答,徑直轉身走了。
周小柔急忙叫道:“喂喂喂……”但他已經不見蹤影。
周小柔一陣惱怒,拿出手機就撥了過去:“喂,你什麼意思啊!”
許臻和的語氣平靜得不得了:“我寧可你欠我,也不許你欠別人。”
周小柔微一怔間,那頭已掛斷電話。
“小柔?”熟悉的嗓音,顯然帶着幾分驚喜。
周小柔擡起頭來,亦不覺又驚又喜:“哎呀,文昊!”
可不正是文昊。一段時間不見,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僅僅是因爲穿着打扮比從前更講究的問題,而是整個人的氣質都沉穩下來,眼梢眉角都帶着意氣風發之韻味,儼然一個青年才俊。
文昊笑着坐下來:“這麼巧?和朋友來吃飯?”
周小柔點點頭:“朋友有事先走一步。”
文昊笑道:“介意我陪你不?”
周小柔眨眨眼睛:“你買單我就不介意。”
文昊大笑:“那敢情好!”轉頭叫服務生,“把菜單拿過來!”
周小柔有些不相信地打量四周:“不是吧,你是一個人?”
文昊嘴角微微牽動:“那你以爲呢?”
周小柔側頭笑:“帥哥不是應該美女相伴的嗎?”
文昊笑:“我來買些東西,逛得有點累,進來坐坐。沒想到遇上你了。”
周小柔想起來:“新的工作怎麼樣?同事以及上司都還好相處嗎?”
文昊道:“少總對我不太滿意。”他瀏覽着菜單,“小柔,你想吃什麼?不用替我省,我如今薪水還不錯。”
周小柔皺了皺眉:“少總?”眼睛瞪大了,“許臻和?”
文昊點點頭:“正是。”
周小柔道:“爲什麼?”
文昊看她一眼:“能爲什麼,還不是爲了你。”
周小柔冷不防被奶茶嗆到,頓時一陣狂咳。
文昊笑眯眯地說:“緊張什麼?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咱拼房的時候,這人就經常開着車到樓下,一停就大半天,是人是鬼都知道他那點心思了……”
周小柔不安地挪動一下身子,心虛地辯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文昊嘆息一聲:“我才真冤呢,如今被他當作假想敵,哪兒瞅我都不順眼。”
周小柔緊張起來:“是嗎?他故意爲難你?”
文昊道:“那還不至於,他雖然可惡,但還不算卑鄙。”衝周小柔一笑,“真的是個蠻不錯的男人。”
周小柔又是不安地挪動一下身子,低聲道:“關我什麼事!”她劈手搶過菜單,“我要吃牛排!”
文昊笑:“好,吃牛排,想吃多少點多少,千萬別替我省。”他端起水杯,輕輕倚靠在沙發上,緩緩喝口水,這才擡起頭注視着周小柔。
不是沒有歉意的,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已大致瞭解這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剛纔在外邊,他一早看到她,只等前腳許臻和離開,後腳就走進來。
牛排很快上來,周小柔輕輕歡呼一聲,埋頭一陣苦吃,半晌才擡起頭來,嘴角還沾着汁:“你怎麼不吃?”
文昊笑:“看你吃也是種享受。”
周小柔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很失態?”
文昊認真道:“很可愛。”
他說的是真心話。他要針對的不是她,相反地,每每想到她,心裡便淌過一陣奇異的暖流,在這寒冬更是明顯。
周小柔駭道:“你眼光真好!”她先笑起來,文昊也不由得失笑。
“週末有時間吧,我想回家吃飯!”文昊說道。
周小柔把頭重重一點:“我喜歡你的這個字,家!就衝你用這個字,週末我們一定有時間!你回來吃飯吧,我親自下廚!”
文昊喜道:“說話算數?”
周小柔有些不滿:“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
文昊提議道:“不如我們一塊兒去市場買菜吧。城東開了家五星級菜市,據說很不錯,我們一塊兒去?”
周小柔道:“五星級菜市啊,很新鮮……”
文昊道:“那就這麼說定了,週六下午一點我去接你!”
“好好好!”周小柔嚼着牛排,含糊不清地迭聲答應。
文昊一笑,擡腕看一看錶:“哎喲,我得先走了,約了客戶呢。再給你叫個冰淇淋?”
周小柔不由得讚道:“文昊,你真是好人!”
文昊大笑,起身離開,徑直在收銀臺結了賬,回頭衝周小柔揮揮手,這才離開西餐廳。
周小柔獨自坐了許久,回家的不太強烈,她有些害怕面對母親。
窗外什麼時候下的雨她不知道,一直到雨勢漸長,把玻璃窗敲得震響,她才發現下雨了。一看到雨,她頓時就想起來了,今天清晨出門前,她把屋裡曬的毛衣全給拿到陽臺去掛了。米蘭今天上的是夜班,母親肯定不會記得收衣服的……她趕緊站起身來往外走,匆匆到了一樓,大堂裡擠滿了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堵住的路人,她拿起包遮到頭上,正打算冒雨衝到不遠處的候車亭,突然間,她看到了凌琳。
周小柔吃了一驚。
凌琳就站在商場一角的廊檐下,雨太大,原本與她站在一塊兒的人紛紛轉移陣地躲避雨勢去了。唯有她,愣愣地站着,臉色與嘴脣皆無血色,半邊身子已被淋溼,頭髮緊貼在面上,狼狽不堪。
周小柔疑惑地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頓時也呆住了。商場的另一廊檐下,何景年與玫瑰旁若無人地熱吻着。何景年個子高,玫瑰不得不微踮起腳尖,仰起臉,頭髮像是剛做過,捲曲如海藻,直至腰際。遠遠看去,俊男美女,煙雨蒼茫,真正美不勝收。
周小柔全明白了,心裡不由得一緊。她想也不想地就疾步上前去,一把扯住凌琳就走。
凌琳失魂落魄地,也由了她去。周小柔揚手叫車,雨天,車少人多,愣是等了足有十多分鐘,才叫到了車。這時候的兩人全身都被雨淋溼得異常徹底,周小柔想了想,直接叫出租車開到自己家樓下。
一進門,凌琳便軟在了地板上。周小柔扯過毛巾扔在她身上,說道:“擦擦頭髮,趕緊洗澡去,當心感冒!衣服就先穿我的吧,雖然不是什麼名牌,應急一下還是可以的……”眼看凌琳動也不動,周小柔急了,撲上去就用毛巾把她兜頭抱住了,“凌琳,沒事的,洗個熱水澡就好了……”
凌琳不作聲,周小柔卻感覺得到她渾身都在顫抖,周小柔低聲道:“你吃飯了嗎?等會兒我給你煮麪好不好?”拿開毛巾,才發現凌琳早已淚流滿面。
周小柔也忍不住紅了眼圈,恰在此時,周母打開門走了出來,看到她倆就愣了:“小柔,你怎麼哭了?”她走過來,摸摸周小柔的頭髮,溫柔地問道,“小柔,誰欺負你了?告訴媽媽……”一時間,周小柔百感交集。從小到大,母親從來沒有這樣慈愛地詢問過她——“小柔,誰欺負你了?告訴媽媽……”
周小柔吸吸鼻子:“媽,沒事,你去睡吧。我們剛纔上樓時摔了一下,沒事……”
周母兀自不放心:“疼不疼?我給你找藥擦擦……”說着就要去翻抽屜。
周小柔趕緊制止母親:“媽,真沒事,您趕緊去睡吧,去吧……啊,去吧……”
好不容易把母親哄進房裡去,這才轉過身來安慰凌琳:“好了,你也長點志氣,別哭了。不就一個男人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周小柔進房去找來棉睡衣,遞給凌琳,“趕緊去洗澡,要哭也洗了再哭!可別傷完了心還得賠上身子,最後再搭上醫藥費!多不值啊!”
半哄半勸着把凌琳推進了浴室,自己也換了衣服,立刻撥通了何景年的電話。何景年良久也沒接電話,周小柔漸漸地心生幾分惱怒來。等何景年終於接了電話,周小柔自覺忍耐到了極限,立刻低吼起來:“喂,何景年!你是有多飢渴啊!大街上的要不要抱着就啃啊!你知道不知道那是有傷風化的敗俗行爲?那是不知廉恥的不良男女纔會作出的苟且事!”
何景年被罵蒙了:“喂,周小柔,我怎麼了我?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我什麼時候又飢渴又不知廉恥了?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周小柔喝道:“別以爲我沒看到!在商場那兒抱着玫瑰那是幹啥啊?你說你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少年,你急個啥啊你!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親再摟行不行?”
何景年醒悟過來,笑了:“哎喲,我說什麼事呢!”不禁羞赧起來,“不好意思,被你看到了!”
周小柔沒好氣地道:“不只是我,凌琳也看到了!”
何景年微微一驚:“啊!”
周小柔終於平靜下來:“她都傷心死了。”
何景年猶豫一陣,說道:“長痛不如短痛。我即便愛的不是玫瑰,亦不會愛上她。”
周小柔氣:“凌琳有什麼不好?有哪點比不上玫瑰?”
何景年失笑:“那你周小柔當年怎麼沒愛上我?我有什麼不好,有哪點比不上許臻和?”
周小柔愣了一下:“那是兩碼事好不好?”
何景年答道:“那是一個道理好不好!”
周小柔被噎得無言以對。
何景年緩和了語氣,哄孩子一般道:“好了,好了,快去睡吧!過兩天我請你們倆吃飯,正式介紹玫瑰給你們倆認識好不好?凌琳她會明白的!她呀,她對我就是一種迷戀,少年時代情結的後遺症……”
周小柔徑自掛了電話。
浴室門打開,凌琳走了出來。洗過澡的她看上去臉色好多了,棉睡衣讓她身材顯得有些臃腫:“我洗好啦,你趕緊去吧!”
周小柔道:“把壞心情一塊兒洗走了吧?”
凌琳笑:“咄,凌琳是什麼樣的人,哭過了也就完了,難道還接着尋死覓活啊!”
周小柔放下大半心,道:“我當是真話啦。”
凌琳微笑:“我也當是真話。”
等周小柔洗好澡出來,只聞到滿屋香氣,凌琳竟然已經煮好了面。周小柔大驚:“原來你還會煮麪。”
凌琳有些羞赧:“我唯一擅長的……”
周小柔讚歎道:“太難得了。”
凌琳把面盛好:“原來你還住得挺簡陋的啊,要不公司給你提供間宿舍吧?”
周小柔瞥她一眼:“你能不能別老想着以權謀私?你對我好我知道……但是別這麼個好法行不行,這不是我想要的……”
凌琳好奇起來:“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周小柔隨口道:“難過的時候陪我一醉方休就成。”
凌琳道:“這個容易。什麼吃吃喝喝的,找我總是錯不了。”她擱下筷子,倒水喝,“你看好房子了沒,要不要我給介紹?”
周小柔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買房子了?”
凌琳道:“那天你明明說……”
周小柔道:“那是你們猜的好不好……”
凌琳打量了一下屋子,皺皺眉:“可你這裡的條件真的……”
周小柔板起臉:“嫌棄的話立刻走人好了,又沒人強留你。”
凌琳急了:“喂,我是心疼你……”
周小柔笑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我說,你今天怎麼跑‘巴黎春天’去了?”
凌琳道:“說了甭笑話我……”
周小柔保證道:“絕不笑話!”
凌琳道:“我偷偷跟蹤他……”
周小柔瞪大眼睛:“你……你真是閒的!”
凌琳用手裡的水杯遮住臉,悶聲道:“我也覺得丟人,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我想看見他,想知道他在做些什麼,跟什麼人見面,吃什麼飯……”她悠長地嘆息一聲,“果然是她。”
周小柔勸道:“他不喜歡你並不代表你不好……”
凌琳道:“玫瑰真的很漂亮,我自愧不如。”
周小柔道:“你自有你的好……”
凌琳莞爾一笑:“不用花太多力氣勸我,我又不蠢,什麼道理不明白!”
周小柔嗔道:“咄,好心沒好報!”抱過被子扔到她身上,“太晚了,在這將就一晚上吧,你睡那頭,我睡這頭。我還有個朋友,上的夜班,也快到點回家了……”
凌琳打個哈欠:“不會太打擾吧……”完全沒有覺得抱歉的意思。
周小柔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睡吧。”
周小柔還真是困了,一躺下就睡着了。做了許多夢,看到一個女孩坐在空屋子的角落裡,抱着雙膝痛哭。她小心翼翼走過去,關切地詢問:“你怎麼哭了?”女孩擡起頭來,一雙淚眼無比熟悉,竟然就是她自己!周小柔被狠狠一嚇,立刻驚醒過來。耳邊確實有輕微吟泣聲,周小柔微一凝神,發覺聲音自凌琳處傳來。她半傾起身子,只見凌琳睡得十分酣沉,但眉頭輕皺,眼角滾出淚珠。
周小柔怔住了。
是的,情至深處,猶在夢裡也落下淚來。
雨一直下了好幾天,到了週末,竟然放晴了。文昊喜滋滋地打來電話:“天公真作美!我一點鐘可以到小區門口。”
米蘭湊過來:“死耗子,我要吃龍鳳虎!”
文昊大笑:“我把我的臂膀割下來餵你!”
周小柔換上鞋,囑咐道:“等會兒我媽睡午覺起來,叫她把湯鍋裡的薑糖水喝了,我昨晚聽到她有點咳嗽……”
米蘭笑道:“我發現你還真是個二十四孝好女兒啊!”
周小柔拉開門,回眸一笑:“是因爲小時候對她太不好,想現在多彌補一點。我走啦!喂,我說,你別再拖地板了啊,你今天早上已經拖過很多次了!”
米蘭笑:“Yes,Madam!真囉唆!”
周小柔笑着下樓去,文昊果然已經等候在小區門口,昔日的電單車換成了一輛小POLO。
周小柔眼睛一亮:“喲,鳥槍換炮了啊!”
文昊有些不好意思,道:“二手市場買的,不值什麼錢,代步工具罷了!別掛在嘴上,臊人!”
他替周小柔拉開車門,周小柔坐到車裡:“不是吧,公司沒給你配車?”
文昊隨後上車:“配了,但內心裡總覺得那不是自己的東西。今天休息日,用着心不安。怎麼,不會是嫌棄我的車子小吧!”
周小柔笑:“今天是POLO,明天就有可能是奧迪,後天就有可能是奔馳……”
文昊謙遜地道:“爭取爭取!”
驅車到文昊口中的五星級菜市,足足花了四十多分鐘。兩人興高采烈地在菜市裡逛足一個下午。
剛回到家,凌琳的電話就來了:“小柔,開門!”
周小柔詫異起來:“什麼?”
凌琳急了:“快點,快點,我兩隻手都沒空,沒法子敲門嘛!快給我開門!”
周小柔“啊”了一聲,趕緊拉開門。果然是凌琳站在門外,兩手拎着大袋小袋,一臉燦爛地笑:“那天晚上……有點不好意思,趁今天休息日,特地上來看看阿姨!”衝周小柔眨眨眼睛,“順便來蹭飯吃!歡迎不歡迎?”
周小柔還沒回答,文昊已經放下手上東西,從廚房走了出來搶答道:“歡迎歡迎!凌琳大小姐,誰敢不歡迎!”
凌琳看到他,愣了一下:“啊,你怎麼在這兒?”又看看周小柔,“我說,你們倆不會是……”
周小柔嚇一跳,趕緊搖手辯解道:“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們只是曾經租住同一房子的夥伴而已。”眼瞅米蘭從廚房探出頭來,趕緊道,“喏喏喏,還有她!再加上我媽,好幾個人呢!”
文昊無奈道:“喂喂喂,你要不要這麼緊張地和我撇開關係啊!討厭!”然後擺出一副特別委屈的模樣接過凌琳手裡的袋子,轉身去廚房。
凌琳明顯地鬆口氣,微湊近身子,輕聲道:“我還以爲……幸好不是,不然我哥可就太可憐了……”
周小柔臉一紅,輕聲斥道:“咄,我的事跟你哥有毛關係……”
凌琳嬉笑:“不許說粗話!”揚聲對文昊道,“我來幫你們……”小跑着追隨文昊到廚房去。
小小的屋子突然多出兩個人,頓時顯得分外熱鬧起來。廚房太小,實在擠不進四個人,周小柔只好站在門邊指揮那兩女一男:“哎呀,肉不能那樣子切……”“凌琳,那張布是洗碗的……”“文昊,電飯鍋有點漏氣……”
到最後,兩女一男不耐煩,齊齊來哄她走:“走走走!”
周小柔笑罵:“我可警告你們,別把我家廚房給掀了啊!”
她下樓去找母親。走了一圈,也沒找到,尋思了一下,徑自找到了上次的小廣場。跳舞的人羣依然在,但其中並沒有母親。周小柔走得累了,心情也漸漸焦急起來。母親已經很久沒有走失的情況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她都表現得和一個正常的中年婦女一般模樣,許多時候,連周小柔自己都疑心母親的病已經不治而愈了。
天色漸暗下來,又像是要下大雨的徵兆,周小柔愈發着急了,加快了步子,打算去附近的超市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