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侯子再一次過來,皇上的臉色好看多了。
“什麼事?”奉臨正在喂碧兒喝粥,每一勺都要放在脣邊吹一吹。
小侯子心裡高興,皇貴妃這一醒,果然皇上的心氣兒也就順了。“樺妃娘娘在外求見。”
“樺妃?”嚴一凌心想她倒是購殷勤的,皇后還沒來,她就先來了。
“是。”小侯子笑着點頭。
奉臨問她:“累麼,若不想見,朕便讓小侯子打發了就是。”
“不累。”嚴一凌搖了搖頭:“難爲樺妃走這一趟,臣妾也想和她說說話。”
“那好。”奉臨給小侯子遞了眼色。
小侯子連忙退下,不一會兒,就又領着樺妃進來。
樺蕊看着病牀邊,溫情脈脈的皇帝,心頭一震。她早就聽說,皇上照顧生病的妃嬪特別溫柔。只是難得親見,卻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貴妃娘娘好些了麼?”樺蕊溫和的走上近前。
素惜雖然不喜歡她,但礙於情面,還是搬了把椅子放在一旁。“娘娘請坐。”
樺蕊衝她溫和一笑,緩緩坐下。
“無妨,已經好多了。”嚴一凌笑着說:“這幾天不在宮裡,叫你們擔心了。”
“娘娘說這話就是見外了。”樺蕊輕輕垂下頭去:“您不在宮裡的這幾日,就屬皇上最擔心。臣妾可是親眼看見的,皇上茶飯不思,連糕點也鮮少用些。總是詢問下頭的人,有沒有您的消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樺妃或許沒注意到自己說這話的另外一面。
但是嚴一凌卻聽得很明白,這幾天,樺妃可是近在身畔陪着皇帝。否則又怎麼會知道他茶飯不思,連糕點都不用呢。
這個空子鑽的好極了。
“臣妾叫皇上擔心了。”嚴一凌微微一笑。
溫熱的粥送到了她的脣邊。奉臨很是溫柔:“只要不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就好了。”
“臣妾會小心的。”嚴一凌與他笑容相映。不經意的轉了轉眸子,想看看樺妃臉上有沒有什麼多餘的顏色。
不過讓她失望了,樺妃依舊滿面溫然,沒有半點其餘的情緒外泄。
“對了,樺妃怎麼這時候過來?”嚴一凌總覺得她來意未明。
“是這樣,臣妾是想過來問問皇貴妃的傷勢如何了。聽說您是受了外傷,所以需要定時換藥吧。”樺蕊乖巧的垂下頭。
“有心了。”嚴一凌心想,在這後宮裡,她也算是風雲人物了。做什麼都有人盯着。受個傷也不能清淨。
樺蕊擔憂的不行:“臣妾是想,馮太醫這下子不能盡心,總得找個合意的太醫繼續伺候。換藥這種事情是不能馬虎的。好在天氣冷,不容易起炎症,但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儘早安排纔好。”
邊說話,她邊垂下眼眸:“不知皇上覺得哪位太醫合適,臣妾回宮之前正好去太醫院打聲招呼。”
嚴一凌自然是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馮太醫……不能盡心?馮太醫怎麼了?”
她是
在問樺妃,但目光卻與皇上相觸。
奉臨也是一臉的茫然。
樺蕊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未免打擾皇貴妃安歇,臣妾就長話短說吧。因爲馮太醫去櫻妃宮請脈,引起了一些誤會。事情未能查明之前,只怕馮太醫不便再來伊湄宮請脈了。”
奉臨一聽這話,臉色馬上就不好看了。“有這事朕怎麼不知道?”
樺蕊忙道:“皇后娘娘請無雙姑娘來過伊湄宮。但那個時候皇上正陪着皇貴妃娘娘,並未準見。”
奉臨記得是有這回事,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刺客的事情不是已經說清楚了麼?這一回又有什麼誤會?”
“回皇上的話,臣妾……”樺蕊故作爲難,有點不敢說的樣子。
“但說無妨。”奉臨來了興致,他就是想知道這個時候皇后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
樺蕊低着頭,慢慢的說:“事情的起因是喬貴嬪也遇見了形跡可疑的人進入櫻妃宮。是在櫻妃宮發現刺客的前一晚。在太醫院,她說馮太醫的衣裳和那可疑之人的一樣,便將這件事情稟告了皇后娘娘。”
“真是沒有一天安寧。”奉臨沒想到楚喬也攪合進來了。“皇后怎麼說?”
“皇后娘娘原本是好意,呈上了親手做的糕點。哪知道,這糕點卻吃出了禍事。”樺蕊皺着眉頭,臉色有些難看。“馮太醫和小皇子都吃了芋頭,兩個人身上都長出了一樣的疹子……”
皇帝是聰明人,樺蕊的話說到這裡便不吭聲了。
嚴一凌有些疑惑,吃芋頭長一樣的疹子怎麼了?這不就是說明這兩個人對芋頭格外敏感麼!
當然,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馬上就覺得自己受傷以後直接變蠢了。
因爲皇帝的臉色告訴她,這件事情很嚴重。
“這也許就是個巧合吧。”嚴一凌試探的說:“可能是馮太醫和奉翊湊巧都有這樣的毛病。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說完這句話,她後悔的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擺明樺妃都不說了,皇上有沒有往這方面想,她何必要多嘴呢!
“別胡思亂想了。”奉臨對她說話的語氣倒還是很溫和的。“還有一點粥,都喝了吧。”
“嗯!”嚴一凌點了點頭。
樺蕊看這氣氛微變,也覺得自己不合適待在這裡。“皇上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改日皇貴妃好些了,臣妾再來請安。”
“嗯!你先回去吧。”奉臨說話的時候正把小勺裡的粥送到她脣邊,並沒有看樺蕊的臉。
“皇上您覺得馮靖宇會這麼做麼?”嚴一凌等樺妃一走,便馬上就問:“臣妾覺得……”
奉臨把勺子放在碗裡,把碗擱在方纔樺妃做過的椅子上,輕輕的握着她的手。“朕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別人怎麼樣,朕不想管。”
這話聽起來有些霸道,又有些無情。但爲什麼心裡會覺得很溫暖呢。“我只是不想讓那麼小的孩子受這樣的委屈。”
“你呀!”奉臨拿帕子替她擦了擦脣角:“身上帶着傷
,腦子裡還非要胡思亂想不可。這怎麼行?”
如是又說了兩句,奉臨哄她睡。“這件事情朕會親自過問的,不會冤枉了誰也不會縱容誰。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養好傷,別的事情一律不許操心。朕會告訴樺妃,下回不許再說這些事情影響你靜養,也不許旁人來伊湄宮探視,打擾你休息。”
“皇上是把臣妾當成金絲雀了!”嚴一凌撇着嘴,不情願的樣子。“不能見人,不能聽風,只能每天吃吃睡睡,多悶啊!”
“悶?”奉臨輕輕在她額頭上瞧了一下,又馬上給她揉了揉。“朕不知道有多想過這樣的日子,有人照顧,有人哄,睜開眼睛就有好吃的粥,閉上眼睛耳邊就能十分清淨。要不你跟朕換換,你天天去朝堂上聽那些老臣子苦口婆心,口沫橫飛的上奏,又或者去御書房,沒日沒夜的看摺子。朕呢,就躺在你牀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逍遙幾日,怎麼樣?”
“呵呵。”嚴一凌輕輕的笑起來:“那不成了牝雞司晨了!臣妾可沒有這樣的雄心壯志,更沒有這樣的膽子。”
“那就乖乖的留在朕身邊。”奉臨握着她的手,從拇指到尾指,一根一根,一節一節的按了一遍。“朕不怕這些事,只要有你在,心裡就踏實了。”
嚴一凌溫和的笑着。“皇上,我困了。”
“朕扶你躺好。”奉臨很是體貼,先把她倚在身後的團墊撤了,又將枕頭放好。“慢一點,別弄疼了傷口。”
汪泉快不進來,雙手恭敬的呈上了外敷的藥。“皇上,這是給娘娘準備的外敷藥。”
“外敷藥?”奉臨皺眉:“從哪兒來的?”
汪泉當然不會隱瞞,如實的說:“是奴才從天牢取來的,說是馮太醫在裡面調配好的。”
“天牢?”嚴一凌當時就愣住了。事情都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你是說馮靖宇被打入天牢了?”
樺妃也真是厲害,這麼關鍵的話她竟然一個字都沒有泄露。
“是。“汪泉低着頭:“說是太醫院爲了他能繼續給娘娘你配藥,直接把昂貴的藥材都送進了天牢。還留下了幾個內侍監幫忙打下手……”
“這可真是有意思!”嚴一凌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就是個巧合而已,未免有點小題大做了。何況旁人要是問及被囚天牢的原因,又當如何回答。總不能拿無中生有的事情來污損皇上您的名譽吧。再說,櫻妃也不是那種性子。”
“唉!”奉臨長嘆了一聲,特別的無奈:“朕的話你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你呀,就不是個能享清福的命。都說了朕會親自過問這件事,你安安心心的養傷就好。”
奉臨從汪泉手裡接過藥,謹慎的問:“都有什麼人經手了?藥可還乾淨?”
汪泉忙道:“皇上放心,絕無問題。”
“行了,你下去吧。”奉臨打發了他,和聲軟語的說:“好了,不想這些事,朕來給你換藥。”
“皇上,您可要親自過問這件事。”
“自然,朕會親自過問的。”
“嗯!那就好!”
“你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