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放假頭天,吳用帶着家人離開了B市。
別問我爲什麼知道,只因收到了他發來的一條簡訊,上面寫着:
“薇薇,事情已經了結了。傾心正火,公司不願節外生枝,和我達成協議,我放棄,一切既往不咎。我打算和家人回Q市了,明天中秋放假,回家正好過節。祝願你團團圓圓,幸福安康。——吳用。”
看着這條簡單的祝福短信,我猶豫了很久,才發去了一條回覆:
“節日快樂。”寥寥四個字,我發現,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
剽竊醜聞終究還是沒有爆出來,爲了大局,真相究竟是什麼已經沒有意義。那個曾經一心致力搞項目的總監,此刻已經離開B市了吧。
不知道爲何,中午出門買飯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經過那一片小區菜市場,回想起和謝阿姨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心中煩悶更甚。
打電話給701醫院,才得知婭婭一星期前就已經出院了,她的病情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恢復期。傷害是一瞬間,可是恢復卻是漫長的過程,知情的羅恩有一次竟然調侃我說,吳用能夠幡然醒悟,會不會是因爲我的緣故,我裝傻,強行將曾經吳用表白的那一段從我的腦海中抹去。
就讓它成爲一段過往吧。不論吳用因爲什麼放棄了復仇,是被利用也好,是幡然醒悟也好。
事情已塵埃落定,剽竊的事情,傾心的事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時間終會掩埋一切,當我把這些原封不動地轉達給衛堯,他就是這麼安慰我的。
畢竟,生活還要繼續,關於吳用的欺騙和感懷,就當是這樣一筆勾銷吧。
第二天,應我親愛的大學舍友未蘭的邀請,我和衛堯前後腳抵達泰安市,去見證一場溫馨的婚禮。
未蘭和曾翔的婚禮,也算是這段日子以來,唯一能夠讓人開心的事情了。無論如何,我都該過來觀禮。至於公司裡的事情,反正有蕭師哥坐鎮,汽車的預售也會按部就班地開始,我只需要乖乖等着羅恩給我調工作就是了。
一別近三個月,再回到泰安已經是初秋了,想想當初,和衛堯的那段糾葛,也是在泰山上想明白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泰安於我,是一塊福地。
這次專門過來,參加未蘭的婚禮,其實我更想和衛堯再一次重溫舊地。
工作事情太多,我們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聯絡一下感情了。
抵達泰安,便徑直去了未蘭結婚的酒店。這傢伙死乞白賴地當初求我給她當伴娘,我心一軟答應了,結果現在就不得不和衛堯暫時分開了。
結婚前夜,作爲伴娘,我還得個跟新娘子一起睡。因爲未蘭的孃家不在泰安,所以她明天將會在酒店裡出嫁。
看着圓滾滾的大婚牀,我實實在在地打了個滾,讚歎道:
“哎呀,這軟軟的,不錯。未蘭,大姐夫爲了把你娶到手,也是下了血本了呀。”
彼時的未蘭正在認真核對她第二天的婚禮服,還有頭飾什麼的,那認真的樣子,就像是大學時候挑燈夜戰準備期末考試一樣。
我忍不住故意逗她:
“哎,明天就要嫁人了,緊不緊張?”
未蘭笑了笑,自然道:
“都老夫老妻了
,有什麼可緊張的。我看你將來嫁給衛堯的時候緊不緊張。”
“……”我憋紅了臉:“你結個婚,幹嘛往我的身上扯?”
未蘭儼然一副大姐大的樣子:“你和衛堯也好事將近了吧?就你們那異地戀的年頭,只怕都快破世界紀錄了,你趕緊嫁了。考驗了衛堯這麼久,也煉出真情實意了吧。”
其實我也心動過,看着身邊的同學同事一個個走進婚姻的殿堂,我就有一種考試時候,看着大家都提前交卷的感覺……
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朋友們,你們真的不打算再檢查一下了嗎?
好吧……其實說白了,好像還是我自己沒有準備好。
我有些羞赧地說:
“前陣子,他跟我求婚了……”
未蘭眼神驟然發亮,大笑道:“薇薇啊,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這麼大的事情,你該早就朋友圈各種廣而告之了,怎麼這次這麼低調?”
我想了想當時的情景,心底一沉,嘆道:
“這婚求的不是時候啊,求婚前,我們倆差點被人揍一頓;求完婚,我家裡就出事了,來去匆匆,還沒在怎麼顧得上開心一下,就發生了好多事情……唉……”
未蘭安慰着拍拍我:“安啦,婚都求了,還怕什麼。快跟我說說,他怎麼跟你求得婚?”
我想了想:“嗯……就是請我吃大餐,然後忽然就求婚了唄。雖然我猜到了開頭,但是這麼老套的求婚把戲,我還是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未蘭笑了:“其實重要的不是求婚的細節,而是因爲那個想你許諾的男人吧。哎呀,薇薇,我是真的替你感到高興。明天的捧花我一定塞到你的手裡,希望你們也趕緊把事情辦了。”
“去你的!”
“那你跟你爸媽說這事了嗎?”
我搖搖頭:“還沒有,前陣子我奶奶過世了,家裡亂成一鍋粥……”想想我家和林家的糾紛,還是未解呢,這更讓人頭疼。我又道:“是以我就沒有多說,想着這次國慶回家,好好說。”
未蘭帶了一絲歉意:“薇薇,其實我知道,中秋節你原本是想回家的,結果爲了參加我的婚禮,這才把時間往後推了。”
“你說什麼呢,我們好歹也是一起上了五年學的好姐妹,你的終身大事我能不來麼!我林采薇別的不說,姐妹情誼可是我最在乎的了,我肯定是要護送你倖幸福福地嫁掉,我才安心。這樣的話,以後你不許說了。”
未蘭感動地點點頭,我故意把話題引開,忍不住問:
“這些日子你們籌備婚禮,是不是累壞了?”
“還行吧,不過事情真的特別繁瑣,結個婚也挺不容易的。”
彼此這麼聊着,我們一起躺在了那張碩大的牀上,關了燈,沒有了彼此注視的那種侷促,要不是害怕第二天起不來,估計能聊一整晚。
“阿蘭,作爲準新娘,你此時此刻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呢?”
聽着未蘭淺淺的呼吸,她柔聲道:
“就是覺得沒什麼區別啊,十分淡定。”
好吧,果然是波瀾不驚,從來都是溫和如玉的大姐啊。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隱約聽到未蘭的聲音:
“薇薇,你說愛情和婚姻是不是一個樣的
呢?”
我下意識地回答:“當然不是的吧……愛情就是愛情,婚姻則包含很多啦……”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但是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事。
“我也這麼覺得……從前我守護我的愛情,從明天開始,我要守護我的婚姻。……”
後來她又說了什麼我就已經模糊得記不清了,夢裡面,我竟然夢見未蘭結婚的場景,她和曾翔一起走完所有的儀式之後,果真按照約定把捧花扔給了我。
我歡歡喜喜地去接,可是花卻被莫奈給搶走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手扶着鐮刀,宛如死神,笑容陰測測。
“林采薇,你和衛堯不會有好結果,我絕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她說着,手裡的鐮刀就高舉着向我看了過來。
我嚇得驚醒過來,才發覺天已經矇矇亮了。
一看錶,才凌晨4點多。剛纔的那個夢簡直太真實了,嚇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摩挲着起身,睡意全無。找了杯水壓壓驚,準備再回去睡一下,卻發現未蘭也醒了。
“你怎麼了?”
她睡眼朦朧地看着我,我搖搖頭,這個夢怪嚇人的,今天她結婚,我還是不要亂說了。免得不吉利。
“沒有,就是做夢來着。才4點,再睡一會吧,一會忙起來可得一天呢。”
未蘭似乎也睡得不太好,估計也是因爲心裡有些緊張。
我們索性坐起來,一起聊了會天。不知怎麼的就說到了上學時候的時光。
“還記得大四時候,我們一起去物隆國際逛街嗎?”我問她,未蘭淺淺一笑,說:“怎麼不記得,那時候陪你滿世界地找禮物,結果最後還是沒買成。”
我回想那個時候,未蘭還留着規矩的黑長直,淳樸的臉蛋片塵不染,我逼着她陪我去給衛堯買畢業禮物,走着走着我們就路過了一家婚紗店。
我清楚地記得,那櫥窗裡夢幻的純白和輕如羽翼的薄紗,簡潔的裁剪,精緻的裝飾。
而作爲學生黨的我們來說,那個時候都不敢走進去看看,只能躲在窗外豔羨地仰望。
“未蘭,等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給你當伴娘。”那時候我眼饞地看着那席地的婚紗,長裙曳地,美輪美奐。
一輩子只穿一次的婚紗,在每個女孩的心中,都是那麼的神聖而純潔。
未蘭淺笑,婉約的神色裡帶着一絲羞怯,她故意道:“你怎麼就覺得一定是我先嫁呢?”
我拍一拍胸脯,道:“我的第六感很準的,等那個時候,我帶着衛堯去,你記得要把捧花給我哦。”
“好啊。”她笑得更加燦爛,明媚的笑容就好像鑲嵌在婚服上的璀璨珍珠,耀眼而奪目。
“還記得當時我們說過的話吧?”我回過神,說:“沒想到還真被我說中了。”
她坐在我的對面,耳根還帶着粉粉的顏色:
“是啊,今天,我就要結婚了。”
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眼底發酸,好像她結婚我就像要是去什麼一樣:“你要結婚了,真好……”
她輕輕地抱住我:“薇薇,我們都要好好的,都會幸福,對嗎?”
“傻瓜,你這是故意氣我麼。我們都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