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在羅雲城多日,整天穿街過巷,對城中很是熟悉。在他的指引下,兩人很快便來到一間醫館的門前。
“羅雲城中就數這家醫館生意最好,聽說這裡的老醫師醫術精湛,很有名氣。”大頭指着這家名爲濟世堂的醫館對古天說道。
“就這家了。”古天領着大頭,直奔醫館。
這家醫館的生意的確不錯,古天來此之時,院子中已有十幾個個前來診病的病人,在排隊等待。對面的房舍門簾高挑,門口站着一個童子,在維持着秩序。
古天心急,大步來到門前,往裡便闖。
門口的童子趕忙將他攔住,不滿的說道:“你要幹什麼?沒看到其他人都在排隊麼?”
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古天把手一揚,將擋道的童子甩到一旁,徑直的來到房中正在給患者診脈的老者面前。
“哎!你怎麼打人?”童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衝過來便要與古天理論。
一旁的大頭急忙拉住童子,好言相勸。
這時診脈的老者被驚動了,一邊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一邊開口問道:“年輕人,有什麼事麼?”
古天急忙上前躬身施禮。“老先生,我家大叔病情危急,希望老先生能夠隨我前去診治。”
見古天乃是前來求醫的,老者的心頓時放了下來,沉着臉道:“難道你沒看見麼?這滿院子的人都是前來求醫的,凡事都要講個先來後到。再急也要等老夫把這些病人看完再說,你出去排隊吧。”
排隊?等這麼多人看完,黃瓜菜都涼了。情急之下,古天衝上前去,把自己所剩的銀幣一股腦的倒在診脈的木桌之上,拉起老者便走。
“我能等,病人可等不了,隨我去一趟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了。”
財帛動人心。老醫師見到這麼多銀幣,也是雙目放光。幾十個銀幣啊!老者坐診幾個月也賺不到這麼多的錢。
“等等!年輕人不要着急。等老夫把藥箱帶上再走。”老頭一邊掙扎,一邊叫道。這時的他再也不提什麼排隊之事了。
讓老者取了藥箱,然後交代大頭去買些吃食,古天背起老頭便走,只留下了滿院子牢騷滿腹的病人。
“慢點,老夫的老骨頭都要斷了。還沒等見到你叔,我這條老命恐怕就要交代了。”一路之上,老頭緊摟着古天的脖子,不住的嘮叨,更是抱怨不止。
古天揹着老醫師一口氣飛奔回破廟,這纔將臉色煞白的老醫師輕輕放下。
老醫師靠在神案之上喘了好一會,這纔回過這口氣來,伸出手,顫抖的點指着古天道:“你小子是想要了老夫的老命啊!”
古天也覺得自己的確有些魯莽,對了老醫師尷尬一笑道:“老先生,救人如救火,實在抱歉。還是趕快救人吧。”說着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老楊。
“這裡是?”老醫師這才注意到地上的老楊和周圍的環境。
“這是城外的小廟,我路過此地,發現我一個遠方叔叔淪爲乞丐,身染重病,這纔將先生請到此地。先生快些診治吧,診費少不了你的。”古天心急,忙在一旁解釋道。
“原來如此。”老醫師這才放下心來,緩緩伸出手指搭在老楊的脈門之上。半晌之後老者纔將手放開,皺着眉頭,沉默不語。
“老先生,他病情怎麼樣?”古天見老者神色嚴肅,焦急的問道。
“此人身子骨本就虛弱,又身染風寒,而且未能及時調理,已經是病入膏肓了。”老者輕嘆一聲道。
“什麼!”古天聽完身子一顫,面色大變。
“不過,還有一線生機。”老頭不緊不慢的說道。
古天聞言大怒:“老頭你能不能把話一次說完,剛纔可把我嚇得半死。”
老者白了古天一眼道:“年輕人就是不穩重,我說過讓你準備後事了麼?”
古天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得無奈的說道:“家叔的病情到底怎樣,您能不能一次說得明白一些。”
老醫師沉吟一下道:“他本已病入膏肓,繼續在這裡風吹雨淋,就是神仙也難以迴天。如果細緻呵護,精心調養,再加上老夫開的藥方,或許可以轉危爲安。不過老夫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些都不是問題,請老先生開方子吧。”古天聽完心中稍安,只要有一線生機,他也要全力以赴。
老醫師打開藥箱取出紙筆,寫了一張方子遞給古天,又從藥箱拿出一包草藥。
“按照方子上所寫的方法煎熬服用,這只是一天的劑量。明日一早到你等再到我的醫館取藥。不過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即使按時服藥,他這病沒有的十天半月的很難康復。”說着,老醫師收拾好東西,起身要走。
“先生,我送您回去吧?”古天將老者送到門口,誠懇的開口。
老者苦笑一聲,連連擺手。“免了,我還是自己走回去。不然我這把老骨頭真的要斷了。”說完,老醫師頭也不回,獨自下山而去。
送走醫師,古天連忙招呼衆人生起柴火,有找個破罐子,爲老楊熬藥。從礦場逃出來的幾人都知道古天不俗,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另外幾個乞丐也顯得很是熱情,跟着一起忙裡忙外。時間不大,草藥煎好,古天親手喂老楊服了藥。
時間不大,見老楊的的氣色稍見好轉,古天這才放下心來。這時,大頭帶着幾個乞丐和滿滿一大包吃食,終於趕了回來。食物還算豐盛,兩隻燒雞,一條燻肉,幾條鹹魚和兩打燒餅。另外還有兩壺水酒。這些吃食對這些餓得雙眼發藍的乞丐們來說,無異於龍肝鳳膽。一個個如狼似虎,恨不得將骨頭都吞進肚中。直把古天看得瞠目結舌。
吃罷多時,古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古天首先開口道:“楊大叔病情嚴重,這裡是不能呆了,我想把他先送到城裡,找家客棧住下養病。其他的人願意跟我走的,便一起隨我進城,等楊大叔的病情好轉,再做定奪。願意繼續留在這裡的,我給你們留下點銀子,自尋生路。不知大家作何打算。”
這段時間,古天從大頭那裡瞭解到,除了礦場的工友,其他幾個乞丐是大頭幾人在本地結實的。平日裡一起討飯,相處得還算不錯,其實古天就是在瞭解他們的想法。自己的工友,古天只要有能力是絕對不會讓他們繼續受苦的。
礦場的工友自然願意隨同古天一起進城,另外幾個乞丐也是隨聲附和。有了飯東,誰還願意繼續做乞丐呢。
見大家都表示贊同,古天點了點頭,正色道:“既然大家決定跟隨於我,那麼有些話必須講在當面。所謂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進城之後,一切聽我安排,如果誰獨斷專行,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古天這番話很有必要,這些乞丐鬆散慣了,聚到一起沒有章法非出亂子不可。
大頭首先表態:“天哥,你以後就是我們的大哥,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向西。”
大家也是點頭稱是。人窮志短,現在只要有人管飯,別說只是讓他們當個隨從,就是每天磕幾個響頭他們都沒意見。
“那好,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馬上動身。”剛做了劫匪,古天本不想在此久留,但眼下看來一時半會是離不開羅雲城了。
衆人找來兩根樹幹,一些枝條和幾塊破布,製成一個簡易擔架,兩個相對健壯的乞丐擡着老楊,衆人跟隨左右,一起向羅雲城行去。
離着城門還有一段距離,大頭來到古天身邊,輕聲說道:“天哥,這麼進城可不行。我們人數衆多,又是這幅模樣,恐怕城門的軍兵不會放我們過去。”
古天點頭稱是,一大羣乞丐想要進城,軍兵放行纔怪。思索一番,古天決定自己揹着老楊進城,其他人分頭行事,然後在飄香樓匯合。飄香樓正是古天遇到大頭的那間酒館。
幾經周折,大家終於匯合到一處。然後在飄香樓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老楊這一病就是十幾天。這些天古天與老楊同處一室,衣不解帶的照顧老楊。大頭則是每日按時到濟世堂爲老楊取藥。老醫師還算厚道,也沒有再收取過藥子。在古天等人的精心照料下,老楊的病情終於有了起色,一天天好轉起來。半月過後已能下地走動。這讓古天十分高興。
這日,古天正和老楊閒談,大頭從外面走了進來。此時的大頭已經改頭換面,髮髻整理得乾乾淨淨,穿着一身嶄新的衣衫。其實不只是大頭,剛一進城古天就吩咐大頭爲大家每人購置了一身新衣,除去了乞丐的行頭。
此刻的古天也是換了一身黑色短裝,足蹬快靴。畢竟大家住在客棧裡,穿得衣衫襤褸進進出出,招人耳目,行動也不方便。
“天哥,楊大叔。”大頭打了聲招呼,來到古天近前。
古天擡眼看了看大頭,發現他的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於是開口問道:“亮才,怎麼了?”
大頭本名丁亮才,以前在礦場爲奴,古天哪有心思考慮這些,都是隨着大夥叫他大頭。這幾天古天才知道大頭的本名。
大頭訕訕的一笑道:“天哥,您還是叫我大頭吧,叫我亮才我反而覺得有些彆扭。”
古天搖了搖頭道:“你呀,還真是個做乞丐的料。有事麼?”
大頭苦着臉道:“天哥,那天你給我的二十多個銀幣,除了給大家添置了衣服,再加上這些天的店飯賬,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
“什麼!”古天面色一變。他給大頭的那些銀幣可是他的全部家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