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山環抱,草青花香,鳥鳴猿啼,流水潺潺。這仿若世外桃源般的美景,位於人跡罕至的深山之中,這裡的一切彷彿如畫般的寧靜,安詳。
盛夏的夕陽照耀潭中清水,映起點點炫目金光。驀然間,在離着瀑布不遠的水面上猛地冒出了一個溼漉漉的腦袋。仔細看去可以看清這是一個少年的臉孔。這少年長髮及肩,此刻正一隻手緊扣着一條一尺多長的大魚高舉過頭,興奮的發出一陣歡呼。
在地穴之中古天包袱中的乾糧就已見底,如今重獲自由,古天卻又馬上面臨着吃喝的問題。一個猛子扎到岸邊,隨手將魚扔到岸上,古天赤露着身子走出了水面。此地三面環山一面靠水,渺無人煙,所以古天也不必遮掩,大大方方的光着身子在岸邊的一堆篝火旁邊席地而坐。此刻篝火之上正燒烤着一隻肥碩的野兔,油光閃閃,香氣撲鼻。讓早已飢腸轆轆的古天不由得舔了舔嘴脣。
野兔還沒有完全烤熟,着急也是無用,古天嚥了口唾沫,拾起地上用鐵鍬改成的刀具,麻利的將魚收拾乾淨,然後穿在一根樹枝上和野兔一起烤了起來。
這個山谷人跡罕至,山中的小動物很多,水中也是魚蝦成羣。以古天現在的身手想抓一些野味並不是很困難。沒用多久就收穫頗豐,有魚有肉。這對古天這個數月來一直啃窩頭嚼鹹菜,還只能吃個半飽的苦命孩子來說,簡直就是龍肝鳳膽,絕世的美味。不待兔子徹底熟透,古天實在是急不可待,伸手將靠得火熱的兔子抓了起來,也顧不得燙嘴,惡狠狠的大吃大嚼起來。
沒過多久,一隻兔子,一條魚便被一掃而光。填飽了肚子,古天擦去嘴角的油漬,一頭仰臥在草地上,靜靜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平心而論,古天實在是不想再回到地穴裡去,那裡讓人窒息的黑暗和那種讓人絕望的安靜,回想起來就會讓他心生恐懼。況且地穴中他所留的標記並不完整,後面這一段路程更是根本就沒有做過標記,要想順着原路回去的話,恐怕難度不會比來時小上多少。
但想想騰化龍等人,他們若想逃離虎口,難度肯定要比自己返回還要困難的多。畢竟他在洞穴中摸索了十來天,對地形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騰化龍等人哪有這麼充裕的時間探索地穴,而且每次進出還要冒着極大的風險。
雖然臨別之時騰化龍對古天一再叮囑,若是找到出路就不要再回去,雖然古天對自由的空氣無比留戀,但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回去引領大家一起逃離苦海,擁抱自由!
經過整整兩天的準備,這日清晨,古天站在瀑布之下那道巨大的裂縫中,留戀的望了一眼外面美麗的世界,旋即猛然轉身,消瘦的身影再次沒入了那令人絕望的黑暗之中。
這兩天的時間古天可沒有閒着,除了捕捉到一隻個頭不小的山羊,還收集了很多松枝。古天首先取下羊油,又將羊肉烤熟風乾,隨後把松枝也都搬到了洞穴之中,堆積成小山一樣。最後最大限度的背上松枝,如同螞蟻搬家一般數次往返於地中之中。
地穴之中最大的困難就是黑暗,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那前進的速度要大大增加。又花費了一天的時間,古天終於將小山一般的松枝運送到了自己曾經跌下的溝壑上面,此時的溝壑已被古天挖出了一條階梯。他是爲了奴工們出逃做好了安排。見一切準備就緒,古天這才燃起一根用浸了羊油的枯草捆綁,好似火把一樣的松枝,憑藉着自己模糊的記憶開始尋找返回的路線。
返程之時當然不用偷偷摸摸,所以古天將引火之物準備的十分充分。記憶雖然模糊,但在他的腦海裡終是有個大致的方向。在火光的照耀下,古天腳下加力,憑藉着模糊的感應,二次深入地穴。
有了視野和一些先前的經驗,古天返回的速度大增。一邊走,古天一邊認真的做着標記。這次準備充分,定然不可象上次一樣,糊里糊塗的了。
身上攜帶的松枝數次燃盡,數次折返。古天雖然對地穴有些印象,但卻頗爲模糊,在地穴中折騰了大半天,他仍沒有找到正確的歸路。這不免讓古天心中有些煩躁。可就在他暗自心焦之時,驀然間一陣挖掘岩石的聲音隱隱傳入他的耳中。
古天心中一驚。有人?這裡除了自己和騰化龍等有數的幾人,應該再沒有其他人來過,難道這裡被守衛發現了不成?震驚中古天連忙熄滅了手中的火把,將身子靠在巖壁之上側耳傾聽。果然,一陣挖掘的聲音聲聲入耳。但仔細一聽,卻是節奏單一,不象很多人的樣子,好似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響。
難道是騰大叔?古天眼神一亮。沉默片刻,古天想來也就是這個可能性最大。不過古天仍是不敢大意,循着聲音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去。
轉過幾道彎,在古天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點火光,而那火光之下正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手揮動着鐵鎬,一手高舉着火把,正在巖壁之上挖掘着標記。不是騰化龍還有何人!
“騰大叔!”少年一聲歡呼,藉着對面的火光向前奔去。
騰化龍正聚精會神的挖掘着岩石,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驚得身軀一顫,不過瞬間又是一陣狂喜,這聲音不正是那個這些天來讓他始終魂牽夢繞的聲音麼。
“小天!”騰化龍猛然轉身,呆呆地望着那如同乳燕投懷般狂奔而來的少年,手中的鐵鎬“叮”的一聲跌落在地。
虎目之中霧氣升騰,騰化龍伸出大手,一把將撲進懷中的少年緊緊抱住,兩行激動的熱淚瞬間奪眶而出。古天也是喜極而泣,抱着騰化龍的腰身,許久沒有開口。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充滿了喜悅與溫情,這種感覺仿若親情。
騰化龍也是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半晌之後方纔顫抖着嘴脣,不住的低喃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這十多天來,騰化龍仿若度日如年。地穴中的情況他是最清楚的,一旦火把用盡,古天便是生死難料。這麼多天古天一去不返,也不知是死是活,難免讓人心中不安。
古天走了沒有幾天,騰化龍便隻身來到地穴一探究竟。一開始,古天挖出的標記還清晰可見,可是到了後來,標記開始變得時有時無起來,最後乾脆徹底的消失了蹤跡。這種情況讓騰化龍心中感覺有些不妙。這個洞穴實在是太大了,看來古天到了這裡火把便用盡了,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詮釋標記爲何到了這裡便徹底消失。此地洞穴分支衆多,騰化龍也是無從下手,只能摸索着前行。
奈何他隨身攜帶的火把也是有限,一旦沒有了標記的指引,折折反反的話,他也走不出多遠。無奈之下騰化龍只得返回。這次已經是他在古天離開之後第三次進入地穴了。來到上次自己留下標記的盡頭,騰化龍壓抑住內心的焦急,耐着性子一邊走,一邊做着標記,行進緩慢。
騰化龍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在這裡居然意外的遇到了消失了十幾天的古天。按理說這些天古天隨身攜帶的水米早已用盡,在這洞穴中應該堅持不到現在纔對。此刻看到眼前生龍活虎的古天,騰化龍心中難免暗暗稱奇。
二人沉默了片刻,騰化龍放開了仍在他懷中哽咽的古天,伸出大手理順着少年滿頭亂蓬蓬的頭髮,面帶愧色的說道:“小天,是騰叔讓你受苦了。真不知道這些天你是怎麼過來的。”
看着騰化龍心痛的神色,古天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騰叔,我不是很好麼,再說這次來雖然困難不小,但是收穫更大啊!”
“什麼?你說什麼!難道是你找了了出口?”騰化龍聞言一陣狂喜。頓時眼露精芒,兩隻大手抓住少年的肩膀一陣猛搖。
“咳!咳!”古天忍着肩膀的疼痛乾咳兩聲,有意吊着騰化龍的胃口,苦着臉道:“騰叔,你再搖下去我的膀子就要斷了!”
騰化龍這才發覺自己失態,連忙鬆開古天肩膀上的雙手,但是卻將右手落在了少年的頭上一陣揉捏,頃刻間便將古天剛剛理順的長髮弄得亂七八糟。
騰化龍淡淡笑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油腔滑調了,是故意讓我着急麼?還不快點說!”
“出口麼。。。”古天拉着長聲,依舊慢悠悠的說道。“這個出口麼。。。”
“咚!”就在古天還想繼續賣關子之時,頭上卻吃了騰化龍的一記暴慄。
“快說!你小子是想急死我啊!”騰化龍虎着臉佯怒道。
捂着頭,古天呲牙咧嘴的說道:“在洞裡悶了十幾天,好久沒和人說過話了,沒想到剛見個活人,開個玩笑都會招來一頓暴打,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看到騰化龍那噴火的眼神,古天這才低下頭去,輕說道:“至於出口麼。。。”
“到底怎樣?”騰化龍近乎暴怒。
“我找到了!”古天說話的同時一下子蹦起老高,雙腿夾在騰化龍的腰間,手掌抱着騰化龍的腦袋放聲大笑。
聞聽此言,騰化龍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抱着懷中的少年就地旋轉起來,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身影,旋轉搖曳,在巖洞的石壁上顯出兩道歡快的身影,仿若舞蹈。一老一少開懷的笑聲在山洞中遠遠傳開,久久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