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楊村。
古天目光呆滯的站在姜朗家門前,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整個人有如冷水潑頭,腦海中剎那一片空白。
只見姜家院落此刻雜草叢生,一片荒涼。原本整潔的房舍已是凌亂不堪,到處都是塵土敗葉,一看就是好久沒有人居住了。
“這是怎麼了?姜爺爺和婉寧去了哪裡?”一股不詳的預感頓時涌上古天心頭。
“姜爺爺!婉寧!”忽然,古天好像發了瘋似的向着村子裡衝去,一邊狂奔,一邊不住的呼喊。
可他還沒有跑出多遠,迎面就遇上一個扛着鐵叉的壯漢,正是以前經常與姜朗飲酒的王獵戶。
“小天!”
王獵戶見到起色不正的古天先是一愣,隨即緊走幾步來到古天面前,一把抓住古天的雙肩關切的問道:“小天,這半年多你去了哪裡?你知不知道,自從你失蹤以後,村長和姜姑娘都要急死了,尤其是姜姑娘更是大病了一場。”
“他們還好麼?他們去了哪裡?”古天心中急躁,直接問起眼下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
王獵戶長嘆一聲道:“他們去了哪裡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從那日姜姑娘外出歸來就大病一場,身體剛剛有所恢復便要外出尋你。村長拗不過她,也放心不下。所以便陪着大病初癒的姜姑娘一起走了。他們這一走就是大半年,這段日子音訊全無。不過有村長相隨,我想姜姑娘應該出不了什麼意外。估計此時他們二人仍在外面到處尋你吧。”
聽完王獵戶的講述,古天的心這才稍微放下一些。他最擔心的就是那日姜婉寧能否順利逃走。只要不是被仇家找上門來就好。
“他們一次也沒有回來過麼?”古天皺着眉頭,接着問道。
“沒有,不過你也不要太着急。他們祖孫二人已經走了大半年了,也應該回來看看了。我看你哪也不要去,人海茫茫,想找個人談何容易。不如就在這裡等待,以免雙方再次錯過。”王獵戶安慰古天道。
古天斟酌一番,覺得王獵戶所說有理。當下謝過了王獵戶,迴轉姜家。
呆坐在房中,望着周圍熟悉的一草一木,往日的一幕幕又浮現在古天眼前。
“淫賊,我要殺了你!”
“既然沒錢,那麼就拿你抵債!”
“古天,快點起牀,開飯啦。”
“自從你我相見的那天起,我便知道,你就是寧兒一生要追隨的人。今生今世,你到哪裡,我便到哪裡,哪怕是海角天涯!”
“我不走!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
。。。。。。
想起往事,淚水漸漸模糊了古天的視線。
“錢家礦場!曹嚴!申屠家!”古天突然猛然站起,一掌將身前的木桌擊得粉碎。
要不是這些混蛋,自己又怎麼會承受這麼多的痛苦,落得如此淒涼。又怎會連累姜家?
次日清晨,在房中呆坐了一夜古天方纔站起身來,走到屋外除去院落中的雜草,又將房舍打掃一番,然後一個人默默的來到村口,靜靜的望着遠方小路的盡頭。
打這天開始,古天便再次定居在了大楊村。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尋了塊獸皮製成面具,罩在臉上,遮擋住了臉上的奴印。
每隔幾日,古天便進山打些野味,與本村的村民交換一些柴米油鹽,維持生活。除了狩獵,他便一直守在姜家,從不外出。城鎮之上他是不敢再去了,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錢家,尤紹清,甚至是韓世雄可能都在追捕自己。眼下古天只盼着姜朗二人早日返回,然後大家一起,有多遠走多遠。
並不是古天膽小怕事,憑藉他現在的實力與這些人硬碰,無疑是蚍蜉撼樹,以卵擊石。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能屈能伸纔是大丈夫。
其實古天的想法一點都沒錯。自從那日他逃走之後,可把尤紹清氣得不輕,他帶着尤劍鳴在山中搜尋了半宿。由於他們對附近的地理不熟,險些迷路,結果無功而返。
曹嚴對古天更是恨之入骨,送走了呼延雷與韓世雄等人之後,便調集了人手,繼續進山抓捕古天。可是當時天色已暗,想要在羣山密林之中追個人談何容易。守衛們折騰了一夜,也是徒勞無功。曹嚴仍是不肯罷休,又派出幾隻小隊,分頭向着更遠的地區尋去,誓要將古天置於死地。
古天在大楊村一住就是半年。由於大楊村地理偏僻,沒來過的人很難找到這裡。所以這些時日倒是平安無事。眼下已經到了秋收的季節,今年風調雨順,收成相當不錯。農戶們收割曬穀,忙得不亦樂乎,小小的山村到處笑語歡聲。
而村外的高坡之上,一個身着獸皮短裝的少年,默默的望了一眼這個祥和的小山村,轉身消失在了密林伸出。
半多年了,姜朗與姜婉寧仍是音信全無。古天久等不見二人歸來,漸漸的失去了信心。而且,自己一個人整日悶在房中,對這個十八歲的少年來說,實在是寂寞難耐。最後古天決定還是離開此地,去外面碰碰運氣。
臨行前,古天再次找到了王獵戶,送給他一頭剛剛狩獵的野獸,並委託他幫忙照看一下姜家。另外,如果姜朗二人回來,讓王獵戶轉告他們,自己平安無事,讓他們祖孫二人不要掛念。
王獵戶本就與姜朗關係不錯,自然是滿口應承。
此行古天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只是遠遠的躲開豐源城,朝着另一個方向信步而去。在山中足足走了幾天,周圍的樹木才漸漸變得低矮稀疏,鳥獸的蹤跡也是少了起來。
直至第五天晌午,古天的視線中終於出現了一條官道。在那官道的盡頭,隱約的顯現出了一座城池。遠遠望去,這座小城的規模要比豐源城小上不少,也顯得冷清了許多。城門只有兩名軍兵在把守,偶爾纔有幾名路人進進出出。
古天順着官道來到城門近前,只見城門之上刻着“羅雲”二字。
“羅雲城。”古天心中默唸着城池的名字,邁步向城門走去。
可剛到城門口,他便被兩名軍兵攔住了去路。“站住!幹什麼的?”
古天一愣。“不幹什麼,進城啊。”
“進城要繳納入城稅,難道你不知道麼?”一名高高瘦瘦的軍兵走上前來,上下打量着古天,沒好氣的說道。
進城還要交稅,這點古天還真不知道。
“爲什麼他們不交稅,單單向我一個人要。”古天指着從身邊經過的路人問道。
“他們都是本城住戶,早已繳了年稅。象你這樣的外來人,一次一交,每次五個銅幣。”瘦子有些不耐的道。
聽瘦子說完,古天暗自叫苦。別說五個銅幣,他就是一個銅板也拿不出來。自從他來到這座大陸,一直都有人管吃管喝,從來沒花過錢,倒把處處用錢這碼事給忘了。
這可怎麼辦?古天心中暗歎。
“磨蹭什麼?繳稅進城,沒錢快滾!”另一個滿臉麻子的軍兵走過來喝道。
古天心中惱怒,真想教訓一下這兩個看門的走狗,可是他又忍住了。現在自己的麻煩已經不少了,還是少生事端爲好。無奈之下,古天只得轉身離開。
“哪來的窮小子,連五個銅幣都沒有還想進城?真是丟人現眼。還是回到山裡種地去吧。”古天沒走出幾步,軍兵的笑罵聲便由身後傳來。
我忍!古天將雙拳握得咯吱作響,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沒錢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在山裡,他還可以抓些野獸採些野果充飢,可是到了城鎮,沒錢寸步難行。
上哪去弄點錢呢?順着官道信步而行,古天愁眉不展。可是直到天色擦黑,他仍是苦無良策。
爬上路邊的一座小山包,望着漸漸隱沒在羣山之中的夕陽,古天暗嘆一聲,看來自己今晚又要露宿荒野了。
可就在這時,由遠處駛來一架寬大的馬車,楠木的車廂,錦緞的窗簾,甚是華麗。車前車後各有兩匹高頭大馬,馬上坐着護院打扮的彪形大漢。待馬車到了近前,透過高挑的車窗可以看到,車內有一個滿臉油光,五旬左右的的胖老頭,眯着眼睛半躺在車中。這對着身旁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大下其手。
古天一看此人這幅土豪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忽然心中一動。這個胖子一看就不像是個好人,這些有錢人本就沒有幾個好東西。我沒錢,他肯定有錢,不如先向他借點。這叫什麼來着?對了,劫富濟貧。此乃俠義之舉,算不上搶劫,反而是功德無量。
古天瞬間就爲自己的攔路搶劫找到了冠冕堂皇的藉口。
感覺幾個大漢的氣息並不算太強,古天猛地衝下山坡,一聲大吼攔住了車馬的去路。“都給我站住!”
此時天色已暗,本就冷冷清清的官道只有這幾匹馬一輛車。古天的突然出現讓這幾人一驚。尤其是躺在車裡的胖老頭,身子猛的一顫,坐了起來,扒着車窗向外探頭觀望。
當幾人看到前方只有一個手無寸鐵,獵戶打扮的少年是,都鬆了一口氣。馬上的一個大漢將手中的馬鞭一揚,怒喝道:“小子!你要幹什麼?無故攔住大爺的去路,莫非你想找死麼?”
古天干咳一聲,隨後高聲喝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說完,古天負手而立,目視遠方,彷彿此刻化身成了一代大俠。
“還好自己的雜書沒少看,不然的話連搶劫都不會,那可就糗大了。”古天故作豪邁,可心中卻是有些小忐忑。
“你小子說什麼?”馬上的大漢頭一次聽到這番說詞,一時沒聽懂,瞪着眼睛問道。
得,自己白在這裝腔作勢了。
古天聞言不再廢話,而是跳過去同樣把眼一瞪,惡狠狠的說道:“你個蠢貨沒聽懂啊?那小爺就說的明白點。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