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
剎那間,光芒照亮了黑暗之都。純白色的光照亮了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連同最深的陰影也被曝光得無所遁藏。所有人都衝上了大街,無論是政府要員還是平民百姓,黑幫大佬還是街頭混混,此刻全部都化作了同等的存在。
渺小。
白得不帶一絲雜質的光,似乎又可以說是本身就沒有任何顏色,世間萬物在它的面前都化作了漆黑的輪廓,被潮水般襲來的白色幕布吞噬之後便同化成了其中的一部分消失殆盡。那是一股無形的風暴,無數只殘暴的手爪從幕布中伸出,貪婪地收掠着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任何實體。
“求求你!”一個沒能逃出光幕範圍的男人絕望地慘叫,他雙足離地,被無形的魔爪向着那白皚皚的世界拽去。
深黑的蝙蝠從破碎邊緣的樓宇上跳下,從街道上飛掠過去的一瞬攔腰抱起了這個可憐蟲,藉着飛索朝街對岸落去。
“快走!”面目藏在蝙蝠形面具下的托馬斯·韋恩大聲喝道。
男人甚至連道謝的功夫都沒有,屁滾尿流地跑了。
這已經是托馬斯從那吞沒天地的光幕中帶出的第十幾個人了。他知道這只是杯水車薪,但這是他僅能做到的。
他來自一個毀滅的時間線,在那裡他經歷過了一次世界末日。無邊的白光從天邊涌至,建築、磚石,汽車和人,一切都在光芒中被分解、直到連骸骨都沒法被肉眼捕捉,這看起來是何其相似!
他收拾心情,重新藉助飛索回到高地,準備尋找下一個需要幫助的目標。然而這一刻,他腳下的樓宇毫無徵兆地分解了開來。那飛速推進的白色幕牆無邊的引力使得這棟建築不可思議地陡然解體,所有的結構都化作了無數黑色砂礫朝着那純白的世界飛舞過去。
托馬斯腳下一空,急忙甩出繩索勾住了不遠處的煙囪。
披風在狂風中獵獵飛舞,世界在眼前崩塌。他孤零零地被吊在白色的世界裡,如一粒黑色的塵埃。
看起來這就是盡頭了。
托馬斯苦笑起來,禁不住地自嘲。老傢伙,你從一個世界末日逃出來,結果跳進了另一個。但至少上天饋贈給了你和本該死去的兒子相處的幾個月時間,再怎麼說也賺夠本了。
身爲父親,最後遺憾的果然還是兒子吧?他很討厭看到那個椅子把自己的兒子變成了現在這樣,不過這會兒他又覺得自己應該高興那個古里古怪的椅子至少能幫助自己的兒子在這世界末日裡存活......
剛想到這裡,黑色的手伸向了他,從那萬物都化作了風沙和塵埃的白皚皚世界中。
布魯斯來了,坐在那張令人討厭的椅子上。他面無表情,但朝着他伸出了援手。
數分鐘後。
正義聯盟和犯罪辛迪加都趕到了現場,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幫助疏散了人羣,閃電俠一人就從張牙舞爪的白色光幕中救出了半座城市。
“那是反物質能量。”哈爾對衆人道,“戒指分析顯示,這股能量來自反物質宇宙,它能吞噬我們的世界存在的一切實體。”
“我以爲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蝙蝠俠這邊正冷冷“教訓”着他的老爸,“這裡是我的哥譚,不是你的。在這裡,我纔是蝙蝠俠,你可以把那身愚蠢的制服扔了,或者留在蝙蝠洞的展示櫃裡,阿爾弗雷德會很高興給你騰個位置出來的。”
“誰讓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神了呢?”托馬斯冷冰冰地迴應,“總得有人來管城市裡雞皮蒜毛的小事,我想神是不屑於爲這種事出手的。”
蝙蝠俠目鏡稍稍動了動,似乎表示了不滿。
“這事我們以後可以再談,聯盟已經在包圍哥譚了。”
戴安娜環顧了周匝後,問:“辛迪加呢?”
“他們在找我,神奇女俠。”
聲音來自空中,如同沉悶的炸雷。緊接着,蒼穹破裂了,白光從天而降。
反物質能量化作衝擊四散而開,所有人都被轟得倒飛而出,像海嘯中無力的樹葉。馬路被神力撕得千瘡百孔,裸露出的管道中水箭四射,水泥中露出了被分解得只剩框架的鋼筋結構。
莫比烏斯椅橫倒在地,蝙蝠俠右肘撐在碎石堆上,渾身升着黑煙。
“你在我的寶座上坐的時間不久,無法理解它真正的使命,蝙蝠俠。”雙拳中捏着反物質能量的巨人落到了他的身前,身後是浩蕩的黑影大軍,“把椅子還給我,蝙蝠俠,從我的椅子上滾下去。”
星際實驗室。
劇烈的轟鳴在“紅屋”中響起,金色漩渦中,羅伊、主教率先走出,身後跟着的是疲憊不堪的夜襲者衆人。
他們剛剛贏了一場漂亮的仗,帶回了他們的首領,但接下來還有更困難的一場仗要打。
“紅屋”集中了全球收集來的各種來自外星的科技產物,可以說是尖端科技的結晶,當年鋼骨就是誕生在這裡。但現在,星際實驗室人去樓空,只留下空蕩蕩的實驗室在這兒,沒有一個研究人員留下。
反監視者帶來了世界末日,末日面前什麼都不重要了。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寒冷隊長問,“恕我直言,雖然這兒號稱有着什麼地球頂尖科技結晶,但我不認爲這裡有什麼東西放到反監視者面前和三歲孩子的玩具有區別。”
“來找一個朋友。”已經恢復了往日一副淡定樣子的羅伊以慣常那平靜的語調回答。
“你聽上去已經有計劃了。”主教道,“我試過了很多辦法,問過了密特隆,但是那個傢伙也不知道如何能找到他。”
“找到誰?”芭芭拉問。
“那個藍色的閃電俠,你們見過。”羅伊淡淡道。
所有人都是一驚。在對抗布萊尼亞克融合的萊克斯·盧瑟那一役中出現的藍色閃電俠的確讓人印象十分深刻,無論是那無可言喻的磅礴能量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恐怖速度,沒有人懷疑手刃神明對那個人而言應該也不是個事。
“你找不到他,因爲方式不對。”羅伊對主教道,“事實上,我也不久前纔想清一件事。”
“哦?什麼?”
羅伊頓了一頓,道:“他其實一直都在我們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