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夜長夢多,翌日清早,嚴一凌便前往楊妃宮將楊妃的禁足解了。待到皇帝下朝,她又匆匆前往蒼穹殿,請皇上的恩旨。
奉臨倒也是大方,稍作思忖便道:“其實後宮有你,朕基本不用操什麼心。也就不需要再多一位貴妃。不過……楊妃宮的宮名倒是可以改一改。就叫飛絮宮。朕回頭讓內務局做好金匾給楊妃送去。再賞賜一些金銀玉器、綾羅綢緞也算是嘉獎她這份善心。”
嚴一凌其實想說,楊絮纔不稀罕這種嘉獎。她肯撫育兩個孩子,無非是出於母性的大愛。但是說這些皇帝也未必會懂。她總覺得他腦子裡除了利益就還是利益。終究沒有什麼情意在。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也好。”奉臨朝她溫然一笑:“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得空去陪你。”
“好。”嚴一凌笑的很暖心,只是心裡的冰霜卻沒有融化。
“怎麼樣?”楊絮等在蒼穹殿外多時:“皇上答允了?”
看她着急的樣子,嚴一凌輕輕搖頭:“皇上說……楊妃還年輕,總能再爲朕添個皇子,又何必這麼着急呢!”
楊絮一聽這話,輕啐了一口:“做夢。”
“哦你呀!皇上的話可是聖旨,你這樣要抗旨麼!”嚴一凌故意逗她。
“哎呦,能生出來不是早就生出來了。再說皇上多久沒來後宮了,即便是來,也總是您那裡,我怎麼生啊我?”
嚴一凌看她滿面愁容,不禁一笑:“逗你玩呢!皇上說把楊妃宮更名爲飛絮宮。讓你風風光光的撫育兩位公主。”
“真的?”楊絮高興的不行,聲音裡充滿了喜悅!
“自然是真的!”嚴一凌看她這樣高興,也是舒心了不少。“趕緊回去準備一下,然後來我宮裡接兩個孩子過去。內務局的奴才手腳快,金匾用不了兩日就做好了。”
“是。”楊絮恭敬的朝她一拜:“臣妾多謝皇貴妃娘娘厚愛。”
“去你的。”嚴一凌白她一眼:“要是事兒沒辦成,你還不得吃了我!”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一旁的侍婢們也都是一臉的喜氣。
這一幕落在某人的眼裡,薄薄的脣瓣沁出了一絲不尋常的笑意。
書房之內,異乎尋常的安靜,一縷沉甸甸的檀香,繚繞着沉悶。
奉臨屏退了宮人,只等着那人進來。
“我想再加個額外的條件。”那人一進來,便毫不猶豫的說。
奉臨虛着眼,沉靜的看着他。
“你也不必這樣緊張,這個條件很容易就能滿足的。”
“你可說來聽聽。”奉臨蹙緊眉頭,眼底一片涼涼的光。“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得寸進尺。”
“呵呵。”
奉臨眉心凝聚着一股怨懟:“楚月的事情我還沒有跟你算賬。你現在反而要跟我提條件。”
“楚月?”男子陰眸轉冷:“她又
不是你的女人,你管得了這麼寬麼?再說,司空贇又不知道你我的交易,你還怕他倒戈相向不成?”
“少廢話。”奉臨冷厲的目光透出些許刻薄:“若不是沈家的事情,令朕腹背受敵。也無需借用你的勢力來剷除異己。可是你別忘了,你與朕是合作的關係。朕不是非要倚仗你才能成事,而你,不借助朕的幫襯也很難登上帝位。”
“皇上,話說的這麼直白就沒有意思了。”男子笑了笑。“你我之間,互惠互利,不是敵人就好。”
奉臨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沉積丹田,凝眸看着他:“那就說說看,你想附加什麼條件。”
對方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來,攥在掌中輕輕的摸索了半天,才滿面微笑的說道:“把她給我。”
有些不解,奉臨沒看清他手裡攥着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絕對是一件不會讓他高興的事情。“什麼?”
“咚”的一下,男人將手裡的東西擱在了皇帝的桌案上。“你不會不認識對吧?”
奉臨只瞟了一眼,頓時就火了。“你妄想!”
“呵呵。”男子饒是笑了笑:“你想坐穩江山,拔出朝廷的禍患,最高的將軍權和皇權都集中在你自己手上,爲此,不惜犧牲你的手足兄弟。這會兒倒是捨不得一個女人了!”
“你住口!”奉臨惡狠狠的瞪回去:“你自己又能好到哪裡。還不是一樣謀害手足麼!朕總沒有傷害無辜的人。”
看着桌案上那個金晃晃的花鈿,奉臨很是生氣:“這東西你從哪拿來的?”
“自然是從你心愛的寵妃那裡。”男子還在回味昨晚的相見。“你倒是有福氣的,怎麼能……得到如此不同的女子。不過無妨,她如今是你的,往後就是我的。我也和你一樣有福氣。”
“司徒頑,你是不是瘋了!”奉臨登時火了。“朕告訴你,即便是你現在撤兵,叫朕白白撲空,朕也絕對不會答應你這個無恥的要求。”
司徒頑冷笑了一聲。“我潛入皇宮多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行蹤。也不見你着急上火,倒是現在,爲了個女人要跟我翻臉,至於麼?”
“她是朕的女人。”奉臨咬牙切齒的說:“她是朕最心愛的女人。”
“是麼!”司徒頑饒是冷笑起來:“皇后何嘗不是你心愛的女人,樺妃何嘗不是你心愛的女人,還有從前的萬貴妃……她們不都一樣被你棄之東流了,薄情至極。你能對她們這樣,早晚也會對……她這樣。我卻不同了,你知道,我們車遲國的男子都是癡情的。我保證一輩子都會寵愛她,所以你可以放心。”
奉臨抓起手邊的茶盞,使足了內力扔向他。
縱然司徒頑第一時間抵抗,被震碎了的杯盞碎瓷片還是在他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輕輕摸了痛處,指尖上都是血水。“你別太得意。”
奉臨陰冷的目光,透着一股殺氣:“倘若你堅持如此,朕現在便殺了你。”
司徒頑心
裡沒底,不便與他正面衝突。“俗話不是說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可是在皇上您的地盤,我怎麼敢和你動手。不過,還有一句俗話,不知道皇上您聽過沒有。”
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奉臨周身散發着陰冷與威嚴之氣。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司徒頑很是得意的揚起下頜。“皇上你登基的時候,江山不穩。諸位皇子奪權,親王虎視,所以你只能藉助你父皇遺留下來的勢力鞏固自己的帝位。可現在不同了,你嫌他們礙事,就巴不得一個一個連根拔起。爲了不讓人詬病你刻毒刻薄,只有藉助外援來做這些事……你的寵妃,她父親也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也攥着一些兵權。”
“你到底想說什麼?”奉臨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要是她知道你的真實意圖和心思,你猜她會不會覺得……你很恐怖。”司徒頑笑得格外猙獰,啞着嗓音道:“她會不會覺得,日日同眠共枕的夫君如同鬼魅一樣可怕。他的心裡滿是污垢、毒計,即便是日日同眠,也無時無刻不再算計……”
“你住口!”奉臨惱了,旋身過去,一把抓起放在帷帳下的寶劍。“刺啦”一聲,寶劍銳利的鋒刃明晃晃的亮在眼前。“你不是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麼?你就不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想來你入皇城,潛伏宮中,你父皇是不知情的吧!還有,你可不要忘了,是誰暗算了自己的親皇弟,預謀自己的父皇,這些若是揭露出去,你只會被驅逐被廢黜,誰叫你只是大殿下,連太子都不是。”
“你……”司徒頑平生最恨的一樁事,就是他並非皇太子的身份。“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怎麼,你也會有面子掛不住的時候?”奉臨的眼眸裡釀出了殺意:“朕警告你,別再動她,一根頭髮絲都不行。”
“好哇!”司徒頑認真道:“我可以不動她,但是你有本事能不讓她走向我麼?你能保證她知道你的種種所爲之後,還一如既往的戀慕你麼?你若能保證,那我無話可說,你若不能,就別再這裡用劍指着我。你那位寵妃,心高氣傲,透着男人的豪邁與剛毅,我偏不信她會願意與你同流合污……”
這一回奉臨卻笑了。“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她在意楚月,視作親妹。單憑你對楚月所做的那些事,就足夠讓她斬斷你的首級。她會走向你?癡人說夢!”
“試試才知道。”司徒頑不甘示弱:“皇上不殺,那我就走了。”
“哼。”奉臨冷着臉:“好好的辦好你該辦的事情,否則朕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皇上,吳大人、陳大人求見。”小侯子的聲音突兀。
裡面兩人均是一驚。
司徒頑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也沒有必要費撕破臉。何況能不能得到她,要看的是自己的本事,而不是聽他廢話。“既然皇上不殺,又有要事在身,那我便先走了。”
奉臨漸漸的泯去目光裡的寒意:“趕緊離開朕的皇宮,否則後果自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