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烏純純一直不在狀態,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乎有些發燒。樂樂見她有點精神不振,特地給她熬了薑湯。
“爺,今晚可是除夕宴,你要不要睡一覺再起來。這樣或許會舒服一點。”
“不行,我張。”烏純純揪着棉被,手和腳都不知道放哪纔好。
“怎麼說發燒就發燒,一點預兆都沒有,帝都的天氣也真是冷的可以。”樂樂不滿的抱怨,收拾了一下湯碗,便走了出去。
烏純純抱着被子坐在,她沒有敢跟樂樂講,自己昨天傻不愣登的跟裴依錦淋着雪走路回來的事情,因爲這件事情說出口太羞澀了,完全不適合她這種漢子會做的傻事。
不過那個場景是很美的,裴依錦的手溫熱,側臉更是好看的不得了,她差點就被美色所,回蒲草殿時還有點傻乎乎的,走錯了方向。
哎,想想走錯方向時的尷尬,她就想要挖個地洞鑽下去……
“爺,你又在發哪門子的春,臉怎麼紅成這樣。”樂樂一進門,就看見烏純純在那裡嗤笑,而且還死埋在杯子中的。
“我這是發燒紅臉,什麼……春天才會好嗎?”
烏純純挪動了一子,瞅見了樂樂端進來的托盤中一件緋紅色的大衣。
“這衣服?”
“哦,這是三皇子派人送來了,說是……舞衣。”
樂樂將衣服抖了開來,紅色的衣襟和衣邊處,還繡着一排金色的蝴蝶。衣服相當的修身,但是……烏純純覺得似乎有點冷。
“我今晚穿這個會不會凍死在臺上。”烏純純看着那件薄紗,牙齒都在打顫。
“你這還閒冷,你是沒看見孟貴人她們的舞衣,那可是比夏天穿的更加的清涼。”樂樂抖了一下衣服,將烏純純從拉起,比劃了一下。
“我是很佩服她們,她們太年輕,哪像我,已經是二十一歲的高齡,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烏純純摸了摸料子,想要放棄。
“那怎麼辦,不穿。”
“那我有類似於這樣的衣服嗎?”烏純純氣敗的問道。
樂樂直接譏笑了一下,“爺,你的衣服全是男裝,很少有女兒家的衣服,不過男裝中,倒是有一件跟這個顏色相同的衣服,正好是去年除夕穿的那一件,你要穿嘛。”
烏純純思考了一下,決定就算自己出醜,也不能讓自己再凍着,於是點頭,選擇了男裝。這件衣服將被她壓到箱底,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穿,首先它很薄,其次她是女裝。
就在烏純純握衣的瞬間,裴依錦帶着順六公公連門都不敲的直接闖了進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這件紅衣,畢竟紅的太扎眼。
“你這身段,穿這件衣服怕是會讓人貽笑大方。”
不出口則以,一出口驚人。這就是裴依錦的殺傷力。烏純純剛有的好感,瞬間灰飛煙滅,昨天那麼溫柔都是假的吧,裴依錦就該是這樣纔對得起他毒舌的稱號。
“皇上,妾身並不打算穿這件衣服,況且,妾身覺得皇上應該給我多安排幾個宮女,以免皇上來時,沒人通報,沒法迎接皇上的大駕光臨。”
“宮女?”裴依錦擡了一下眼眸,明亮的眼睛直接看進烏純純的心底,讓烏純純心慌了半天,之後才沉靜的說道:“宮女沒有,倒是可以給你撥幾個太監。”
她要那些太監有何用?既不能看還不能摸。她想要宮女咩……
“那算了,妾身還是覺得這樣自在一點。”
“不要太監。”裴依錦再次問了一下。
“不要,妾身如此的具有男性魅力,妾身怕他們在我身邊伺候着,產生自卑感。”
順六公公低着頭,身形虛晃了幾下,他們太監到底招誰惹誰了,站在一旁就已經被重傷。
裴依錦不再與烏純純討論男性不男性的問題,索性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抓過舞衣,無意間觸碰到了烏純純發燙的小手,隨後用另一隻手不其然的覆蓋在了烏純純的額頭。
“生病了?”裴依錦隨口一問。
烏純純眼珠子一轉,瞬間表現出很虛弱的樣子,而且還咳嗽了好幾聲。“皇上,昨天不小心受了風寒,今早便感到渾身乏力,妾身想,今晚除夕宴,不能丟了皇家的臉面,就算託着這病怏怏的身體,臣妾也要將舞跳完,不辱沒皇上和太后對臣妾的期望。可是……咳……咳……”
可是了半天烏純純都沒有可是出來,咳嗽已經將她的臉咳紅,是人看見了都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裴依錦裝作很關心的說道:“愛妃如此爲朕和太后考慮,是元豐之福,既然愛妃託着病怏怏的身子也要跳完這舞,那朕就勉爲其難的準了吧。”
可惡的裴、依、錦!什麼叫勉、爲、其、難。他到底有沒有憐香惜玉的心,到底還是不是個和尚。
“皇上……”
“嗯?”
“妾身貴爲烏家人,上臺的話多多少少也代表着烏家,如果妾身在臺上出了事,或者做了什麼讓人貽笑大方的行爲,能不能請皇上幫臣妾解圍。好歹,臣妾與皇上也有一段……不可描述的交情。”
臺她會上,但是上去的效果是什麼樣,她是不敢保證,平時她不想以烏家女的身份捆綁自己,但是這一次大多數人,特別是朝廷的人會以烏家女的身份看待她,到時候不僅丟的是她的臉,更加打的是爺爺臉啊,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烏純純不想做,所以還需要裴依錦從中周旋,纔不會特別的尷尬。
裴依錦沒管前面烏純純說的什麼,他被‘不可描述的交情’這句話,所雷住。這擺明了是讓人往歪處想,一件光明正大的事,被她說成這樣,也確實要有一定的境界。
“放心,烏家不止你一個女兒,自會有人替烏家爭臉的。不過你嘛……最好將臉遮起來,因爲到時候丟臉,朕也會覺得顏面無光啊。”
烏純純就這樣站着都差點栽一個跟頭,裴依錦這廝……難道就不能好好跟她說話了嗎?
不過……“臣妾將臉遮起來有用?”
裴依錦啞然道,“你可以試試。”
烏純純半信半疑的凝視着他,裴依錦不會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的吧。“丟醜了,可不要怪臣妾。”
“那你還是將臉遮起來,這樣丟醜或許還會慢一點。”
“有多慢?”
“上一秒與下一秒的區別。”
……這區別到底在哪裡,她怎麼沒有發現。
於是乎當晚,烏純純就從樂樂的衣櫃中找出一件紅色的衣服,了之後,做了一個面紗。當然,爲了這個,她還捱了一頓暴打。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烏純純坐在看臺,瞅着上面的唱着梅花情,自己卻在下面雙腳打着抖,上千人啊!大臣們的家屬,後宮中的奴才,就連一些阿貓阿狗都觀望着臺上。這種陣仗,就算戴個面紗都沒用。這確實是上一秒與下一秒的區別,區別還相當大,上一秒她是烏家的女兒烏純純,下一秒就是別人笑柄中的烏蠢蠢。
她開始後悔了,她爲什麼要參加這個宴會,請罪就請罪,裴依錦最近好像脾氣蠻好的,孟太后也不是那種不講情面的人,她當時爲何腦子壞掉了,同意要上臺,她這是爲了那般。
爲什麼她總是後知後覺,並且很有馬後炮的嫌疑。烏純純偷偷扇了自己兩耳光,便覺得有一束光從她身上一掠而過,她擡頭觀察了四周……罷罷罷,事已至此,已經不是畏畏縮縮的時候。烏純純,你行的,你可能,你能……
已經爲自己打氣加油的烏純純不畏懼的擡頭,不經意間看了臺上的表演,嘴巴就漸漸張成‘O’形,孟嬌嬋率領的後宮妃子跳的邀月舞,簡直不要太飄逸,並且那飛仙的發誓,以及素手拿着的白笛,都有種飄飄的感覺。算了,她還是不要上去丟醜了,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成爲元豐王朝的笑柄的。
烏純純左看右看,瞄準時機,準備撤退,就算事後判殺頭之罪,最起碼她也死得體面一點。
方看見一個空隙,烏純純就直接鑽了出去,可是人太多,鑽了一個又一個,當她再擡起頭往前看,確實離臺子遠了,但是這貌似離孟太后近了許多。她明明鑽的方向是左邊,爲何最終跑到了右邊?
“純美人?”孟太后好奇的問了一聲,意思是你怎麼會呆在這裡。
烏純純僵着臉,笑了一下。“太后。”
“你現在不應該在後臺,怎麼跑到看臺來了?”太后有一些驚訝,隨意詢問道。
“額,回太后,是因爲孟姐姐的舞姿和笛音太優美,所以我就出來看看,沒想到人太多,沒找到回去的路。”
孟太后點點頭,然後招了一下手,“玉兒,送純美人去舞臺那邊。”
玉兒乖巧的點了一下頭,於是提着宮燈就走到烏純純的身邊。“純美人,請跟奴婢來。”
“好……好的。”烏純純強忍着大罵的心,只能跟着玉兒走了。
可是,還未走幾步,就聽見背後的孟太后冷冷淡淡的說道:“純美人,哀家還等着欣賞純美人的劍舞,聽華兒說,純美人的劍舞精妙絕倫,希望純美人不要讓哀家失望纔是。”
烏純純難堪的回了一下頭,扶了一,回了句:“是!”
看樣子上天也是要作弄於她,她明明背道而馳,爲什麼繞了一圈竟然繞到了孟太后這個死瘟神身邊。烏純純踮起腳尖,伸了一下頭顱,裴依錦身邊坐的和尚是誰?
玉兒已經在催促,烏純純也不能再多看,折身又鑽回人羣當中。
烏純純的一舉一動都落進了裴依錦眼中,細長的丹鳳眼內流露出欣娛的光芒。坐在一邊的悟淨大師雖然聚精會神的看着前臺,但也有所觸動。
“空兒,這就是你想介紹給我認識的女子。”